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星紀元134年7月。
光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艘直徑八公里的飛船,在飛船上下來了47萬人。這艘小小的飛船到底是如何維繫這麼多人生存的?這引起了科學家們的猜測。其實他們從一開始就猜錯了,這艘飛船不是運輸船,而是進行分體複製的飛船。
芳明星和白鈦星的人類一開始頗爲擔心會下來一羣和自己面貌不一樣的人,但是星辰文明似乎早就意料到了這一點,這47萬人對應的是即將到達區域的人類。
宙遊離開前,芳明星民衆已經完成基因普查
燃輪,心靈之火,都悄悄用掉落的頭髮做了基因檢測,結論是百分百的純人類,而且還能從己方的基因庫中查到來源。可是其親族族系關係都是一百年前血緣關係,其血緣上父輩和母輩不是婚姻關係,甚至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面。也就是說,根本不存在出生可能。
這讓整個芳明星的頂端階層,有一種莫名震動,那就是眼前這羣下來的人到底是什麼人,還有,這個星辰文明到底掌握了己方多少核心數據體系?
……
接觸已經開始了。
最初的幾個月中,面對突如其來的人羣,星球的反應是複雜的,有好奇,也有排外,有想要採訪拉攏一個爲自己的娛樂流量站臺,也有的大放厥詞說“他們是奸細”應當嚴格防範。
南學風就在工廠中就遇到了一個,怎麼說呢,這是一個頗爲養眼的人,一看就是堅持用定體術修訂身軀的存在。
當時工廠中所有人都忘不了這個人最初的表現。
……
在工廠中,南學風對宙擊點了點頭,問道:“宙擊,我來介紹一下今天的生產流程,嗯,這個需要嗎!”
作爲道標,南學風在初見面時謹慎的提出了建議。
宙擊說道:“你編寫的工作流程我已經看過一遍,嗯,能讓我來試試嗎,我可能有些笨手笨腳,需要指正。”
南學風點了點頭。
四個小時後,宙遊終於將他人兩個小時就能完成的工作完成了,在南學風的視覺對接中,所有的‘受聽者’都從一開始的期待大開眼界,變得有些失望。似乎星辰文明下派的人也不過如此。
然而南學風若有所思的看着宙擊。
第二日,宙擊花費了三個小時完成了兩個小時的工作。
第三日,宙擊已經在時間和效率上和南學風平行了。
南學風通過監察器可以看到,宙擊在下班後,依舊帶着信息目鏡操作工廠的設備,不斷進行學習。
當然,還有構圖、編寫、以及測量。
這不是試圖在控制機器,而是在不斷的瞭解機器。
造自動化訂書機的人,也許手動訂書時是笨手笨腳的。
……
在十五天後,宙擊和其他工廠的降臨者聯合已經設計出了第一個新的子模塊,並且開始申請資金對這個生產模塊進行試用,試用週期爲半年。
南學風不由默默盤算:這種創造背後的動腦能力,勝過了自己同學組(二十人)的團隊。
二十多人的團隊,若資金只有一半,這一個月能完成的模塊設計,能夠拖個半年,倘若沒有資金,那麼根本不可能出現。
因爲和舊模塊相比,也就少了幾個步驟,似乎用不着這麼着急的更新。
然後,接下來似乎是一發不可收拾,在南學風等人的目光下,宙擊開始了對所有模塊的創新,由於前面的科技研發獲取了獎勵資金,宙擊也全部用來招募人員,開始利用團隊的力量。
一年,兩年,三年。
南學風所在的工廠,獨立完成了四項科研進步,和別的工廠聯合的科研項目則是超過42項目。
然而在這骨幹核心的宙進,以及住在宿舍中,每日吃着標準的餐飲,如同孩童追求玩具,老饕追求美食,種馬追求異性一樣,孜孜不倦的追求創新。南學風似乎明白、理解這樣的狀態,但是看着宙擊一直沉迷於這個狀態,卻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不會選擇這樣的生活。
