曾譜在上面和沈銳說話,見依稀見得簾外有人影晃動,像是在窺探這裡面。
曾譜有些慍怒,心想是誰那麼大的膽子,越發的沒個規矩呢,喝了一聲:“是誰在外面?”
簾外的錄明回答道:“稟老爺,是大爺身邊的阿昌。”
曾譜原本想厲聲斥責,卻見沈銳在座,不方便發怒,道:“他有什麼事?”
阿昌便跪在簾子外求饒道:“二老爺,小的錯了。我們大爺打發小的過來請鵠大爺過去會客來着。”
“哼,他們倆湊在一處能有什麼好事!”曾鴻是大房那邊的人,曾譜自然不方便訓斥,看了眼他們兄弟三人,眼中帶着幾分冷光,呵斥道:“無知的東西們,你們下去吧。等晚上我再回頭問你們功課。”
曾鵠這才緩緩起身來,曾鳴和曾鵬也跟着起來,向曾譜打了一拱方退了出去。
阿昌總算看見了曾鵠,喜歡得忙去抱他的腿,呵呵笑道:“鵠大爺,您總算出來了!”
曾鵠嚇得臉色都白了,怕父親聽見這些不高興,拔步就走。
曾鳴和曾鵬到了院外站着說了會兒話,卻見古宜在口子上探頭探腦的,曾鳴想他也是來找大哥的吧。他的脾性與古宜不對付,也就當做沒看見一般,和曾鵬倆往別處去了。
這邊的書房裡,曾譜和沈銳依舊在商討些機密之事。曾譜如今官不大,又是個閒散的官位,不過他的名聲卻不小。
沈銳一心想要把他拉到趙王這邊,所以纔想等到趙王回京,找個時機將曾譜引薦給王爺。他不過是露了個情形,曾譜就答應了,這是好事。
沈銳又說:“我姨父家有個兒子,倒也讀書上進的。前些日子姨父來家請求我爹給條路子,我爹應付不過來將此事扔給了我。我想來想去,打算讓他跟着岳父讀點書,岳父方便的時候不妨指點他一下?”
曾譜頗爲震驚忙道:“世子高看了,只怕使不得。”
沈銳挑眉道:“如何使不得,岳父是一介名儒,飽讀詩書,指點他一下不是問題。改日我帶他過來給岳父看看。”
沈銳的語氣堅定,不帶商量的餘地。
曾譜自然知道沈銳的用意,他如今在翰林裡,是想讓他提點一下。倒不是什麼特別爲難的事,勉強應承了下來。兩人又議下了兩件機密事。又有人來請沈銳,沈銳方告辭了。
沈銳別了他岳父,往曾鴻那邊去。腦中卻突然記起在白水庵的那次,曾家的一個女孩子和他說了一番有些奇怪的話素日按不知道她真正的用意是什麼,但好像是要點醒他什麼,特意的警示,暗想莫非她知道什麼,一心想要弄個明白。
沈銳想要打聽一下那個女子的來歷,只是曾家後院的事他有些不大方便。想來想去,沈銳的主意就打到了淑苓身上,不過這個未婚妻對他牴觸得很,只怕也問不出什麼來。
沈銳到曾鴻這邊來,這些世家子弟們湊在一處能有什麼正事呢,喝酒猜拳,擲骰賭博。要不就是聊聊哪家院子裡的姑娘容貌好,腰身好,活技好。或者說哪家的戲班出色,某個小官長得如何的俊俏。
以前的沈銳也大抵如此,只是如今他已完全變了一種做派。
曾家的子弟們要約沈銳過去看戲,沈銳俱已推辭了,只想靜靜的坐會兒。
後來曾鳴過來了,沈銳突然想到曾鳴這個人心直口快的,應該能打聽到一些事。便讓他陪着自己喝兩杯酒。
哪知曾鳴卻推辭道:“我不敢再喝了,晚上老爺還得過問功課,要是答不上來又得挨訓。”
沈銳笑道:“曾老爺這麼嚴厲?”
曾鳴嘟囔道:“那是世子沒見過罷了,家裡我第一個所懼怕的就是他。他在家我就不得自由。剛纔恆兄弟喝了酒,醉了,也不敢讓老爺知道。雖然老爺因爲是親戚的面上不會責怪恆兒,但也會把我和鵬兒訓一頓。”
沈銳無心聽曾鳴的這些唸叨,只在意那個女子的事,想想曾家在室的女子他所知道的只有淑苓,別的也都沒見過,突然又聽得曾鳴道:“不說老爺訓斥,剛纔在薛二妹妹那裡也沒討着好臉色。看來以後我真該拉着他,回頭他姐姐怪罪下來我也有話應對。”
沈銳忙問:“你說的這個薛二妹妹是誰?”
曾鳴忙道:“是我們太太孃家的侄女。”
“如今住在你們家?”
“是啊,因爲舅舅、舅母去世了。太太說沒人照料,便接了他們來家住着。”
沈銳又問:“今年幾時上的京?”
“今年三月中來的吧。”
“她在曾家姐妹中與誰來往最近?”
