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開處刑般的羞恥中,槍焰秉核踏上了旅途。
火車朝着南方行駛過去,越過了大片平原,跨越了六條河流,途徑六個大城市,最終抵達了帝國的中央。在六千年前,這座城市還只是抵禦南方沙漠民族的一個小型要塞。隨着人類不斷崛起和擴張,以及蒸汽時代生產力的發展,逐漸將這個世界宗教紀元的餘孽,碾壓到了大陸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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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索克城,一共六十萬人口,在一條河流分叉,六條鐵路交叉的地帶,經過了數百年的建設,這座城市的建築全部是水泥修建,巨大的煙囪在城市邊緣聳立。
城市分爲六十多個區。每個區域都是在一個城堡的基礎上擴建的,在幾千年前,這裡就是一連串的堡壘羣。當然現在基本上看不到城堡痕跡,磚石城牆早已被水泥覆蓋。每一個城堡區域的面積也擴大了幾十倍。在寬闊圍牆圈地中,這些城堡區變成了一個個半獨立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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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多個區域,分爲工廠區,軍事區,機械區,商業區,皇宮區,每一個區域都有地標建築。
商業區的中央就是一尊高七十米的女神像,女神像周圍是階梯一樣環形的商鋪樓房,馬車絡繹不絕。
軍事區是一座六十米高五棱塔,塔體中央是巨大的煙囪,塔體上有着呈交叉火力佈置的炮塔。具有良好的瞭望和攻擊功能。在五棱塔周圍是衛星一樣的小堡壘。
當然城市中最重要的區域是皇宮區,皇宮區並非的是帝國皇帝一人所住宮殿,這裡有學校,行政大樓,以及貴族們居住的住所。整個城市有三個皇宮區,其中處於城市最中央的皇宮區,地標建築是一個兩百米高的大型天文鐘塔。這個鐘塔頂部是多個直徑二十米的金屬環構成的天體模擬器。
金屬環上代表天體的的金屬球在精確轉動。每一個金屬球都能發出清脆的聲音,而每個金屬球由於材質不同,聲音也不同。在整點報時的時刻,清脆的鐘聲,鳴響在整個城市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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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無論哪一個區域都有五米高的圍牆圍着,圍牆將這些區域圍起來成爲一個個內城。
每一個區域和區域之間有着類似立交橋一樣的交通系統鏈接。這些水泥橋樑高三十米,橋下的人無法攀爬,想要上橋只有通過內城區的橋樑入口。
是的,這個城市被分成了兩個世界,每個區域的圍牆內是上層世界,而圍牆外是聚集在此的商人,小市民構成的下層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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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秉核從火車中下來,一大羣帝國憲兵立刻隔離了火車站,他們給下火車的貴族們清空了一條道路,這條清空的道路是通往立交橋的斜坡。秉核走上了高架橋樑的斜坡,看着斜坡下熙熙攘攘穿着普通呢絨服飾的人們相互推搡,一種莫名的感覺出現。而突然一個詞彙在秉核的腦海中冒了出來——“階級”這個詞冒出的如此突然,讓秉核愣了愣,然而仔細追想,卻沒能想明白,只得作罷。
這個世界權利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的,只有魔法體系悠久的老牌貴族,涉足軍事工業的新貴族,纔是這個世界分蛋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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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層城區中,不乏富貴的人,在通往高層橋樑的地方,一些明顯看起來有着大量僕人的家庭過來,將打扮光鮮的孩子送到了站臺。這些家庭大人和那些站臺的憲兵一言一語的攀談套近乎,悄悄的握手,在袖口中賄賂。
這些富人都是小市民起家的商業階級,他們也不乏金錢。一些倒賣貨運,倒賣奴隸的商人集團,在財力上頗爲驚人。但是在這個世界沒有用。沒法涉足權利階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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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地球上也是如此,那些頂級階層,比的已經不是金錢的數字,而是看控制了哪些關鍵產業。
不重要但是吸金量巨大的產業:例如奢侈品產業,五星酒店服務業,都造就了不少富豪。
但是這些豪門都面臨隱形危機,一旦經濟動盪就面臨破產。而和軍事農業沾邊的產業,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這些產業只要技術上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就有免死金牌。
