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飛直直墜落,整個命懸一線。
他心中暗叫:“絕不這般隕落下去,自己苦修數年,可不能這樣毀於一旦!”於是,咬牙拼命地鼓足真炁,想要藉助四周的風力,但這風力如刀,觸之生疼,如何能爲他所用?
玄天明站在崖頂冷冷道:“雲飛,切記着我說的口訣,不動於心,不亂於性,心念化繁爲簡,化簡爲無,讓真炁如風自動,是爲御風之法!”
口訣字字傳來,聽起來並不算太難。
可是齊雲飛身處空中施展起來卻是難之又難,眼看就要墜崖喪命了,還如何還能做到心不動、性不亂?
他整個人如流星一般墜落,山下的水潭已是越來越近,粉身碎骨只是在片刻之間,齊雲飛只覺得心中似有一股力量無法釋放,叫他煩悶難當,又惱恨又不甘心。
他心想若是自己能把這力量釋放出來,也不至於現在這般窩囊,直愣愣得這麼摔下來,可是這力量你越想釋放,卻越無法使出,反倒是堵在心口,令自己變得更加沉重。
“化繁爲簡,化簡爲無……”
“好好看看這瀑布山崖,領悟其中的奧妙……”
這究竟是怎麼一種奧妙?齊雲飛腦中翻騰出玄天明的話語,突然閃過一絲靈光,讓他瞬間有些明瞭!
瀑布迅疾,雖然想要凌空而出,最終卻只能加速墜落在地,而山崖日日靜默不動,卻能日積一分,月長一寸,年深歲久凌駕流雲之上,想要御風遣雲,自然也不可強硬來取,心靜是第一要義!
他不再糾結於這股力量,而是閉上了眼睛,將自己完全放空,任由自己跌落而下,齊雲飛渾身一鬆,只覺得體內的真炁似乎都不再鬱結於心口,而是開始四處擴散,輕輕柔柔,讓自己鬆軟的像團棉花一樣。
風掠過他的臉,他的胳膊,他的大腿,不再快速飛過,而是緩緩迴旋,他突然明白人爲什麼能御風遣雲了,因爲放鬆了,真炁最大限度地擴散開來,讓風入體猶如吹過一團輕柔的棉花,每一個縫隙之中都能飽吸風的力量,從而讓自己凌空而起。
“我懂了!何爲御風遣雲之道!”齊雲飛睜開眼大叫道。
只是這一睜開眼,他才發現自己的臉已經快貼近水面了,水潭之下游魚清晰可見,他還是來不及了!
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嗡地一聲悶響!
齊雲飛只覺得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硬生生地懸停在水面上,一股氣浪衝擊水面,形成一圈圈漣漪激盪開來。
一道淡藍色的光芒在他背後的劍匣中迸射出來,陰陽八卦開始急速旋轉,整個劍匣突然像摺扇一般開啓,而後錚地一聲,一柄鹿身雀首紋的氣劍飛舞而出。
氣劍凌空,像一道迅捷的風一樣繞着山崖快速盤旋一圈,而後突然朝齊雲飛刺了過來,齊雲飛大喜,心中默唸劍訣,雙腳點水彈射而起,一腳踩在氣劍之上,整個人立即如風馳電掣一般朝山崖上飛旋而上。
這正是乾坤九劍的第八劍,名曰飛廉神劍,劍有銘文:位列乾宮,掌風雲之變,當不逆不亂。
齊雲飛御劍而飛,如一道黑色閃電般掠過山峰,他第一次這麼凌踏在空中俯瞰這個世界,大地在他眼裡是一片綠色連綿,玄天明隱藏在山峰上像一個黑色的墨點一樣,耳畔只有風,只有薄薄的雲霧在繚繞。
他驚喜道:“原來這就是御劍而飛的感覺!”
這飛廉二字本是風神之名,齊雲飛腳踏飛廉,御風遣雲,凌空九霄,像一個劍仙一般逍遙自在。他眼見遠處青山巍峨,巨石嶙峋,巨石上還長有一棵蒼勁的老鬆,心中突然閃出一個念頭,就這麼想着腳下神劍一閃就化作一道飛芒朝那棵老鬆飛去。
錚地一聲,這一劍就劈斷了柱子粗細的松樹!
劍芒再一閃,又回到齊雲飛的腳下,這速度快得已經肉眼無法察覺,好像是他腳下的神劍飛出的劍氣一樣。
這飛廉神劍,即能御劍而飛,又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當真是妙不可言。齊雲飛心中大喜,御着神劍四處飛舞,猶如劍仙一般,他正要好好耍下,忽然原本站立在懸崖之巔的玄天明身子一旋,化作一道墨影也飛遁而來。
玄天明不由分說拍出一團濃墨,墨汁在空中一凝就化作一柄利劍直擊齊雲飛而來!
“師叔,你……”齊雲飛驚了一下。
玄天明冷笑一聲道:“說什麼廢話,還不御劍來試試!”說着,他單手御劍,已經連刺出十餘招,每一招都是風馳電掣,直擊齊雲飛的要害,速度迅捷如飛,劍勢狠辣無比。
齊雲飛深知玄天明想要試一試他運用飛廉神劍的能力,登即空中御劍如一道風一樣躲過這十幾劍的攻擊,而後他人劍相通,心中默唸劍訣,單手劍指一點,喝了聲:“疾!”
