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卻是小米跟着顧盼一起來的,其他人無可無不可的讓了她,也都想看看,她這個第一個賭咒發誓要效忠小姐的,見到了夫人會怎麼樣。(小說~網看小說)
小米的確膽戰心驚,但是她知道,今天這個坎一定得過,所以她爭來了。
果然,許媽媽拉走蔁姐兒又順便給她使了個眼色,小米一咬牙,裝作沒有看到,規規矩矩地站在了顧盼身後,許媽媽臉一沉,另外一邊,蔁姐兒卻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腳步又要往侯爺夫人身邊湊去,許媽媽只得先緊着這個姑奶奶,拉着蔁姐兒出去了。
侯爺夫人掃了一眼屋子裡的丫鬟婆子,見都是自己人了,方對顧盼招了招手,笑道:“你這孩子一去就是三天,過來給母親講講,在將軍府裡過的如何。”
侯爺夫人溫煦的態度讓顧盼措手不及,就算她再早熟,也終究只有十二歲,眼界不夠高,自然不識得這翻臉奇術。
看着發愣的顧盼,一旁的珏姐兒自然地下了地,上前挽住顧盼的手臂,一雙眼睛亮晶晶,笑着問道:“聽說那將軍府顧公子俊美無雙,是不是真的?”
侯爺夫人假作生氣,嗔怪道:“珏兒,你個沒出閣的大姑娘羞也不羞,什麼都問。”
顧盼腦子裡快速運轉,想着這對母女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呢?難道韋侯爺並沒有把和她偶遇之事說出?
顧盼略一猶豫,露出了幾分爲難之色,侯爺夫人察言觀色,手裡團扇輕輕扇動了兩下,對着顧盼溫和地道:“你若是不願意說,也就罷了。總歸這些也不該是你們這些姑娘家討論的。”
顧盼一下擡起頭,急急地辯解道:“不是的,其實我,我並沒有見到顧公子。”
侯爺夫人手裡的團扇一頓,輕輕放到了小炕桌上,再次對着顧盼招了下手,她生來嬌貴,這個招手的動作也做的甚是優雅嫵媚,看着那一隻纖細地手,顧盼不知道怎地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她鬼使神差地上前走去,恍惚間做到了侯爺夫人身邊,珏姐兒隨後也兩步行了來,挨着顧盼坐下了。
侯爺夫人伸手從桌子上取了一個香蕉來,輕輕剝了上面的半個皮,塞到顧盼手裡,笑道:“這是南方藩國進供來的奇果,喚作香蕉的,你且嚐嚐。”
顧盼應聲咬了一口,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囫圇地吞了下去,一旁的珏姐兒故意撅着小嘴惱道:“母親就光向着姐姐了。”
侯爺夫人一樂,連忙又取了一支遞給了珏姐兒,珏姐兒不依不饒,侯爺夫人只得親手剝開了,才哄得了小祖宗開心。
顧盼被她們母女一鬧,驟然回過神來,清楚地明白了她和珏姐兒終究是不同的,母親對女兒,並不是只有溫和,更多的,是寵溺吧,女兒對母親,也是可以這樣撒嬌的啊,使着小性子,鬧着要人哄。
剩下的半個香蕉在顧盼手中越攥越緊,卻是成了一團爛泥,污的她滿手都是,侯爺夫人一眼看到,忙喚道:“小米,你去替你主子打點水來。”
小米心一咯噔,她求救地看向了顧盼,顧盼低着頭,癡癡地盯着手裡的一團爛汁,卻是沒有注意到小米的眼神,小米只得恭聲應了,退着行了出去。
侯爺夫人卻是不嫌髒的捏起顧盼的手,又抽出了自己的帕子給她輕輕擦拭着,口裡半是責備半是寵溺地道:“你這孩子,多大了還玩這個,我還以爲就你兄弟愛這口。”
顧盼低頭不語,侯爺夫人對她,是真,是假,她已經沒有心力去判斷,她怕到頭來一場空,寧可從來都不相信,自己的親孃早就死了啊,早就死了,旁人縱有千般好,也不是自己的娘。
她微微側過頭,臉上閃着明媚的笑,聲音輕的像是一隻蝴蝶飛舞在草叢中:“都怪女兒太不小心了。”
兩個人母慈女孝,遠遠望去,和諧的像是一副水墨山水畫。
小豆沙包蹦蹦跳跳地從外面炮彈一樣衝了進來,咋咋呼呼地撲進了侯爺夫人的懷裡,抱怨道:“母親,我不要去族學,那邊沒有點心,師傅又兇。”
侯爺夫人沒有答話,卻向他身後看去,銘哥兒一人拿了兩份布包,小小年紀甚是吃力的樣子,尷尬地看着侯爺夫人,囁囁地說不出話來。
侯爺夫人板着臉質問道:“不是叫你們一大早就起了麼,你怎麼管着你兄弟的?就由着他胡來?”
