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愫跟着淑苓來到抱月軒,薛愫見淑苓氣色還好,便也放了心。
“多虧遇見了圓靜師太,你的病才能得救。”
淑苓也笑說:“是呢,她一個空門裡的人,醫術竟然比太醫院的那些還要高超,聽說臨陽伯夫人十幾年的宿疾她也給治好了,名聲大噪,聽說每天上白水庵求醫的人將門檻都踢壞了。偏偏這位師太性子古怪,不是怪病不醫,看不順眼不醫。”
薛愫道:“每人都有自己的規矩倒沒什麼好奇怪的。”想當初她爲了淑苓的病去求圓靜醫治,圓靜也擺足了架子。
“上次我跟母親去毛家,還和鳴嫂子說過話呢。不過她十分害羞,沒說幾句就臉紅。我聽別人說這位嫂子也喜歡養花刺繡,手藝也好。”
薛愫對這個毛氏還是有些印象的,她還記得曾替毛氏描過花樣,給毛氏送過一匣自己制的香料。毛氏言語不多,但卻是個溫柔如水的女人。至於容貌倒有些模糊記不大清楚了。後來曾家罹難,她和伯孃搬出曾家後,就再也沒有來往。
兩人說了好一陣,接着鵠大奶奶進來了,和薛愫說:“薛妹妹,你鴻嫂子突然暈倒了,怕是去不成了,不如你替鴻大嫂去毛家接親吧。”
接親是明日的事,不過聽說錢氏暈倒了倒有些詫異,忙問:“鴻嫂子怎麼呢,才還和她說話了,不是好好的嗎?”
鵠大奶奶說:“已經回那邊去了,還忙着傳大夫。至於要不要緊,還不大清楚。”
薛愫便說:“若鴻嫂子沒什麼事,還是讓鴻嫂子去吧。我也懶得動彈。”
鵠大奶奶笑道:“也不怎麼麻煩。回頭鴻大嫂不能去了,我再來和薛妹妹說。不過我有事要和妹妹商量。”
薛愫搖着手中一把繡花團扇,被鵠大奶奶拉到了一旁。
鵠大奶奶低聲和薛愫道:“你聽說沒有,你大哥最近攤上事了。”
薛愫想,曾鵠有事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只好隨口問道:“什麼事?”
“你大哥最近被人彈劾了,上面說要處置呢。你大哥最近好些天都沒有去衙門裡。早上你姑父還訓斥了他一通。你大哥想找路子通融一下,想來想去,世子那裡不是有些路子麼。你幫你大哥在世子面前提一提。”
薛愫只冷冰冰的說道:“知道了。”
鵠大奶奶見薛愫的態度很是冷淡,可也怪罪不起來。誰讓當初曾鵠鬧出那起醜事來,見薛愫這般也不好再繼續唸叨。
薛愫轉過身去,又和淑苓說笑了。將鵠大奶奶生生的撇在一旁。
鵠大奶奶滿是尷尬。只好訕笑道:“兩位妹妹慢慢聊着,我那裡還有事呢,就先過去了。”
薛愫總不怎麼在意,倒是淑苓說:“大嫂也忙,快去吧,只怕太太一會兒不見你,又得要找了。”
鵠大奶奶便告了辭。
薛愫依舊和淑苓說笑如常。
姐妹倆又攜手去曾鳴那邊看新房佈置。曾鳴卻和他大哥一樣,有些無精打采的坐在琵琶樹下。
淑苓見了他便忍不住好嘲笑幾句:“二哥。大好的日子,你愁什麼呢。一會兒還要去毛家吧?”
曾鳴這纔看見了淑苓和薛愫。當他看見薛愫時,目光特意再薛愫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旋即又道:“妹妹們怎麼來呢?”
