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霞峰在承仙宗不是最高的山峰,但在承仙宗的地位卻是不可忽視的。以常年祥雲繚繞而得名,日出朝霞紅似火,日落晚霞燒滿天。端是一派仙家氣象。
山頂有兩棵老鬆,長輩傳說已有千年歲月了。虯枝百結,犬牙交錯。一曰迎仙,另一曰送仙。兩鬆一棵位於東側,另一棵在西側遙相呼應。
月靈兒佇立迎仙松下,望着崖下雲海翻騰,她從小在這裡長大。很小的時候他就問師父,這松樹爲什麼叫迎仙鬆啊?師父就說,這是祖師破碎虛空前留下的,日後下界就會在此松下。那麼師父,祖師是神仙嗎?師父就笑着說,當然是啦,神仙是無所不能,沒有煩惱的。你好好修習,日後也會是神仙的。
莫名的,月靈兒有些煩燥。自己與藍曉峰並不熟悉,算上這一次傳功,也才見過兩面。但由於師父做事的方式,讓她總覺得虧欠了他。特別是師父說的藍曉峰已經被殺死,讓她更加愧疚。她知道師父從不說謊,做事也是說到做到。可是他怎麼又尋將來了?
“月師姐,好久不見。”藍曉峰依舊是一襲藍衫,修長的身形略有些單薄,見到月靈兒微微拱手,神態自若,不卑不亢。
月靈兒有些失神,片刻才輕聲道:“藍。。師兄,好久不見。”
藍曉峰望着她的臉,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心中萬千的話語在一句簡單的問候之後頃刻間便煙消雲散。
恨嗎?也許是有的,但說不上。愛嗎?或許吧。
“你師父暗算我之事,你可知情?”藍曉峰還是打破了沉默。
月靈兒嬌軀一顫,還是微微點了一下頭。
藍曉峰心一疼,“我今天來,是要討一個公道。若說功法,什麼狗屁浴火經對你們來說或許是寶貝,對我卻是無甚大用。要是誠心要,我可以相讓。”
“藍師兄,我。。”月靈兒想開口,可師父的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來。
“若是說逼我交出功法,我也認了。弱肉強食,懷壁其罪。可是,爲什麼最後還要趕盡殺絕?這是你們大宗門一貫的作派麼?”
月靈兒無力的靠在迎仙鬆上,她能說什麼?解釋一切不是她的錯,都是師父一人所爲?師父從小把她養大,視若己出,教她修練,給她一切資源。從小到大,對他人嚴辭厲色,高高在上的師父對她卻是慈愛至極,對自己說話都不曾大聲,更遑論斥責了。
“我清雨做事一向如此,若不是有人見你上山,我在承仙宗就留下你了,何必千里迢迢追到殞仙城?”劍光乍現,一道身影已經出現,一身灰色道袍,發挽道髻,正是月靈兒的師父清雨真人。卻原來藍曉峰來山一事,已經有人傳訊到鳳梧城,清雨真人心中自是知道緣由,聞訊便急匆匆趕回宗門。
藍曉峰擎劍在手,面沉似水。“多說無宜,我藍曉峰今日前來,就是要爲自己討個公道。”
“嗤,這世間有什麼公道?我的劍就是公道。你既然自己送死,就留在這裡吧。”清雨語音未落,一把雪白長劍泛着寒光,電射藍曉峰。
“師父,不要。放過他好不好?藍師兄快走,你不是師父的對手。”月靈兒急聲喊道。
藍曉峰面無表情,“劍去!”劍名烈炎,乃上次仙冢之行所得之物。真元激盪之下,劍芒暴漲,如火龍一般飛撲清雨真人。
清雨聽得月靈兒之言登時心頭火起,這少年必死!