“應該是苓妹妹吧。”
沈銳心想會不會就是這個姓薛的女子,於是記在了心上。又不好向曾鳴過多的打聽,怕他起疑,也就不再問了。
沈銳雖然是過來給曾諭大老爺賀壽,見過了岳父曾譜,按理說也該給岳母請個安。沈銳一杯酒還沒喝完就下來了。約着曾鳴說是要去給薛太太請安。曾鳴也欣然答應。
恰好薛太太因爲身上略有不適,纔看了兩齣戲就回了明暉堂。
彼時淑苓和薛愫倆都在薛太太跟前吃點心,突然瓔珞進來說:“稟太太,鳴二爺領着沈家世子來了。”
薛太太不防倒是愣了一跳,淑苓心想不便見那個人,便起身和母親道:“我還是迴避一下好。”
薛太太點點頭。薛愫也忙起身拉了淑苓的手說:“我和苓姐姐一道走。”
薛太太卻笑道:“無妨,你就坐在這裡吧。回頭我還有事要交給你。”
薛愫只好又坐了下來。
薛太太整了下衣裳方揭了簾子出去,淑苓已經轉過了多寶格從後門出去了。薛愫聽見了院子裡的人語聲,知道是他們來了。東面的一扇窗還沒關好,薛愫從那窗縫看了兩眼,只見曾鳴二表哥在前面引路,後面跟着個身穿秋香色直裰的青年公子,那就是沈銳。
薛愫想到白水庵的事來,她最後提醒沈銳的那一句。如今想來還有些冒失,沈家是趙王的事,這是人人俱知的事。更何況沈婉玉還和趙王的胞弟周王訂了親,她憑什麼說出讓沈銳遠着趙王的話。如今看來是大逆不道,又素聞沈銳的脾性暴躁,要是有意怪罪下來,她不是自討苦吃。
想到這些薛愫就有些後悔。
薛愫端坐在炕上,手裡捧着個青瓷茶盅,靜靜的聽着隔壁屋裡的動靜。
“小婿前來給岳母大人問安,失禮之處還請岳母大人勿要怪罪!”
薛太太笑吟吟的說道:“世子爺太客氣了,今天在慎德堂那邊玩得可高興,可吃好喝好呢?”
沈銳笑答:“曾家大爺待人很是熱情周到,沒有什麼地方不妥的。”
薛太太點點頭又問了成太夫人和侯夫人好。沈銳皆恭順的回答了。
薛愫在這邊聽着沈銳說話的語氣倒還是個規矩知禮的人,並無一絲的傲慢之處。
薛太太和沈銳說了幾句家常話,沈銳又問:“聽聞岳母大人是江陵薛氏,不知和以前的壽春侯有什麼關係?”
薛太太臉上露了幾分喜色忙道:“壽春侯是家中祖上的封爵,只是到了父輩沒有再襲爵,加上我們這一支是旁支。”
沈銳忙道:“難怪不得。”
薛愫在隔壁心裡一驚,心想他好端端的打聽她家做什麼。不知是何用意,又繼續聽得他說:“我小的時候跟着叔父倒去過江陵,是個好地方,還在那裡的匯泉樓吃過飯。說來都快十年了。”
薛愫聽得沈銳說起江陵舊事,她倒有些想家了。
沈銳又不好貿然問薛太太關於她侄女的事,畢竟他是一個外男,無權去過問薛家女眷的事。在跟前說了會子話,就要告辭。
薛太太也不虛留,讓曾鳴送他。
臨走前沈銳突然說:“正月初五家裡擺年酒,到時候請岳母和鳴兄弟來家吃年酒。”頓了一下方又添了句:“不妨將薛家小姐也一併請來,我妹妹倒想見見她。”
薛太太心想愫姐兒幾時入了沈家小姐的眼,不過不是什麼壞事,滿口答應下來:“好的,到時候一定前往。”
沈銳便告辭了。
薛愫在隔壁的屋子裡分明聽見了沈銳的那番話,心下正疑惑。那個沈婉玉和她能有什麼交集,還說她想自己,分明是胡說。薛愫不知道沈銳邀她去沈家是何意?
薛太太回來了,滿臉的笑容:“這個沈家世子倒越發的恭謹起來了,侯府裡出的孩子,大了,是該有幾分大家子弟的做派。”又瞅着薛愫笑:“你也聽見了吧,初五陪我一道去沈家吃年酒。”
薛愫卻有些不情願,方說:“我跟着去做什麼,太太覺得苓姐姐不方便露面,不還是有徐家的兩位姐姐,再說還有姐姐,你叫上她們相陪也是一樣。”
薛太太卻道:“剛纔你也聽見了,既然是沈家大小姐想你,去玩一天又如何。到時候不用你在跟前伺候,由着你和那沈家大小姐去玩。再說苓丫頭她姑母……”
薛愫見姑母面露難色,知道姑母與曾綺不好相處,如今敏芝要進宮還要走沈家這條路子,肯定是要去湊熱鬧的。姑母到時候跟前又沒個說話的人,想到這裡薛愫便點頭答應:“好,那我陪姑母一道去吧。”
薛太太見薛愫答應,才又喜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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