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文手掌遙遙一握,齊涵忽覺身體一停,低頭一看,無數的鬼影從他腳下攀爬而出,冰冷暗淡的手死死抓住了齊涵的腿,一層暗淡的光芒從他腳下攀升而起,齊涵發現那個光芒經過的地方都沒了知覺,如果蔓延至心臟,只有死路一條。
“呵,破!”齊涵冷冷一笑,整個手指都化作晶瑩的藍色,他一指點出,眼前各色異象應聲而破。
“別白費力氣了,你打不贏我。”齊涵撣了撣道袍。
“哦?你就那麼自信嗎?”公孫文笑道,他的笑看起來很謙卑,但眉眼裡都寫滿了不屑。他的身邊開始出現異象,空間蠕動起來,四隻暗色的鬼緩緩爬上了他的身體,公孫文深吸一口氣,鬼張大巨口,惡狠狠的咬在他的身體各處,公孫文單薄的身子迅速妖魔化起來,妖雲遍佈,一身猙獰的暗色盔甲在他身上展開,他緩緩睜開眼睛,滿眼都是精光,望着齊涵,神色平淡。這纔是公孫文最強的形態,仙體,他接下來的每一個攻擊都和他的仙源所牽扯。公孫文身形微微一晃,整個人竟擺脫了地球的重力,緩緩漂浮起來。他眼神滿是睥睨,隨手一揮,一件戟狀法器憑空形成,看其鋒銳讓人意識到,這是真正的神兵利器,那長戟化作流光砸向齊涵,這一擊竟有導彈的威力。還不算完,他又揮手,召出大片神兵利器形成的狂潮,如果要是這些攻擊全部砸到地球上,可能一個國家就消失了。
齊涵微微搖頭:“我想你根本不清楚我們之間的差距。”齊涵不閃不避,在他擡手的一瞬間,時間似乎凝固了,漫天的劍雨被停滯。
“破。”齊涵吐出一個字,漫天的法器化作紫黑色的光斑消散。齊涵朝他遙遙伸出了手,指尖捻着一枚符紙,上面寫的符文和往常的完全不一樣,這次上面的符印是厚重的黑色。
“臨。”齊涵淡淡的開口,一字吐出,遠處的公孫文呼吸一滯,仙體所化的鎧甲瞬間被無形的巨力碾成碎片,他噴出一口鮮血,砸到了地上。龐大的壓力壓迫在他的身上,他根本無從反抗這種神力。
“兵。”“鬥。”“者。”齊涵每念一個字,符文便消散一點。可公孫文卻明白,這每一個字象徵的壓力,都讓他難以抵抗,光是第一字的壓力都讓他吐血,更別說接下來的幾個字,這幾字落下,自己一身搏命修來的修爲幾乎都要潰散。別說攻擊了,光是在這點範圍內站起來都如同天方夜譚,更恐怖的是公孫文看到了懸在半空的那把劍,古樸而優雅的桃木劍,看起來很鈍,但其尖端具備的無匹鋒銳,讓他心生絕望。
公孫文這時才明白,兩人之間的差距,如同隔着一道天塹,也許一生都無法跨越。
“九字真言,特效,鎮壓一切鬼神,你已經扛過了四字,接下來的五字希望你斟酌一下。”齊涵語氣沒有一絲變化,他語氣很平淡,彷彿早就知道結局了般。
“我......認輸。”公孫文緩緩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刺進掌心,自從成爲了玄仙,從來只有他玩弄別人的份,什麼自己有這般屈辱了?
齊涵揮掌,取消了九字真言,公孫文癱倒在地上,幾乎動彈不得。“你到底是什麼修爲?”他幾乎是咬着牙大聲吼了出來。
“我麼?”齊涵已經摘掉了面具,微長的髮絲被微風掀起,瞳孔在月光下更顯清澈,“太乙金仙。”
“嘿嘿......”公孫文慘笑了起來,“怪不得怪不得......”他的拳頭狠狠地砸在地上,他輸了,輸得很徹底。
齊涵一指劃斷孫叔的繩子,走到公孫文旁邊,低下頭看着他:“出於人道主義,道爺給你幾個建議。”
“第一,別動道爺的人。”齊涵一腳踹在公孫文的肚子上,公孫文痛苦的蜷縮起來。
“第二,別威脅我,你算個屁。”“第三,道爺沒用全力,要是最開始我祭出雷符,你們連三秒都撐不過去。”齊涵又是一腳踹在公孫文的腰上。
“第四,別幹什麼融合陰間陽間的事,閻王出來,我都處理不了。”齊涵每說一句話,必定伴隨着痛毆,黑袍人手下們都鴉雀無聲的在底下看着,沒人敢上來阻攔。
待到齊涵都快把公孫文身上的白色羽毛全都拔下來時,他終於停手了。他拍拍了手,看了眼老李子:“走,回家。”
公孫文在他身後嘶吼道:“你沒有那種執念,沒有那種拼死都要復活別人的執念,所以你不會理解我。”
齊涵身體微微一僵,他緩緩轉過頭,看着狀若瘋魔的公孫文,靜靜的說:“我有個朋友,爲了一個早就投胎轉世的女孩,在鬼域呆了將近五年了。”
“你這麼做,會讓他無法轉世,你說,我又怎麼會不阻止你?”說罷,齊涵轉身,再不回頭,他們兩人就那麼從正門走了出去,沒人敢攔他們。
凌晨兩點鐘,齊涵扶着老李子回到了古董店裡。老李子嘆口氣,顫抖着喝了口水:“老了啊。”他看到齊涵臉色有些不對勁,皺眉問道:“怎麼了?”