錚地一聲,神劍彈射而出,化作一道青光直劈玄天明而去,這一劍看似平平無奇,並不像五行神劍有各色彩光水火相繞,但是風劍之威乃是破空之力,於無形處驚風雷,一劍斬出,便是快、準、狠、利!
玄天明急忙御墨爲劍回身一檔,啵地一聲,這風劍竟然直接破了他的墨劍,啪地一聲就在他的面具割出了一道裂口。
“師叔!”齊雲飛見自己一劍傷了玄天明,還有幾分愧疚。
卻不想,玄天明嘿嘿笑道:“好!這飛廉神劍的威力倒是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那不如就試試你這劍到底能驚豔道什麼程度!”
他渾身化作一道墨球快速飛旋起來,無數的墨劍從墨影中飛擊而出,一道道猶如黑色的煙花一樣當空炸裂開來。
齊雲飛急忙御劍守護,飛廉神劍一分,化作無數風劍將自己層層守護起來,這每一道風劍就是一股強勁的氣流,數百股氣流飛旋,將靠近他的墨劍都吹散打偏,無數墨汁盤旋圍繞,卻始終難靠近齊雲飛一丈之內。
玄天明再變化劍招,喝了一聲:“墨卷千重浪,震!”
無數的墨劍突然一散,化作一道道烏黑色的海潮一般朝齊雲飛拍了過去,墨浪凌空,轟隆一聲,就蓋了過去。
齊雲飛雖然有風劍守護,但人在半空沒有借力點,巨浪滔天而來,直接就把他衝飛十幾丈,齊雲飛體內真炁一亂,這飛劍駕馭不穩,整個人跌跌撞撞,一下子就從半空中摔落下來。
齊雲飛啊了一聲,連同飛廉神劍一起摔下山崖,又朝水潭落去。
玄天明眼見如此卻還是不依不饒,他凌空踏步,大喝道:“你的神劍就到了這個地步麼?我看不如再吃我一劍!”
“墨引千鈞力,斬!”
空中墨色暴漲,層層濃墨突然化出無數的高頭戰馬和身穿甲冑的將士,這些人馬足有成百上千人,一列列肅穆莊嚴如同烏雲化作的天兵天將一般,看起來煞是森然可怖。
這……又是什麼樣驚天地的劍招?!
玄天明嘿了一聲,雙手一凝,所有的人馬突然都狂奔而下,凝聚在一起化作萬鈞力道的劍勢猛地朝齊雲飛斬了過去!
墨劍從天而降,帶着千軍萬馬之力,彷彿要開山斷河一般。齊雲飛神色大變,但他隨即就空中一轉,重新調整真炁御劍劃過水面,他擡頭望了一眼天崩地裂的墨劍,竟然一咬牙御劍直接朝玄天明的墨引劍衝了過去。
“乾坤借法,無相風雲化神劍,破!”
空氣中發出咻咻咻的撕裂之聲,四周的景物因爲空中抖動撕裂而扭曲變形,還有無數的潭水、瀑布因爲受到風力的影響,也被抽吸了過來,這些氣浪水浪升騰,猶如風雲變幻不停,最終匯聚成一柄微白髮亮的神劍直插天際。
齊雲飛御劍挺身而上,大喝道:“師叔,你雖能用墨引動千軍萬馬,但我亦可借風雲之力,也足可破你!”
一黑一白雙劍猛烈地對擊在一起,爆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無數的墨氣和水浪迸發而出,整個山崖之下彷彿下了一場猛烈的暴雨,齊雲飛踏在水面上,渾身不溼一片衣訣,只有他四周的劍氣縈繞不止。
玄天明哈哈哈大笑兩聲,唰地一聲收了墨引劍,道:“好劍!好劍!飛廉一劍可以出師了!”
齊雲飛一喜,急忙御劍飛上崖頂,收了劍芒叩謝道:“多謝師叔指點迷津,助雲飛修得飛廉神劍!”
玄天明依舊不冷不熱道:“甚好,如今已領悟這第八劍,想必最後一劍也不會太久了。”
齊雲飛道:“雲飛必當刻苦蔘悟,早日領悟這最後一劍!”
玄天明點了點頭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乾坤九劍最後一劍非同一般,非常人可以領悟,你現在不過二十二歲就已突破地境,這在整個道門內都是十分罕見,萬事欲速則不達,你先彆着急,不如好好參悟好了這第八劍,過一陣子,我自然會再教你第九劍。”
齊雲飛點頭道:“是,師叔!”
玄天明看了看遠方的山巒道:“嘿嘿,還有一個多月,新一屆道壇決就要開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焦到丹鼎觀去,到那時候我們的機會可就來了。雲飛這一個月你要好生領悟這第八劍,而後我再教你最後一劍的法門,這一劍雖說千難萬難,但也是一念悟劍,能不能成就在那一剎那間,你若有靈性,必能悟出了這第九劍,你若不能成,也休怪天地不公!”
乾坤九劍最後一劍,千百年來至今尚未有人能悟出,這一劍究竟是什麼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無人知曉。齊雲飛只知道,一旦他悟出這一劍,必是王瓊風的末日!
他眼中日益堅決,俯首冷冷道:“一切但聽師叔安排,雲飛必不負期望。”
玄天明點了點頭,面朝東方望了一眼道:“你有這份心就好,走吧,你我二人也該往東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