……
南學風所在的這個工廠環境,只是衆多分體降臨中,一片剪影。
並不是所有的分體都是這樣的環境,有的地方的工業生產環境非常惡劣,例如心靈之火地區,部分資料對降臨者封閉,亦或是在招募團隊的時候,逃避工作,卻又在分配的時候,吵鬧認爲自己在裡面功勞大要更多報酬。
畢竟,這些降臨者的性格似乎很好欺負的樣子。
但是,三年時間內,部分降臨者離開了這些工廠,開始朝着風氣較好的工廠進行聚集。例如南學風的工廠隨後就又來了三個降臨者,這讓工廠的負責人異常欣喜。
……
雙星紀元151年,宙遊降臨的第五年。
芳明星的科學生產水平進行了一次騰飛。
在太空中,六千個聯通式氘聚變堆完成組建,整個外形在太空中宛如一個巨大五角星,這種串聯在能級上爲氦三聚變湊齊了條件,也就是在巨大五角星平面上直插中心的垂直結構上,一連串氦三反應堆啓動。
這與過去二十多個標準的聯通式反應堆相比,就像摩托車的氣缸發動機,到大型柴油機的質變。
在設計上,材料,加工,都逼近了這個時代所有工業科技的極限,讓宇宙工業經濟複製增生提供了可行性。
當然這一切科研數據,由於芳明星和白鈦人全程參與也都拿到手了,這樣大幅度的科技進步,讓兩顆星球的人終於忘掉了先前的排斥。開始接納,甚至爭搶星辰文明投送的下一波技術人員。
而先前那些逼走了技術人員的勢力,例如心靈之火,鐵龍合邦,發現了自己落後,也開始一系列優待賢才的改良。
……
當然,再生集團和燃輪等上次變革較爲徹底的政治勢力,在這突如其來的科技大躍升中,開始有了更多反思。
燃輪的政治家們回過頭來測算了一下整個太空氦核啓動的項目,認爲如果是一百年前的舉國體制,也許在二十年內也能完成這樣的壯舉。
當然舉國體制是,現在全國福利下降百分之七十,娛樂活動減少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國家教育考試體系考分嚴厲至高考的級別。顯然,如果不是存亡戰爭的逼迫,沒有任何一個政治派系有能力進行這樣的動員。
【到目前爲止,芳明星和白鈦星尚覺得自己還能跟的上,但是一些國家已經開始將注意力從科技轉移至背後的一些東西】
……
宙遊在控星,對幾十顆恆星同時進行控星。
但是芳明星這個區域上的控星,與其他無人星球上的控星並不同,在其他恆星上,宙遊可以用極爲先進的納米制造技術,然而在這顆恆星上,宙遊以這個臨界文明的工業體系爲起始撬動一切的支點。
原因,是宙遊想要熟悉一遍,用雙手操作最基礎的工業體系下進行恆星改造的流程。
未來遠征戰役情況沒人能說的清楚,深入敵境矩陣系統被阻斷後,如何利用該星球工業區的工具體系繼續戰鬥。
WWW• Tтkā n• CΟ
宙遊已經做好了,所有的科技都失效,依舊打到底的準備。
……
151年後,在白鈦和芳明引力平衡點,鋼鐵框架式建設場所中。
三個大五星人造棱面(氘聚變點火面)以及插入中央的束狀結構(氦三反應堆並聯結構)開始了龍骨結構,以及密閉艙的建設。
此刻開始,科技開始了超出各國政府預想之外的躍遷,
氦三聚變的能級雖然是氘氚聚變能級的十倍,但是其反應產物中沒有亂飛的中子,全部都是帶電產物,更容易被磁約束控制,所以其航行的動力,是過去無論如何都無法相比的,足以讓數千人的行星際航行變得可行。
有這樣的航行能力,對附近行星進行大規模移民基地建設以及開採變得更可行了。
要知道,過去對小行星礦產的開採,也就是打包後然後直接對準角度讓其在太空飄個幾十年。現在有了氦三能源推進,就等於馱馬到鐵路的交通變革。
