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天還未亮,所有人卻全都不約而同的聚集在竹樓間的空地上。兩方人馬都對峙着,誰也不敢先說話,打破詭異的平衡。
在關杉和王興茂的攙扶下,謝老慢慢的走出了出來,站到了人羣的中央。他緩緩的環顧四周,說道:“偷屍體的人是誰?自己站出來吧。”四下自然鴉雀無聲。
謝老冷笑一聲:“既然沒人承認,那麼就請我們的劉大師來爲我們卜一卦,找出那個人。”所有人都四下環顧起來,仔細尋找那個裝神弄鬼的劉秉。
“別找了。”劉秉老神在在的靠在牆邊,悠悠的說道,“兇手不在裡面。”他攤開了手,手掌中有許多根木棍,排列成奇怪的組合。誰也看不懂那是什麼,劉秉自己也看不懂,因爲這是他瞎編的。
“你沒拿,我沒拿,難道這屍體還能活過來逃跑不成?”有人冷笑道,顯然對劉秉的說辭嗤之以鼻。但他說完了,周圍沒有笑聲,大家都有些心驚膽戰的看着周圍。沒錯了,這個村莊太詭異了,喝了口水就莫名死掉了三個同伴,現在其中一具屍體還詭異失蹤了。你要是說屍體活了,自己長腿跑了,還挖個坑把自己埋了也似乎不是不可能。
一種名爲恐慌的情感迅速在人們心中傳遞,他們慢慢的掃視着靜謐的村莊,感覺那些看起來和藹可親的村民可能就拿着刀躲在暗處,虎視眈眈的看着這邊。連盜墓賊們都有些心慌,王興茂皺了皺眉,低聲在謝老耳邊說道。謝老微微點頭:“散了吧,趕緊回去休息,早上七點半,我們提前進山。”謝老也明白,如果再讓這些人等三天,很可能會崩潰,這樣的局面是他不想看到的。
那些學生明顯鬆了口氣,在他們看來,山裡可能遠比這裡的村莊安全,至少屍體不會失蹤。他們如同解脫了一般,飛也似的逃回了房間。但房間的燈一直都是亮着的,註定了今晚是個無眠之夜,大家都心慌慌的等待着進山的時間到來。
齊涵推開了門,燈光一泄而下,秦如煙蜷縮的像貓一樣,躲在被子裡安穩的睡着。小鬼在天上無聊的翻跟頭,見齊涵進來了,它趕忙飛下來,指着桌上的藥說道:“煙姐讓你把那個藥喝了。”
齊涵皺眉看了下那個藥,看顏色和濃稠程度,就能隱隱感受到那種可怕的苦澀。
“煙姐說,你這次傷的最重的是你的肺,不能吸入瘴氣之類的氣體,得慢慢的養。”小鬼繼續說道。
齊涵端起碗一飲而盡,苦澀讓他咧了咧嘴:“我儘量吧,這些事不太好說啊。”齊涵在窗邊坐下,他今晚不打算睡覺了,他擔心屍仙再次出現,所以他主動坐到了窗邊,監視着外面。
“老大你去睡會吧,我不用睡覺,我幫你看着。”小鬼有點不好意思,自從齊涵把它解脫出來之後,自己啥事也沒幹,所以它打算用這個機會來證明一下自己。
“不用,我需要一點時間,理一理思緒。”齊涵輕聲說道。小鬼愣住了,自從它認識齊涵開始,它就覺得這個道士無法無天,根本就不像道士,說是流氓還差不多。但現在這個無法無天的人也收斂了,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極其凝重的神色。難道這蟲王廟真的那麼兇險,連齊涵這樣的人物也擺不平?它打了寒顫,悄悄的躲了起來。
但它不知道齊涵此刻擔心的事根本就不是蟲王廟,齊涵正在絞盡腦汁的回想自己十四歲那年的事情,不管是哪個年齡段,怎麼都會留下一兩件讓自己記憶極爲深刻的事情,但齊涵發現自己完完全全遺失了十四歲的記憶。那這就說明,他先前昏迷時看到的東西,也許是真的。
“送我一場造化,什麼造化呢?”齊涵喃喃自語,他輕輕點了點眉心,“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深深吐出一口氣,肺部傳來了輕微的灼痛感,他並不在意。齊涵的目光遙遙看向天空,越過了雲層,越過了月光,而在九天窮盡之處,有一座虛無縹緲的仙宮在那裡慢慢的漂浮着。齊涵遙遙的看着它,不說話,眼神平淡如水。
南天門。
一道華光閃過,落在了地面上,天兵天將迅速列陣,將領踏前一步,大喝道:“來者何人?”他這一道喝斥,居然讓雲海翻涌不已,似有一條騰龍在其中穿行,看起來這個將領的修爲極其不弱。
那人身材瘦小,像個乾瘦的老人,他擡起頭看了看列陣的天兵天將,青面獠牙面具遮蓋了他的神色。如果楚墨行等人在場,就一定會大吃一驚,這人便是當時出手阻攔黑白無常二人的老者。
那人摘下來了面具,露出一個齊涵極其熟悉的面容,老李子。衆天兵天將見老李子的真容,皆是急忙躬身行禮:“恭迎大人。”老李子瞥了一眼那些天兵天將,也未作停留,快速的朝着天庭深處行去。
天兵天將驚魂穩未定,他們面面相覷,將領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位大人怎麼會今天來南天門?難道出什麼事了?”
還未等他想明白,宏大的鐘呂聲從天庭深處響起,一瞬間便傳遍了整個仙界,整個仙界都在爲之震顫,無數的神仙從住處飛身而起,朝着天庭飛去。而不夠級別的人皆是跪拜在地,不敢擡頭。將領瞬間變得臉色煞白,這口鐘已經近千年沒有敲過了。這是天庭的戰備鍾,世間大亂了,這口鐘就會被敲響。
“真的出事了啊。”他喃喃自語道。
人間。
早晨,謝老被攙扶了出來,他看到空地上早就已經站滿了人,所有人都全副武裝的看着謝老。謝老瞥了一眼,看到自己的手下擒住了劉秉,這劉秉打算裝死,不跟他們進林子,但被幾個人強行架了出來,而他那個徒弟跟在一旁傻笑。謝老冷笑一聲,說道:“出發。”
齊涵見謝老把目光從自己身上挪開後,也是微微鬆了口氣,他微微瞥了眼身旁的秦如煙,秦如煙手裡攥着齊涵給她畫的符,跟在齊涵身邊。齊涵早一個小時前就勸過秦如煙不要來了,但秦如煙執意要來,齊涵拗不過她。
作孽啊,齊涵輕輕一嘆,這一趟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