所以很多大型企業和政府合作項目,哪怕利潤賺的少,也要參與。因爲參與到統治體系中,纔算是安全。脫離統治體系,錢多隻不過是數字。至於有了錢逃到國外的智障操作,只在於小老百姓的臆測。外面也仇富排外,而外面的政府吃相更難看一點,更沒有輿論遏制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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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上從事商業活動的富豪,可以利用輿論工具,痛斥政府。
但是在這個世界不存在的。貴族掌握絕對的生殺予奪權利。帝國貴族掌握了軍工體系,掌握了糧食體系,掌握國家交通體系。而且大貴族們和帝國皇帝形成了穩定的政治規則,聯合壟斷。一旦出現財政危機,就會在底層平民一片叫好聲中,處理掉一批富人。
故槍焰秉核在立交橋上看到的那些衣着光鮮的富人們,在面對自己這一行人時都是畏畏縮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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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世界想要通往上層需要兩條道路。
第一條。軍功積累,槍焰家族在七百年前,初步積累軍功進入了上層,然後在兩百年前再次積累了一次,獲取了現在控制帝國北方軍工生產的重要職能。
第二條,就是新魔法體系的建樹。新魔法體系在近一萬年來是不斷改進的,雖然下層的探索也會在兩到三代積累出下位職業者的傳承。但是更高的傳承體系只有家學淵博的貴族們掌握。這需要很多很多代積累。
平民想要成爲貴族,需要在這兩條道路同時發展,至少要十代以上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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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貴的科菲小姐,仁慈的秉核少爺,你們的馬車在最前面,請讓我爲你們帶路。”剛剛走到立交橋上,一位憲兵隊長如風一樣過來,鞠躬低聲細語道。
這位憲兵傳着一身幾十公斤的金屬鎧甲,包的和鐵罐頭一樣,鞠躬也難爲他了。
但是秉核注意到,他在行走的過程中鎧甲卻沒有任何碰撞聲響,如被螺絲機械系統固定的動力裝甲一樣穩定。
這位憲兵隊長屬於下位中級職業者。已經能用多個魔法作用於鎧甲系統,在軍隊中屬於基層士官的級別,分配在城市管制交通。
這位憲兵剛剛在下面維持秩序的時候頤指氣使,然而現在面對龍·科菲和秉核的時候則保持着絕對的謙卑。這是因爲秉核和科菲的貴族身份讓其折腰。
雖然在火車上,秉核自述要做科菲的守護騎士,造成了很尷尬的場面。
但是龍·科菲並沒有不滿,而是立刻咬定秉核做出了貴族承諾。並且讓一旁的家臣做出拔劍挑戰姿態,讓其變成既定事實。
對科菲來說,願意守護的騎士是貴族,比什麼名貴的首飾更能體現自己的身份。秉核屬於送上門來的綠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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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秉核的目光隨着憲兵的手勢才發現,立交橋上停着的馬車車隊是不同的,在車隊最前排的的是華麗的馬車,而在後排的是普通的馬車。聯想到現在在橋下排隊的的那些年輕人,秉核恍然明白了,這個橋上的車也不是先來隨便上,而是有次序的。制度和等級在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都體現着。
秉核和科菲以及僕從坐上了首個馬車,馬車是不鏽鋼結構,白色陶瓷作爲車體外殼,銀絲穗鏈條作爲裝飾。這是整個車隊中最華貴的的車輛。也是制度中允許乘坐的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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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上車後在落座的時候,車內的人將目光看向秉核,科菲身側的位置是空的,而車內的人很顯然認爲這個座位是秉核的。
秉核愣了愣看向原先在科菲身邊的騎士,這位騎士也看着秉核,大眼瞪小眼一會後,這位騎士無奈的走過來低聲對秉核提醒道:“秉核少爺,您現在是殿下的守護騎士。您應該守護在她身側。”
秉核愣了愣,看了看科菲,科菲手指輕輕的敲着,眼睛卻看在窗外。她沒有說任何話,但是余光中看着秉核。
秉核頓了頓,然後挪到了科菲身邊的位置上,但是身體重心不自覺的向着一邊偏離,當然很快秉核意識到了自己的表現,心裡暗道:“我這是在害羞?”
科菲從窗戶外面挪回目光對秉核說道:“秉核,你是第一次來帝都?”
秉核點了點頭,科菲:“我看你對帝都挺感興趣的樣子,有什麼想法嗎?”
秉核頓了頓思考了一番說道:“殿下,貴族身份在帝是非常重要的嗎?”
車內的氣氛頓了頓,大家的面色古怪,而科菲將頭髮捋到了自己光潔的肩膀後,微笑的說道:“核,你真是有趣的人。貴族是這個帝國的實質。你想做什麼樣的貴族呢?”(貴族不是在帝都重要,而是在哪裡都重要)
秉核愣了愣,剛想要點頭,然而突然間,有一段突然涌現的記憶貫穿了自己腦海。在恍惚中,秉核腦子中冒出到‘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這句話。這讓秉核很愕然。但是面臨科菲的詢問,秉核可沒有說出這種回答。
而是自認爲中規中矩的回答道:“我要做一個受到子民們擁戴的貴族。”
科菲用藍色的眸子看着秉核,淡淡的說道:“你很善良。”隨後話鋒一轉,平淡的說道:“也很天真。”
秉核低頭立刻承認道:“你說的對,我,可能常常太淺薄了。”
而低頭的秉核,雖然嘴上道歉,但是心中卻翻滾着剛剛恍惚間跳出的大量交錯的記憶,提示着自己另一種理智思維。
秉核心裡默唸道:“這個世界,好像有點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