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和楊氏帶着孩子們在內院客廳中擺了一桌,相比外面的熱鬧,這裡顯得溫馨寧靜。
前幾日,寶寶和貝貝已經在采苓的堅持下斷了奶,每天用他們那小牙齒吃高湯煮熬的米粥和麪條,母女二人和奶媽一起慢慢把孩子餵飽,這才自己端了碗。
采苓看着滿桌的好菜,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這一世的生身母親馮氏,若是她也能坐在這裡享受天倫之樂,該多好。
楊氏今日也是頗多感嘆,跌跌撞撞過了半輩子,如今有女兒女婿侍奉,還有兩個可愛的小外孫,吃穿不愁,家業越來越大,這是從前的她不敢想像的日子,直到現在她還有些暈乎乎的。這樣好的日子,多虧了這個義女啊……
因着各自的心事,母女二人默默地用着飯,一絲兒聲音都沒有。在旁邊伺候的絮兒和娟兒感覺到其中的不尋常,瞪大了眼睛互相看了看,越發的小心謹慎。等兩位主子用完了飯,立刻把席面搬下去,換上早就準備好的八寶茶。
話說這八寶茶也是采苓的傑作。冬天裡也沒什麼好消遣,除了做些針線,想想春耕計劃,剩下的也就是做些新鮮吃食來慰勞自己了。
那日見李玉樓帶了一班親兵冒雪跑步回來,身上落了厚厚一層雪花,鼻子裡嘴裡噴出老遠的白汽,嘴脣都凍紫了,不免有些心疼。第二日便叫靈秀撿了幾樣材料,告訴張婆子方子,讓她試着煮了八寶茶出來。
采苓先嚐了味道,覺得還行,便叮囑張婆子用溫火煨着。等李玉樓晨練結束,梳洗更衣後出來,便有一碗香味濃郁、甘甜適中的奇怪茶水在等着他了。
“咦?這茶水是什麼煮的,好甜,好舒服,又是夫人想出來的新花樣?”李玉樓喝下八寶茶,只覺胸腹被一陣溫熱漫過,寒氣被驅逐一空,分外的舒爽,便把一雙星眸亮閃閃地盯着了采苓。
剛剛梳洗過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很清新,發端還帶有潮汽,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黑鬍子中,凍紫的嘴脣漸漸紅潤起來,采苓伸手撫上那脣,彎着眼睛問他:“好喝嗎?暖和嗎?”
李玉樓眼中閃過驚喜,一把捉住采苓要離開的手指,嘴脣就貼了上去,“好,夫人做的,什麼都好”
采苓的手指被含在男人嘴裡,他用力的吸吮讓麻癢的感覺從心底涌了出來,她的臉頰燙得利害,扭捏着嗔他:“別介,丫鬟們還在呢。”
“沒人,除了你我”李玉樓放開她的手指,卻將她拖進懷裡,含住了她的嘴脣深吻,采苓匆忙中看了周圍,絮兒和娟兒不知何時已經避出去了,只得認命地閉上眼睛,享受他的恣意憐愛,放任自己融化在男人的熾熱之中……
“女兒,女兒?”
楊氏的連聲呼喚,把采苓粉紅色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啊地一聲,撫着滾燙的臉頰啐了自己一口,大白天的想什麼哪
“母親有何吩咐?”
“不是我有什麼,是豐收,孫掌櫃和老宋頭父子要走了,問你有什麼吩咐沒有。”這小妮子想什麼美事呢,臉紅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爲喝了多少酒哪。
“哦,知道了,我去送送他們。”
送了孫掌櫃一行,采苓發現鄉親們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小廝們在收拾着碗筷和殘羹剩飯,偏廳裡卻還有陣陣喧譁聲,似乎正在激烈地斗酒。
采苓把眼睛瞄了瞄豐收,他便湊上來小聲道:“已經喝了五壇了,剛纔又叫送了三壇。小的親自送的,老爺臉色還正常,已經叫廚房準備八寶茶了。”
“嗯,等下老爺再叫酒,你只送兩壇,隔一刻鐘就送八寶茶進去。”酒量再好,也不能這麼喝啊,一罈酒就是三斤,這可不是一般的水酒,全是自家用蒸餾法釀製的燒刀子哇,點上火都能着了,不到十個人,二十幾斤酒是怎麼喝下去的?
豐收和滿倉沒多久就被自家老爺叫了進去,除了叫他們再送酒來,還有人說從來沒喝過這樣的好酒,問是從哪裡買的。
對於這個問題,采苓早就交待過,滿倉適時挺身而出,說自家祖上就是釀酒的,方子是他自願獻給主子的,酒是照方子自己釀的,方子不外傳,酒暫時不外賣。
軍官們當場就起鬨了,說以後就衝這酒,也得常常來叨擾才行。誰叫你們不外賣呢,爲了解決肚中的酒蟲,只好上你家討酒喝了。
李玉樓向來是有吃就吃有喝就喝,從來不管采苓從哪弄來的,如今聽得滿倉如此說,知道必是采苓的主意,心中頗爲自豪。有此賢妻,家中儘可放心了。
“你們不知道,小楊夫人不但治家有方,深得奴僕們愛戴,她本人還擅長劍術,深諳醫術,就連咱們軍中最近下發的四大戰救那本小冊子,都是小楊夫人貢獻出來的。”
穆天北唯恐天下不亂,往熱油裡扔了一個水團,一下就炸開了鍋。軍官們紛紛表示要再見小楊夫人一面,以表達他們心中的仰慕與感激之情,吵吵得李玉樓臉都黑了。
“少將軍想見內子,想感謝內子,是吧?”李玉樓啪地一聲將一罈沒開封的酒放到穆天北跟前,斜睨着他,“你把這壇酒喝了,我就叫她出來,不喝完,你永遠也別想再見到她”
軍官們都喝得差不多了,哪裡還能看出那兩個之間正閃着激烈的火花,紛紛起鬨,叫着少將軍快喝,他們要見小楊夫人,有那想拍馬屁要幫穆天北喝的,被李玉樓一巴掌拍回椅子上去,只拿眼睛斜着穆天北,挑釁的意味這那樣明顯。
想起剛纔采苓母子三人溫馨的微笑,穆天北腦子一陣發熱,呼地站起來,從李玉樓手中奪過酒罈,一掌拍開泥封,嘩啦啦地就往嘴裡倒。濃香撲鼻的酒液灑落他的脖頸、衣袍,將半個身子濡溼,他卻渾然不顧,一心只盯着黑洞似的壇口,感覺自己的心慢慢碎成一片一片,被那黑洞一點點吞噬,留給他的只是巨痛和空虛。
酒罈空了,從穆天北手中滑落,在地上碎成一堆瓷片,穆天北醉態畢露,兩條腿打着晃走到李玉樓向前,雙手揪住他的衣襟,笑嘻嘻地喊着:“我,喝,完了我要見,她”
李玉樓半低着頭,掩住眼中的殺意,淡淡道:“少將軍醉了,豐收滿倉,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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