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語念畢,整個道觀之內突然劇烈抖動起來,四處嗶嗶啵啵地響個不停,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牆而出。
咔嚓!咔嚓!
四面的牆壁、腳下的土地一寸寸開裂,原本正在激斗的李默然、藺七娘都紛紛停止了打鬥,垂雲、雷雲二陣內的道人更是一個個神色戒備,萬分緊張,就連原本正在圍攻的各色烏屍也都停了下來。
藺七娘驚恐道:“師父,難不成……難不成你要召喚千屍老祖?!”
姚文君也嚇得大叫道:“師父,你瘋了麼,召喚千屍老祖不僅需要千具屍體,還要獻祭一名屍派返照以上修爲的弟子才行,你莫不是要……”
“師妹快跑啊!”
藺七娘恍然大悟,急忙轉身就要逃遁,屍神君桀桀笑道:“藺兒,你還想往何處去啊?”
“師父,不要啊!藺兒待師父如親生父親一般,一直忠心耿耿,做事更是盡心盡力,請師父不要把藺兒獻給屍祖!”藺七娘早已沒有了之前的神彩,一臉驚恐求饒道。
屍神君笑道:“我等拜屍祖爲師,怎麼到頭來你還怕這屍祖不成?此生能獻祭給屍祖那可是無上的榮耀,你要感到自豪纔對!”
藺七娘恐懼道:“師父,藺兒,藺兒不是怕,只是這召喚千屍老祖必要有天境的修爲才能完全駕馭,師父這般貿然召喚,不怕屍祖反噬麼?”
“好徒弟,真是關心你師父啊,不過你到底是怕屍祖反噬,還是怕自己被煉化成千屍老祖?嘿嘿,過來吧!”屍神君單手一抓,藺七娘就被他吸了回來,空中十八道黑血幡都離地而起,徑直飛到半空中,像一個陀螺一樣圍着藺七娘快速旋轉環繞。
藺七娘心中似是有無限恐懼,口中哀嚎不止,但整個人已經完全不受控制,猶如木偶一樣任由屍神君擺佈。
血幡疾疾舞動,無數的屍體從石壁、土裡爬了出來,一具一具順着血幡轉動,化作各種殘肢斷體飛旋在半空之中。
屍神君跪地叩首道:“秦天君恭請屍道老祖,助弟子剿滅正道,以正我屍道之威!請屍!”
藺七娘突然臉色一變,雙眼翻白,嘴巴張得像個蛇口一樣,下顎幾乎脫離,口中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十分怪異。
而後成成百上千具殘屍飛入藺七娘的口中,這每一段殘屍塞入藺七娘的嘴巴里,她的軀體就長大一分,到最後這人已經變得不成人形,足有五六丈高,看起來就像一座屍體堆砌成的小山頭一般。
藺七娘或者該叫它千屍老祖,赫然矗立在衆人面前。
這纔是屍神君最後的必殺技,召喚屍道先祖,千屍老祖!
屍神君得意笑道:“符籙門的臭道士聽着,今日我屍道先祖一出,必要吞盡你們這些道人,將你們化作新的屍怪!哈哈哈哈!還不伏誅!”
屍祖俯下身子,整個腦袋大如亭臺,雙眼之中都是無數的人頭攢動,他突然一掌朝垂雲、雷雲二陣拍了過去,這一掌拍下,重若泰山壓頂,嘭地一聲就將這法陣打成無形,符籙門衆弟子受不得這力道,一個個登即口吐鮮血,癱倒在地。
清微、神霄兩位道人功力稍高,只是受了內傷,還能勉勵堅持住。
屍祖再拍一掌,這一掌卻是朝李默然打去,李默然深知這屍怪了得,也不硬拼,他掠動身形,險險躲過這一掌,只是屍怪渾身都是屍體所鑄,李默然剛停穩腳步,就見屍祖身上又伸出另一隻手掌,嘭地一聲就將他擊飛十餘丈出去。
屍道之術,有兩條極致之法,一曰煉屍祖,二曰煉屍魃。屍祖者,乃是外練之術,將千屍合練成攻無不克的屍祖,爲自己所用。而屍魃者,則是將自己煉成不生不滅的屍體,如徐長元一般,金身不破。
屍神君顯然明白練習屍魃風險太大,而且最後一步極難成功,所以他選擇修煉屍祖,一樣可以摧山拔嶽。
屍神君躍上屍祖的背上,厲聲道:“你們這羣狗道士,如今屍祖降世,你們服還是不服?!”
清微道人怒喝道:“屍道違反天地人倫,我清微便是戰死也不能服!”
屍神君尖叫道:“我叫你假惺惺的裝正道!先殺了他!”
屍祖又朝清微和神霄道人猛地拍出一掌,二人齊齊出掌想要硬扛住這一掌,卻不想屍祖乃是匯聚千屍之力,非同小可,硬拼之下,二人再度吐血,傷勢明顯加重!
屍祖乘勢再襲,這二人再出招抵禦已經來不及了,趙五郎急忙一步掠出,雙手拉住兩位道人,化作一抹藍光堪堪躲過一劫。
趙五郎放下清微和神霄兩位道人,仰頭道:“屍神君,就算你招來屍祖,今日也難逃厄運!邪道終究不能勝正!”
