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道人一揚手,黑龍徑直朝趙五郎眉心飛了過去,齊雲飛和施小仙失聲叫道:“五郎!”
轟!!轟!!轟!!
三聲爆響,黑龍當空炸裂,化作一團濃霧,將趙五郎包裹起來,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齊雲飛臉色劇變,他難以相信原本還活潑亂跳的趙五郎就這般被黑袍道人所殺。施小仙更是雙眼一紅,當即就嚶嚶嚶地哭了出來:“五郎,五郎……”
黑霧濃而不散,又化作黑龍盤旋不止。
黑袍道人哈哈哈狂笑道:“若破不了我的陰陽雙塔只有死路一條!”
話音剛落,黑霧之中傳來一聲清嘯,黑龍身上隱隱有火光透了出來,這光芒越來越耀眼,只是須臾之間就穿透層層霧氣噴薄而出,而後火光化作一對巨大的火焰翅膀伸展而出,火翅猛地一振,所有的黑霧都消散無影,這翅膀正是趙五郎的火精所化。
火精已不在是三頭烏鴉的小巧模樣,而是化作數丈的烈梟,昂首鳴叫,震懾人心。
“這可不是一般的火精!”黑袍道人驚訝道,但這驚訝也不過是一瞬間,他旋即恢復高冷的聲調:“不過就算是青龍朱雀降世,若參不透我的陰陽塔玄機,也是休想逃出我的陣法。”
他又一捏指訣,層層黑氣迴旋,化作一顆墨球聚在他的手裡:“你們受死吧!”
“誰說我們參不透你的陰陽塔玄機!”霧氣消散,露出依舊端坐的趙五郎,他突然睜開雙眼,雙眼之中波光流動,如同碧海映月,清亮通透,跟他原先深黑色的眸子大不一樣。
“五郎!你還活着!”施小仙喜極而泣道。
黑袍道人也驚訝了一聲:“怎麼可能,這小道人怎麼會有這種光芒,難道是……”
施小仙這把也看出了異樣,有些驚訝道:“五郎,你的眼睛怎麼了?”
趙五郎神情冷冷,並未理會施小仙,而是徑直走上前收了火精,道:“我知道怎麼破你的陰陽塔了。”
黑袍道人咦了一聲,轉動墨水球盤旋空中。
趙五郎站了起來,雙手往地上一探,這裡正是陰陽塔的連接之處,薄薄的如同一層水銀一般,他們三人多次從這個地方來回穿梭,進入兩個塔界,趙五郎道:“雲飛,你將這界面橫立在眉心處,你看能看到什麼?”
齊雲飛半信半疑,半躺在地上,將這連接面橫在自己臉部的中間,一隻眼睛在陽塔內,一隻眼睛在陰塔內,陽分陽,陰分陰,才見這陰陽雙塔竟然是一個塔,只是這黑袍道人利用陣法迷惑了人的雙眼,讓人雙眼所瞧各不相同,產生視覺錯差,一物竟然幻生出二物。
世間之物大多都有陰陽二性,玄天明的陣法便是將這陰陽一物剝離成陰陽二物,所以陰陽相連,永無止境,看似兩座塔,其實不過是在一塔之中不停重複。
而陰陽二塔的中間,正是這奧妙所在!
齊雲飛見這雙塔之間有道微弱的光芒透了出來,顯然就是這陣法的陣眼所在之處。
他恍然大悟,道:“我看到!這就是陣眼!”
黑袍道人驚訝不已,他右手一彈,再飛出墨球想要阻止齊雲飛,但爲時已晚,齊雲飛御起烈焱劍,喝道:“乾坤借法,烈焱破陣!”
火光漫射而出,迅速撕裂縫隙,這一線光芒越來越亮,齊雲飛和施小仙只覺的陰陽塔內光影流轉,四處迅速崩塌離析,他二人感覺時而倒立,時而側躺,重心起伏不定,眼前也是迷迷濛濛,所有景物都模糊不見,天旋地轉讓人頭暈欲吐,又過了一陣,情況才漸漸清朗。
二人定眼一瞧,發現自己果然還站在白塔之下,這陰陽塔的陣法已然被破。
施小仙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還是安然無恙,並沒有被凍傷的痕跡,高興道:“五郎,你是怎麼發現這陰陽塔的陣眼所在?”
趙五郎雙眼之中的藍光已經消失殆盡,但神智似乎還有些沒徹底清醒過來,他怔了一會,才問道:“什麼陣眼?”