“爲什麼不能來,我和薛妹妹來給二哥道喜來着,是不是呀,薛妹妹?”淑苓笑說着,又看了眼薛愫。
薛愫眉開眼笑道:“可不是,二哥這是件大喜事呢。”
曾鳴卻是一臉的疲憊,沒來由的說了句:“喜什麼喜,怪煩人的。”
薛愫和淑苓便偷偷取笑他。
後來綠意出來了,將曾鳴拉了起來:“我的爺你還愣着做什麼,前面四處在找你,你可好在這裡躲閒。”
曾鳴被綠意拉走的時候,又有些不甘心的瞥了一眼薛愫才悻悻然而去。
後來錢氏被診出懷了身孕,要將養身子,而且有個習俗就是孕婦不能去接親,薛愫便補了她的空。
在曾家待了大半日,薛愫眼見着天色不早便要回去了,薛太太卻執意挽留:“明天還要過來,你也難得來回的跑。不如今晚就歇在此處吧。”
薛愫道:“早上走的時候婆婆交代過讓我早點回去呢,還是不留宿了吧。明一早過來也是一樣的。”
“這有什麼爲難的,傳個人回去就說我留你住一晚,侯夫人也不會怪罪你的。難道你還怕沒地方住,敷春堂的屋子還空着呢,我讓人已經收拾出來了,都是現成的。”
薛愫依舊有些爲難。
淑苓挽着薛愫的胳膊說:“薛妹妹跟我住抱月軒吧,也不用麻煩了。”
薛愫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見丁香來報:“太太,世子來了。”
薛愫詫異,暗想他怎麼來呢,不是說公務繁忙抽不開身嗎?正想着,沈銳已經進了門,滿臉堆笑的向薛太太請安:“先給姑母道喜了。”
薛太太見了這個侄女婿自然也是歡喜:“還正打算讓人回沈家,說我留愫姐兒住下了。哪知世子卻找了來。”
沈銳又忙請罪:“本來說陪夫人過來的,可是事情纏身,這才清閒些,順路接夫人回去。”其實哪裡順路呢,還特意繞了遠路好不好。
薛太太見沈銳親自來接,也不好意思讓他白跑一趟,便順勢說道:“你來揭我就放心了。”忙忙的招呼了一桌飯菜,請沈銳夫妻先用了。
這裡沈銳倒不客氣,陪着薛愫用了飯,曾鵠便要求見沈銳。薛愫自然是知道這檔事,還沒等她給沈銳使眼色,沈銳便推說:“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就不見大表兄了。”
曾鵠白討了個沒趣。
薛恆這時候卻來了,一路小跑了過來,問候了薛愫和沈銳。薛愫關心了薛恆幾句功課上的事。今年薛恆要參加鄉試,所以一點也不能馬虎。
那沈銳拉着薛恆絮絮叨叨的竟然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兩人又約好了下次去西山打獵。不過這事是揹着薛愫約定的。
沈銳依舊和薛愫同乘一架車,彼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薛太太見跟薛愫出來的人不多,沈銳又是獨身來的,有些不放心,便命自家的護院將他們夫妻二人送到沈家,明天再接回來。
薛愫端坐於內,猶豫天色將晚,車內很不明亮。
“你怎麼會想到來接我呢,白跑了這麼遠的路?”
“爲何不能來接你,反正也沒什麼事可做。”沈銳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說他不放心薛愫留宿在曾家,又不好意思開口說他想見見她。
“只是兜了個圈子,回頭你母親又要說我。”
沈銳笑道:“不會的。”說着,手便攬上了薛愫的腰,另一隻手則溫柔的摩挲着她的頭髮。兩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處。沈銳輕嗅着薛愫衣服上的香氣,很是沉醉。
“才大表哥說要見你,你怎麼不見呢?”
“理他做什麼,無事獻殷勤。”
薛愫抿嘴笑道:“今天鵠大嫂還說讓我和你說說,替大表哥走動一下,聽說大表哥攤上事了。”
“怎麼?你願意我去跑此事?”沈銳對曾鵠的事早有耳聞,所以當曾鵠說要見他時,便立刻明白了。
“倒也不是。大表哥的事你不願意管可以不管。牽扯那麼多沒什麼好的。”
沈銳捏着薛愫的耳垂笑道:“我這個人可是記仇的,器量又狹小。”說着語氣又冷厲了兩分:“他曾經怎麼對你的,我可是一清二楚,別指望我能幫上什麼忙,不落井下石也是看在你姑父的面子上。”
薛愫倒不知道這一層,不過她也不是軟弱可欺,她和沈銳一樣都是記仇的,當初那件事在心裡早就有疙瘩,可沒那麼輕易就能過去。
沈銳後來整個身子都粘在了薛愫身上,薛愫一手推着他說:“你做什麼呢,沒個正經。這還是在車裡。”
沈銳笑道:“你怕什麼。”
薛愫橫了他一眼,依舊端坐好。
沈銳在薛愫耳邊低語了一句:“阿愫,你給我生個孩子吧。”
薛愫身子一顫,回過頭去,暗下來的車內沈銳的神情有些看不大真,不過這語氣卻很鄭重。
“前世我曾有過一個女兒,可惜三歲上面就夭亡了。一直是我的遺憾。阿愫若肯替我生一個,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寶貝。”
薛愫默言,想起曾經的那些過往。她和古宜發生了爭執,她那唯一的孩子也沒保住。這些年來,她時不時的回想起此事傷神。
她和沈銳的孩子,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不過如今成了夫妻,也是順理成章的事。薛愫低語道:“我怕自己不是個好母親。”
“怎麼會呢,我見你教導恆兄弟就料定你以後會是個出色的母親。”
沈銳忘不了早上要走的時候,婉玉跑到他身邊悄聲告訴他母親替他物色了幾個年輕的女孩子,準備要塞給他。
“只是我這身子,也不知會不會那麼容易就有了。”
“你的隱疾不是假的麼?”沈銳笑道。
“倒也不全是假的,等我好好調理下再說吧。”薛愫想,他們成親兩個月了,牀笫之間也還算融洽,但她卻沒懷上,可能多少還是沒有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