當然,來自星辰文明的人羣,更主要的目標不僅僅是行星開發,而是要向着太陽。
……
意識形態碰撞已經悄無聲息的開始了。
早在150年開始,鐵龍合邦和心靈之火的部分民輿就開始指責降臨者們活的不像人,大腦也許是被控制了。(這可能是,實在是挽留不住宙遊分體,開始酸)
155年,各個傳媒根據各個工業部門的工廠做出了一個調查,那就是幾乎所有的降臨者對現代的文娛影視作品沒有任何興趣。對頭書,微查,這些大v雲集,現代人必備的社交媒體,也都不諳興趣。故下了這個結論。
然而這種井底之蛙的狂妄之語,很快就被再生聯盟和燃輪內一些媒體反駁了,這些媒體指責“他們所謂現代人必備的社交媒體,”信息質量太低,動輒充斥八卦和營銷號浪費人時間。
並且拿出數據舉例,降臨者們在網絡上的瀏覽量,重點集中在海洋生態,地心實驗,太空低重力下自然現象測試,這些有趣的項目上。
【低級趣味的人,認爲有低級趣味纔是人的生活,然而文明進步後,總有人認爲人爲安排各種磕碰很無聊。——宙遊:我不吵架,當矛盾不可調和,要麼我走,走不了那就打一架。】
所以,在156年後,部分勢力企圖用一百多年來發展出的多元繁榮的文化,對降臨者這些‘老古董’的感化,失敗了。
而接下來十年內。
被鐵龍合邦、心靈之火的民輿鄙夷(酸)爲:古舊,僵化,不風趣,沒有自由感的星辰降臨者們,徹底讓這兩個勢力變成新科技時代的邊緣勢力。
169年,在芳明星上大量物質騰空而起,第一座工程要塞開始建造成功。
這艘工程要塞全長三百公里,可以在一個月內消化處理掉一顆直徑二十公里的小行星,這將爲太空時代建設提供基礎。
……
燃輪和再生會這兩個政治勢力是最快做好內部調整的。
大量相關的太空經濟增長,讓民衆緊跟政府進行太空訓練。
169年,進入太空的名額,並且在太空艙中享有恆準的水資源有機物價格不斷飆升,成爲了升值保值的產品。——這可以比較二十一世紀初期東亞房價增加,民衆爲了購買房產這種大宗產品,全民性專注於勞動,就業,爭先恐後,生怕落後。
太空艙中,所有的水資源和有機物都是給藻類轉化倉進行循環利用的,所以這不是消耗品,更不具有脫離社會的私有屬性,因爲藻類轉化倉,和能源維護,都是需要大量員工維持才能運轉。這是掛鉤集體體制,纔有價值的產物。不具備像糧食這種,個人可以無技術含量的囤積,然後鉗制大衆自由的壟斷屬性。
普通民衆在太空中購買了水資源和有機物,只能用來對標生活指標,例如如果你有一萬噸水,那麼你可以每天享用這個太空城的游泳池。
當然現在大家還沒有去游泳池消耗,傾向於租給未來進入太空勞動的人,收取租金。大家只是想在這個經濟大爆發中保值。
燃輪和再生會的民衆,都在忙着賺錢,就業。所以這兩個先進地區的文化潮流和心靈之火、鐵龍合邦那種失業率高,民衆自由散漫打發日子的嬉皮文化風格,分道揚鑣。
……
175年後,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的分化已經十分明顯了。
鐵龍合邦和心靈之火集團,每年開始大量勞工外出到燃輪進行培訓,試圖擠入這個發展的潮流,而內部輿論也無法像二十年前那樣優哉遊哉的強調小確幸。
心靈之火集團內部似乎也沉迷不下去那種‘無厘頭’‘自由化’的生活了。出現了廣泛的社會性焦慮。大量逃避教育的年輕人開始自發聚羣,演化出‘少粹’現象。試圖參與攪動政治,改變現狀。但是組織性落後,顯得胡鬧,反而加重了社會危機。
此時再回頭看當初。
兩地政治家信心滿滿試圖對“無趣的降臨者”顯示繁榮,多元的行爲。多多少少有些讓後人發笑且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