銘哥兒滿面漲紅,低下了頭,手裡的布包卻越攥越緊,小豆沙包嗷地蹦躂起來,小腦袋揚的高高的,十分有義氣地拍着胸脯道:“不要怪哥哥,都是我不肯去的。”
侯爺夫人氣的臉一黑,左顧右盼,卻找不到趁手的東西,便抓起盤子裡的香蕉,一根一根的掰下來向兒子砸去,小豆沙包上躥下跳躲閃不及,一眼看到坐在旁邊的顧盼,肉呼呼的小身子一下滾進了顧盼懷裡,高喊着:“母老虎又要殺人了,姐姐快救我啊。”
小豆沙包一身肉滾滾的,一進顧盼的懷裡,兩隻肥短的小手又使勁兒的抓住了顧盼的衣裙,顧盼便感到一團軟軟的肉,抱着十分舒服,一時間心就軟了下來,並不說話,卻用手臂撐開,擋在了小豆沙包身前。
侯爺夫人手裡的香蕉卻是不好砸下來了,氣鼓鼓地扒了,狠狠地咬了一口,瞪着倫哥兒道:“等着你爹爹回來的,叫你吃竹筍炒肉”
小豆沙包逃過一劫,哪裡會去想那麼多,眼睛睜得圓圓地看着侯爺夫人手裡的香蕉,笑的甜甜地道:“娘,我要吃那個。”
侯爺夫人氣急反笑,她賭氣一樣把一盤香蕉都抱在了懷裡。小豆沙包左顧右盼一下看到了方纔被侯爺夫人丟到地上的,他從顧盼的懷裡溜了下去,伸手揀了一個,卻見這個已經被他方纔躲閃時給踩的稀爛了。
捏在手裡軟乎乎,面趴趴的,小豆沙包用手指摳了一點出來,好奇地看了看,回過頭來,看到自己胞姐,嗷的一聲衝了上去,把滿手的香蕉膏沒頭沒腦地向着珏姐兒身上抹去。
珏姐兒一時沒反應過來,小豆沙包完成戰鬥迅速地退到了顧盼懷裡,這精明的小子現在看明白了,滿屋子裡就這個大姐姐是他最堅強的後盾。 шшш ●ttκǎ n ●C 〇
珏姐兒看着一身黏糊糊的東西,氣的死死瞪住倫哥兒,倫哥兒從顧盼懷裡伸出小腦袋,兩隻手的拇指拉着嘴角,四指扇動做了個鬼臉,“誰叫你剛纔不幫我說話的,壞姐姐”
珏姐兒死死瞪住小豆沙包,眼睛裡漸漸氤氳出了一泡淚,她卻倔強地叩緊牙關,不肯發出聲音來,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小豆沙包往顧盼懷裡又縮了下,卻不敢再看一眼珏姐兒。
屋子裡的氣氛漸漸凝重起來,侯爺夫人的一張粉面冷的能刮下霜來,顧盼感到懷裡的小胖子在瑟瑟地發着抖,這小東西也會怕麼?她忍不住輕笑。
一片安靜中,顧盼這一笑就像是平靜的湖面裡投進了一小塊石子,一下驚起了無數漣漪,珏姐兒反倒看向了她,小臉蛋上滿是委屈。
顧盼似乎知道自己這一笑造成了什麼效果,她伸出手抓住了小豆沙包黏黏乎乎的雙手,直接往自己臉上塗去,待滿臉都是香蕉的殘泥後,卻回過頭來,仿着小豆沙包的樣子,兩隻拇指伸進嘴巴里,四指扇動,對着珏姐兒做了一個鬼臉。
珏姐兒先是一愣,隨後哧的一聲,樂了,哈哈大笑道:“你那是什麼臉啊,亂七八糟的,跟唱戲的花旦一樣。”
侯爺夫人想板着臉,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責怪地看向他們三姐弟,埋怨道:“看你們幾個,王嬤嬤真是白白辛苦了。”
侯爺夫人伸手招了銘哥兒過來,伸手給他整了整衣衫,和顏悅色地道:“你小兄弟胡鬧,你也跟着胡鬧不成?你總長了他兩歲,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了,這讀書識字乃是大事,萬萬不能胡來的。”
銘哥兒登時眼圈紅了,輕輕喚了聲:“母親,銘兒知道錯了。”
侯爺夫人摸了摸他的頭,讚道:“好孩子,今天我就跟你們爹爹說,晚上去你們大伯母家赴宴,就休息一天,明兒可要好生去讀書了。”
話罷,卻是又拿了一個香蕉遞給了銘哥兒,銘哥兒伸手接了,並不吃,只在手裡握着,侯爺夫人奇怪,笑道:“怎麼?這是南方來的果子,沒吃過吧?”話罷,卻是伸手要幫銘哥兒剝皮。
銘哥兒手一緊,大着膽子道:“母親,我想和妹妹一起吃。”
侯爺夫人手一頓,看看一旁猶在胡鬧的珏姐兒和倫哥兒,卻是再次伸手拿過銘哥兒手裡的香蕉,親手給他剝了,和氣地道:“你吃罷,回頭我叫你妹妹過來。”
銘哥兒這才吃了,侯爺夫人轉頭便吩咐了吳媽媽,叫她去把琇姐兒和琬姐兒一起領過來。
看看一身髒亂的珏姐兒和滿臉香蕉的顧盼,侯爺夫人哭笑不得,又叫她們回去洗漱了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