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急下,趙五郎躲無可躲,撲哧一聲,就被刺中肩膀,飛濺出一抹血花。
宗政太保狂笑道:“五陽一出,你還拿什麼抵擋,我要讓你化成一堆肉泥!”
“神火再疾!”
更多的五陽神火飛擊而來,空中已是一片金紅燦爛!
趙五郎顧不得疼痛,手中拍出一張紫色符籙,這符紙上提前用化金藤粉末畫好了一座座連綿的山峰和一道道扭曲的河川,紫符立在空中,不斷擴大,變得像一幅巨大的掛畫一樣。
趙五郎急急念道:“陣設九曲,山化九峰,山河入陣來,連綿不絕出!急急如律令!”
紫色畫卷突然飛捲開來,平鋪在道壇上透露出一抹清亮的光芒,這光芒之中,有山河紛沓涌來,九道曲、九座峰平地拔起,在畫卷上一一顯露出來。
這是九曲九峰陣,又名山河圖陣,正是符籙返照六術之一,隸屬返照地境的控行法門,用來抵禦剛猛的道法最是合適。
果然,這些金紅色的光芒一入其中,便立即迷失方向,彷彿跌入最幽深曲折的峽谷,又彷彿被洶涌咆哮的黃河浪所衝擊,來來回回地飛舞着,卻始終找不到出來的路。
宗政太保眼見趙五郎受傷,自己勝利在望,卻又立即被扭轉局勢,一張小小的符紙就把自己的五陽神火都困了進去,登即大爲惱怒。
“我不信,還燒不掉你這破陣法!”
他雙手更加快速地催動六陽神鼎,更多更熾亮的光芒從神鼎之中飛舞而出,這些光芒在宗政太保的手掌心一轉,就化作一道道金色的實體光芒飛擊而至。
趙五郎以不變應萬變,雙手一合,陣法轉動,這些光芒就悉數被收了進去,一道道金光飛入其中四處飛遁,就是找不到出去的口子,金光越凝聚越多,撐得整個山峰都開始微微抖動,河流洶涌咆哮,幾近決堤!
宗政太保心中大喜,暗忖道:“看來他這陣法也支撐不住了!只要我再加一把火,他必然要一敗塗地了!”說話間,他猛地再飛出幾道火焰,這火焰尚未靠近,趙五郎突然就反轉雙掌,念道:“山倒懸,河飛天,是爲亂象!”
陣法突然開始倒轉,九曲九峰山河陣顛倒旋轉,山峰懸在了空中,河流如暴雨般傾斜而下,原本迷失在其中的金色火焰也被攪動的更加混亂,這陣法內一片山崩地裂,情況危如累卵,彈指可破。
清微道人焦慮道:“五郎這是準備做什麼?自古從來沒有人敢倒懸山河陣,這陣法本就是以穩守來對抗混亂,如今山河倒懸不穩,可不是要自己破陣?”
神霄道人也憂心忡忡道:“何止是自己破陣,如今這陣法之中還蘊含了這麼強勁的火力,一旦破陣,恐怕連趙五郎都要被炸得屍骨無存啊!”
“啊!”
其他弟子一開始只瞧得這山河倒懸奇異無比,卻還未想過原來還有這麼嚴重的後果,此時一聽清微和神霄兩位道人的分析,登即覺得趙五郎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五陽神火再疾,終於讓趙五郎的山河陣達到了極限。
趙五郎瞧準時機,暴喝了一聲:“破陣!出!”
轟隆隆一聲巨響!
陣法破裂,撕開了一個口子,山河陣中原本就已經十分充沛的金色火焰瞬間傾瀉而出,這些金光在內外力道的作用下挾帶着巨浪和山石,就像一道利芒一樣朝宗政太保的六陽神鼎激射過去。
宗政太保的金光瞬間淹沒在層層洪流之中,他急忙再御六陽神鼎來收這奔襲過來的光芒,但這光芒之中又有九曲九峰之力,他六陽神鼎只能收火,卻奈何不住這山河之力,嘭地一聲,他整個人直接被衝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崖壁之上。
手中的神鼎也鐺啷一聲,徑直摔在道壇上,而後滾了兩滾,又朝下方的地火摔去。
“我的神鼎!”
宗政太保顧不得自己的安危,急忙單手御氣,奮力收回這即將墜落的六陽神鼎,只是這樣一來,他就顧不到身子平衡,整個人又從崖壁上摔在了道壇之上,掀起一片灰塵,顯得愈加狼狽。
趙五郎護住自己的肩膀,道:“怎麼樣,你自己的五陽神火滋味如何?”
這第二輪較量,雖然宗政太保慘敗,但趙五郎肩膀掛彩,也贏得不輕鬆,宗政太保爬了起來,臉色已是一片冰冷,他惡狠狠道:“趙五郎,你確實很狡猾,但是這道壇決還是要靠實力來說話!你這些符籙門的小把戲不過都是紙老虎,一而再再而三就不會有任何用處了!”