“疾,寒冰龍嘯!”劍氣縱橫,如一頭冰霜巨龍,張牙舞爪擇人而噬。
雙龍空中交接,碰撞間火焰同冰霜齊飛。
“哼,沒想到你短短兩個月竟然從先天三境修練至先天七境。看來你身上還有大秘密。”清雨眼睛微眯,看向藍曉峰的目光就像盯着一個寶藏。
“你不是我的對手,你若投我門下,我會竭力培養你,你不是對靈兒有意思嗎?我可以做主,讓你們兩個雙修,做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師父!”月靈兒又羞又氣,站在當地看二人比拼,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幫師父還是幫他。
藍曉峰聽到清雨之言不由心神一動,招式稍稍一滯。寒冰劍已將烈炎劍擊飛了出去,火焰頓減,此消彼長之下,四周的空氣瞬息就冷冽了起來。
“冰霜縛地,冰龍鑽!”清雨冷聲道,面露譏誚之色。到底是年輕人,戰鬥中三言兩語便亂了心神。只待將他擊傷,困於山中,不怕他不將一切秘密說出。
藍曉峰突然覺得身邊四周空氣似乎也凍得凝滯起來,舉手投足也變得十分團難。擡眼望去,寒冰劍已旋轉而至。
“劍來!”烈炎劍似乎刺破空間,在寒冰劍抵達藍曉峰胸口之前擋了下來,寒冰劍來勢不減,頂着烈炎劍直往仙霞峰外而去。藍曉峰立於劍後,也被推出了仙霞峰之外。
山風突勁,藍曉峰負手當空而立。“呵呵,也不過如此。名門大派,一代宗師。也不過是隻會偷襲的宵小之輩。清雨真人,你妄爲人師。”
清雨面無表情,冷哼道:“牙尖嘴利。今日你下不了承仙宗!”
“是嗎?我若下得了承仙宗又當如何?你莫不是又要到殞仙城暗算我一次。背後傷人,真是好手段!”
“找死!”寒冰劍冷氣森森,如匹練般席捲而至。
“若水劍,疾,劍起波瀾!”清雨口中急喝,一柄通體湛藍長劍憑空出現,劍身一晃,如同天河倒懸,以排山倒海之勢襲向藍曉峰。
“哈哈可笑!若水若水,上善若水,這劍名可是絕配,你這老道姑可是善良得緊吶!”藍曉峰控制烈炎劍,左衝右突,仙霞峰頂一紅一白一藍三色劍光往來爭鬥。
清雨心中暗暗吃驚,這才兩個月,從自己眼中的螻蟻到與自己鬥得難分難解 。若是擊殺倒容易一些,可要是擊傷後活捉還是有些難度。
峰頂空中的爭鬥早已驚動門中衆多弟子門人,只是未得到命令,無人敢近前。紛紛在地上觀望。
“師妹,發生何事?”一聲威嚴的聲音破空而來,須臾間人影也來到近前。來人身材苟大,面如冠玉,三綹長鬚飄灑胸前,一襲青衣道袍,停立當空。正是承仙宗宗主,鳳梧城修士第一人,清河真人。
“師兄,此人與我有些嫌隙,這次擅闖山門是來尋仇的。”
“嗯,我且助你。”
清河一向是懶散性子,從來不過問山門中事。此際不願多說,一個闖山的小子,與師妹有仇,殺了算了,省得麻煩。彈指一揮,一劍祭出,風雷頓起。劍名驚雷,劍出鬼神驚,風雷動九天。
“師兄,手下留情!”清雨面色大變,她可知道,師兄清河真人近年已初窺真君大道,成就金丹指日可待。他這全力一擊何等威力!
藍曉峰正與清雨的雙劍糾纏,驚雷已至。藍曉峰只感汗毛倒豎,心道不好。紅影一閃,月靈兒身形已擋在他面前,雙手結印,冰龍炎鳳猶如實質擋於身前。
“靈兒!”清雨面色大變,身影暴起,怎奈已來不及,清河一勢即出何等迅速。
紫色雷霆瞬間擊碎月靈兒身前防護,直接擊中她的胸膛。
月靈兒倒撞進藍曉峰懷裡,兩人空中一直倒退十餘丈。
“師父,對不起。藍師兄,我還你了!”眼中兩行清淚涌出。
月靈兒頭一偏,倒在藍曉峰懷中,氣息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