“有點不對......”齊涵捂住胸口,大口喘息道,“它開始躁動了。”
老李子瞬間嚴肅起來,他過於用力的起立,導致椅子倒在了地上。他掀起齊涵的道袍,齊涵結實的身子上,出現了一道道陰森的黑色符文,密密麻麻符文幾乎畫滿了他的整個身體,符文一圈一圈的,組成了盛大複雜的封印。
“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多過。”老李子趕忙從桌子下面起出一大壇雄黃酒,他猶豫了下。
“快......”齊涵氣若游絲的說着,他的臉上逐漸泛上了一股死氣,身上揹負的封印開始加深顏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試圖衝擊這個封印般。
老李子不再猶豫,他拍開酒罈的泥封,一罈酒就那麼潑了上去,酒香四溢。
“啊!”齊涵如同觸及沸水般,身體極度收縮起來,但他死死控制着身體的舒展,這讓他的四肢都在不斷痙攣,他的面孔扭曲成極度痛苦的模樣。以前封印尚且還有一道的時候,就已經很痛苦了,而現在封印全現,老李子完全不敢想象那種痛楚。
老李子突然發現沒有了聲響,他拍了拍齊涵臉龐,發現後者已經痛的昏了過去。他嘆了口氣,想把齊涵搬上沙發,卻發現齊涵的手指近乎畸形般死死地抓着桌子。
拂曉時,齊涵終於悠悠的醒來,他手指微微一動,帶來的疼痛卻讓他面容扭曲。齊涵沉默了一會,彷彿是下定決心一般。他強忍着疼痛,坐了起來,這一系列並不激烈的動作讓他臉部微微一抽。
他緩慢的盤腿坐着,齊涵低下頭,靜靜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上微微閃爍起一點瑩藍,照亮他的眼瞳。他要做一件瘋狂的事,齊涵要把自己封印起來。體內的那個它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齊涵必須再上一層保險,但這麼做的後果可能就是一身修爲盡散。
手指遊離在皮膚上,瑩藍色的紋路開始在他的全身蔓延,齊涵緩慢而又堅定的做着這件事。
隨着紋路的增多,齊涵也非常明顯的感受到從靈魂深處升上來的虛弱,他點了點額頭,唸誦着:“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這是《清靜經》中的一段話,相傳這是太上老君的真言,對齊涵這種修道之人有非比尋常的定神功效。
隨着最後一筆的落下,整個身軀都散發着瑩藍色的光芒,巨大的鬼像從他的體內鑽出,手中握着一條鐵鏈,它獰笑着衝向齊涵,隨即變成了煙霧消散,齊涵握了握手,他的力量幾乎枯竭,只有一小簇細微的能量遊走在他的經脈之間。
“那應該就是完全屬於我自己的力量了。”齊涵極爲順手的抽來一張廣告紙,手指落上,卻發現怎麼也寫不出符文。
“啊,對,我忘了。”齊涵這纔想起來,他自嘲的笑了笑,沒了太乙金仙的修爲,他現在只能藉助法器才能用道法了,而且使用的威力可能不如以前萬分之一。
水杯摔倒了地上,成了碎片,老李子失態的衝了進來,他抓住齊涵的肩膀:“你身上這些是什麼?”
齊涵望着老李子緊張兮兮的神情,笑了笑說:“沒事,這是封印。”
“大羅天......地獄?”老李子嘴脣顫抖着,喃喃道。大羅天地獄是古籍中記載的最強的封印術,齊涵用這種手段封印了自己的修爲和體內的它。
“嗯。”齊涵勉強站了起來,他對着老李子說,“這次多給我拿點符紙吧,我沒有以前那麼厲害了。”
“你要去哪?”
“去雲遊,去看看哪方奇人有辦法驅除我體內的那個怪物。”齊涵看向窗外,眼神微微閃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