“看看什麼叫絕對的實力!”
宗政太保雙手再御六陽神鼎,神鼎快速旋轉,古樸的鼎身之上,精心雕刻的三足金烏開始散發出金色的光輝。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
每多亮一隻,就表明多一重陽力,若是六隻金烏齊齊發光,便能召喚傳說中天下間最強盛的火力,六陽神力!
上古傳言,天上雖有十日,但人間最多僅能容納六陽之力,超過六陽之力,這大地就會乾涸,地面便會燃燒,人間處處都要化爲無盡煉獄,萬生萬物都不能存活,所以能夠駕馭六陽之力已是常人能做到的極限了。或者說,是這個世界所能容忍的最高陽力。
這宗政太保不斷地催動鼎中的火力,眼見六烏就要齊齊點亮,難不成他是想召喚出這六陽神力?這世間真有人能駕馭得了這六陽之力?!
看臺之上,丹鼎觀的門徒早已一個個議論紛紛,聲如鼎沸。
“宗政師兄難不成是要召喚六陽神力?”
“不可能,以前我聽說這六陽之力只有天境修爲的人才能駕馭,宗政師兄只怕還未突破天境吧?”
“有什麼不可能,你看那第六隻金烏已經開始逐漸轉亮了!二師兄五年前就突破地境,數年苦修現在突破天境也沒有什麼稀奇!”
“天哪!返照天境?這哪裡是苦修就能突破的,沒有莫大的機緣巧合,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突破天境又如何?這趙五郎辱我門派,又殺了我門派弟子,今日不把他打下太虛崖,還待何時?你們身爲丹鼎觀門徒怎麼能長他人威風,滅自己氣勢呢?”吳陽子開口怒喝道。
這吳陽子算是九聖元老中爲數不多與宗政太保交好的人,他一開口,衆人一下子就噤若寒蟬,不再敢閒言碎語。
此時道壇之上,這六陽神鼎上的第六隻金烏最終還是被點亮了,六道光芒從神鼎的六個方位照耀出去,刺激得整個丹鼎觀的門人一下子重新歡呼雀躍起來。
吳陽子、勾太常等人更是帶頭呼喝道:“太保必勝!太保必勝!”
所有人看這情景,都會誤以爲宗政太保已然拿下了這一局,這場上勝負已然分出。
畢竟能召喚六陽神力者,試問世間誰能抵擋?!
宗政太保在衆人的歡呼聲中再度傲然挺立,他手中的六陽神鼎如一輪俯望萬生的太陽一樣威嚴而不能直視!
“趙五郎,六陽神火一出,你還拿什麼跟我鬥!”
他的神情高傲而冷峻,話語自然也是狂傲而自信,整個姿態已是傲視羣雄,不可欺凌!
“六陽神火,疾!”
宗政太保猛地飛出一道火焰,這火焰亮白如日光,光芒在空中飛行,突然間火焰由虛化實,化作了一記一丈見方的重拳奔襲過來。
“凝火成物?”
趙五郎剛反應過來,就生生受了這一拳,這拳頭快如光速,他整個人嘭地一聲就被擊翻在地,胸口更是被灼燒一片。
若非有朱雀和混元靈力護體,只怕這一拳就可以將他燒成灰燼!
“好厲害的六陽神力!”
看臺上所有人更是驚歎不已,這六陽神力不單速度快如光芒,更主要的是火焰還能自如地虛實轉換,一瞬間化作一個巨大的神拳,叫人防不勝防!
宗政太保大爲得意,他再引火焰,這焰火在空中急轉,猶如一個巨大的輪盤罩在了半空中,輪盤轉動,突然一隻巨大的火足從輪盤之中踏了下來。
火足如同一艘小船,足上還帶有金甲項圈,下墜之時,帶着風雷金玉交鋒之聲。
趙五郎大驚,這凝火成物的法門顯然比自己火精凝火成兵的技藝更加高超霸道,一則是火焰威力大小不可同日而語,二則他這火焰凝成的手足都是實實在在的實體,而非他凝火成兵時的半虛半實之態。
轟隆一聲,火足猛踏而下,直震得整個道壇都一陣抖動,這道壇本就是由玄鐵鎖鏈連接懸掛在地火之上,這一踏之下,差點沒把道壇直接踏進地火之中,柱子粗細的玄鐵鎖鏈也是咔嚓咔嚓作響,似乎再用幾分力道便要徹底斷裂。
符籙門的道人一個個都大叫了起來,清微道人更是不顧身份,驚呼道:“五郎!五郎!”
這烈焰巨足踏下,所有人都以爲趙五郎必然被踏作灰燼了,畢竟連堅硬逾過精金的玄石道壇都被踏出一個坑,更何況是皮肉堆砌的活人?
宗政太保心想這趙五郎只怕也是化成灰燼命喪道壇決了,他心頭掠過一絲的得意,但這得意之中更有一絲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