屍神君嘿嘿笑道:“臭小子,你以爲身懷混元心就可以縱橫天下了麼,鬥法終究還是要靠內力高低!你才幾年修爲,如何能敗我!”
他一抖衣袖,屍祖突然變得異常狂怒,兩隻巨手瘋狂地朝趙五郎拍去,趙五郎迅速打開背上的混元傘,靠着速度,時隱時現,與之纏鬥在一塊。
屍神君怒喝道:“你能躲是吧,我看你躲到哪裡去?”
他一拍屍祖,突然五六隻手臂齊齊揚了起來,迅速朝院落內幾個受傷的道人打了下去,他這一招意圖十分明顯,就算打不到趙五郎也要殺幾個道士來解解氣,看你趙五郎還救不救人!
眼見巨掌拍下,趙五郎果然收了混元傘也不再躲避,而是抖出一張赤符,疾疾念道:“茫茫醴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急急如律令!”
這是破地獄咒,一道道地火從腳下的巖縫中迸裂而出,火光飛濺化作利劍一般激射而出,一道道直接刺向屍祖的手掌。
“破!”
光芒激射,這地火利劍直接將屍祖的手掌刺成無數屍塊落了下來,呼呼燃燒,化作一堆堆焦炭。
衆道人見趙五郎一舉破了屍祖的巨掌,忍不住喝彩道:“趙師兄好樣的!”
屍祖這一擊未成功,屍神君不怒反笑道:“嘿嘿,你這珠米之光,如何與我屍祖相提並論!我等得就是你與我正面交鋒!再擊!”
屍神君雙指一點屍祖天靈蓋,迅速畫了一個符咒。
屍祖突然腦袋朝下,張口一吐,一股烏黑色的屍水噴涌而出,這屍水臭不可聞,如山洪一般洶涌咆哮而來,勢不可擋。
趙五郎的地火不過片刻就被吞噬湮滅,他急忙朝半空中掠去,只是水浪奔騰,有兩個道人來不及逃跑,直接被屍水染到,屍水中突然就翻涌出無數水屍,一個個如羣蟲噬肉一般圍了上前,不過片刻就將這兩名道人撕咬成一堆殘骨。
“李林!小伍!”衆人驚叫道。
屍水再卷,猶如驚濤駭浪奔騰而來,龍甲師護在衆人身前,大喝一聲:“御神龍甲!護!”
鐺了一聲,一片片赤紅色的龍甲飛舞而出,猶如盾陣一般立在跟前,將這屍水擋了下來。
“神龍甲?呵呵,這等破甲如何能抵得住我的水屍大軍!”
屍神君再畫符咒,屍祖再度張口噴出更濃稠的屍水,這屍水已不是水狀而是油狀,層層疊疊都是由無數的油屍和水屍組成,羣屍奔襲而來,猛烈衝擊龍甲師的神龍甲。
砰!砰!砰!
龍甲師臉色大變,顯然有些支撐不住了,趙五郎急忙道:“快收了龍甲,換烈焱龍甲!”
“烈焱龍甲?”
衆人驚愕了一下,這龍甲師什麼時候練了這甲法?
龍甲師擡頭問道:“師兄,烈焱之術,我……我忘了怎麼引火了……”
這龍甲師雖然勤勉刻苦,但確實稍稍有些愚笨,烈焱龍甲術也不是他自己悟出的法門,而是趙五郎幫他修復龍甲術時,送給他的一道烈焱真炁。
當年在仙武大會上,龍甲師的龍甲被趙五郎悉數破掉,趙五郎見他日益苦修不成,時時哀嘆,起了愧疚之意,所以逼出自己的一層烈焱真炁送給他,助他修煉了更加強橫的烈焱龍甲!
趙五郎道:“真焱發於心,充於血,燃於表,御真氣充盈天脈輪而出!”說着他又彈出一道烈焱飛入龍甲師體內,這團烈焱入體,更加快速地催動龍甲師體內的烈焱真炁,轟隆一聲,一道火光爆發而出,原本如水晶般剔透的紅色龍甲瞬間被一層火焰掩蓋,一道半虛半實的火牆擋住了這屍羣的進攻。
龍甲師修爲雖不算太高,但他一生苦修龍甲術,防禦的本事卻是十分了得,尤其加上烈焱之力,更是如虎添翼。
屍神君眼見自己的水屍大軍居然被一個小小的龍甲師擋住了,大爲惱火,他馭動屍祖撥開水浪就朝衆人踏了過來。
既然攻不破,不如一腳踏平這些道士!
屍祖怒吼而起,它一腳一腳踏來,猶如一座小山頭朝衆人移動過來,各道人急忙祭出法器,馭使雷、火、冰等術法紛紛襲來。
半空中法光閃爍,雷火、冰霜打到屍祖身上,只能稍稍削去幾塊屍肉罷了,並不能將這屍祖真正擊退,這屍身太龐大了!
“擒賊先擒王,默然、小龍,隨我上前一起殺了這屍神君!”趙五郎渾身藍光一閃,立即朝屍祖身上躍去,龍甲師也二話不說收了烈焱龍甲,跟着趙五郎的腳步一同飛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