施小仙奇怪道:“剛纔你不是找到了陰陽塔的陣眼,我們這才破陣而出啊,你怎麼轉眼就忘記了。”
趙五郎努力回想了一陣,這才尷尬道:“哦,其實我封閉了六識後,自己也是渾渾噩噩,但是我上一次窺視過我的炁體,所以我並不慌亂,我飄着飄着就遇到了火精,我們一起到處遊玩,最後游到慧海之中,慧海之中有很多雲霧,我就跟火精一起捉迷藏。然後……”
“然後,然後怎麼了?”齊雲飛問道,趙五郎剛纔的行爲太古怪了,齊雲飛也有些疑惑不解。
“然後,然後我玩得太高興了,就忘記我爲什麼進去了,哈哈哈。我真的忘記了……”趙五郎頭尷尬地笑了起來。
“趙五郎!”施小仙不滿道。
“那你怎麼發現陰陽塔的陣眼?你可好好再想想,你這情況可不太正常。”齊雲飛問道:
“哦!好像是這樣的。”趙五郎又想了想,道:“我和火精在慧海中暢遊,忽然我見天空中有黑雲壓了過來,所有的雲霧都奔騰起伏,如同暴風海嘯來臨一般,火精十分震怒,直接衝破慧海殺了出去,而後我就見我的慧海內那些雲霧消散,露出一個巨大的鏡子,鏡子裡有一座塔,那塔我如果用右眼看就是一座朝上白塔,用左眼看就是一座朝下的黑塔,如果兩個眼睛一起看就會發現他只是一個圓形的光影,那光影就是雙塔的連接處。”
“你的慧海爲什麼會有云霧?”齊雲飛好奇道。常人的慧海都是一片清明,如同明鏡一般,越是修爲高的人,慧海便越加純淨,但趙五郎每次看到的慧海都是一片雲霧繚繞,難道正是因爲這些雲霧的遮蓋,才讓他的符籙道法修行始終難以精進?
趙五郎搖了搖頭,說道:“這我也不清楚,我現在腦袋都還有些昏沉沉的。”
施小仙也好奇道:“五郎,我剛纔看你的眼睛裡都是藍色的光芒,那是什麼道法?看起來好嚇人。”
趙五郎驚訝道:“藍色的光芒?那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啊,不過我覺得我看到那個影像時,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變聰明瞭呢!哈哈哈!”他旋即有些失落道:“我要是一直這麼聰明就好了,師父肯定就不會對我那麼失望了。”
齊雲飛勸了他兩句,還要再問些什麼,忽然塔頂傳來蘇丹青的聲音:“三位既然已經過了第三關,還請速速上來了吧。”
趙五郎三人這纔想起自己還有要事在身,急忙往塔上爬去,這一路再無障礙,白色的臺階蜿蜒而上直通塔頂,三人登上七級寶塔,推開一扇白色的大門,就見一個頗爲開闊的閣樓,塔外月光清明,絲絲亮光從窗戶塔門照射進來,將閣樓輝映得如同白晝。
這閣樓內已有十餘人立在期間。
正中央的正是雲機三絕,分別是:妙筆書生蘇丹青,一紙萬千白遇仙,陰陽墨客玄天明。
趙五郎三人見到陰陽墨客身披黑袍,頭戴陰陽面具,正是方纔陰陽塔內的那黑袍道人,不禁心中一凜:這人行爲怪異,在塔內數次痛下殺手,卻不是什麼善輩人士。
左側站立的還有妙月郎君等三名雲機社的戲師,右側站立的五名應該就是今夜通過三關的應選戲師,杜七聖、李三娘和天琅赫然在列。
施小仙一看到杜七聖,立即怒火激燒,衝了過去,怒吼道:“杜七聖,你還我阿爹!”
李三娘微皺了下柳眉,喝道:“哪裡來的野丫頭,這麼不知好歹!”她雙指一彈,一條繩索如靈蛇般朝施小仙臉上飛擊而去,齊雲飛身形一閃,一把揪住了繩索,將施小仙護在身後,冷喝道:“殺人馭屍,天地難容,今天我便替天行道,除了你們這些邪門歪道。”
趙五郎、天琅也跳了上前,雙方惡戰又要一觸即發。
忽然,一張淡黃色的薛濤紙飛了過來,急速旋轉折疊,變成一把巨大的紙扇擋在雙方面前,這紙扇一面寫了一個“和”字,一面寫了一個“貴”字,這御紙化扇自然是白遇仙的手法,他嘿嘿笑道:“萬事以和爲貴,我不管你們以前有何恩怨,但既然來了我們雲機社,便要遵守雲機的規矩,若是膽敢造次,便要先問問我手中這張白紙。”
杜七聖諂媚道:“遇仙閣主好手段,我杜七聖潛心想入雲機一脈,學習修行精妙戲法,奈何這些小道士不依不饒、一再阻撓,還望三絕主持公道。”
蘇丹青氣質儒雅、面色和善,但說起話來卻毫不客氣:“今夜是以戲會友,不管你是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都還請先放下一邊,若是不依不饒,別怪雲機社不給諸位顏面。”
施小仙怒意難平,齊雲飛也是拔劍便要上前,惟有趙五郎還相對冷靜,拉着二人勸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樣爭鬥下去,我們毫無勝算。”
蘇丹青踱着步子,說道:“月色當好,以戲會友,當是人生樂事。諸位已過三關,都是頗有修爲的修道之人,若是這般硬拼鬥法可不是無趣?今夜既是百戲風雲會,那我等便以戲法來分出高下,可不是更妙?”
白遇仙附和道:“正是,戲法精巧絕妙者便是今夜的百戲之王。便可入我雲機一脈,諸位覺得如何?”
衆戲師道:“當是如此。”
蘇丹青朗聲問道:“那何人先來?”
一微胖的男子站了出來,說道:“揚州潘天社戲師翻雲子願先拔頭籌。”
“請!”蘇丹青比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