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輪南支十四號工業基地,是燃輪勢力沿着神臨和羅天之間大裂縫南下的重要支點。也是朝着四面八方衍生的能源中心,礦產交易中心。
燃輪在該地區的軍事負責人均封。
在指揮大廳中旁觀的少粹派逞能的他,在確定是荷山頂不住了,讓鐵皮裝甲車把敵軍朝着自己這邊這引過來後。
這位脾氣火爆的漢子,差點沒下命令,調集轟炸機去給荷山基地送溫暖。
然而接下來,幾分鐘後,就在均封等人一邊部署防禦、一邊罵罵咧咧時,軍事投影中,宙游到場了。
宙遊問了一下情況後,面色絲毫沒有多麼緊張,十分平靜的要求均封和荷山連線。
如此安排,讓情緒化上頭的均封等人,在執行命令的時候,語氣和動作都很生硬。
宙遊見狀笑了笑,知道他們所想的“你荷山吃我的,用我的,拆我們臺!”之類的抱怨的話。
宙遊理解前線軍官的想法,但是作爲全局的戰略家,眼光要看得更廣一點。錘死荷山?那沒有意義。
代理人從來就不能寄予厚望。能將做出承諾百分百兌現的,那就不是代理人,而是平等合作伙伴。
……
燃輪南支十四號工業基地非常重要,這是周邊所有人心裡都有數的。
這裡所有勢力,不單單心靈之火軍團,更包括一些形形色色冒險者,——該地區投資的僱傭兵團。
燃輪的這個開採點能讓,這裡維持“採集到的鹽礦,輸送到這個支點,來兌換燃輪的人民鈔”經濟模式。
誰能對這個模式起到關鍵的保障作用,誰就是該地區必不可缺的重要勢力。
燃輪其實希望這樣的地區勢力出現的。
而463年以來,燃輪確定了新一批戰爭出口物資法案後,人民鈔在這個大戰爭區域內是硬通貨。請注意,燃輪上層的所有對外援助決策,都是有相應法規支撐的。
所以兩年前,絕不是燃輪內某人直接對荷山進行擔保,而是進行法規、政策調整,然後審批資金,同意給荷山進行貸款,來簽訂相關的長期採購合同。這裡的採購合同,就包括原子核心還有重核元素燃料棒的。嚴格來說,荷山是佔了政策的便宜。
這和聯邦北掠明派系的對外扶持,有本質性區別的。北掠明派系自覺自己在聯邦內具有優勢,就沒有設置相應的規則,更擅於採用“個人威信”,嗯,也就是人治控制。
例如北何璐早期和燃輪的合作關係,就屬於這種模式,當年北家對燃輪三個地區支持,沒有正規法律保護。所有的物資援助和政治支持,完全就是這些大人物一句話的事情。
燃輪一度是北家在邊緣區勢力的代理人。要不是燃輪一直是在戰爭中擺的正、定在關鍵位置動不得,那麼早就被北家用在和聯邦其他勢力鬥爭上。這樣不正常的封建關係,直到燃輪提出原則法案,而後通過鱗丘戰役,迫使聯邦實質性對規則進行補充將燃輪納入,才徹底終結。
燃輪擺脫那種非正常的關係,並不代表聯邦內寡頭們就改得了吃屎。
這不,這幾年對邊緣勢力扶持,還是這麼混亂的情況,完全由各家自主的方案來。以至於聯邦之內的派系之分,直接蔓延到其扶持的軍閥上,產生了無序鬥爭,而不是競爭。
無序鬥爭和競爭看起來都是爭,但是差別大了。
無序鬥爭的爭,僅僅是政治表態。因爲這類軍閥存亡的關鍵,在於抱的大腿是否能願意繼續支持自己。這時候提供大腿的一方也別無選擇,附屬勢力再無能,也要幫他穩住。
而競爭,則是中小勢力提升自身所創造的價值,從大勢力兌換所需,反過來提高自己地位。——在兌換的過程中,達成一種動態的相互依存關係。一旦兌換的關係不能維持,雙方就脫鉤了。
心靈之火是第二種。
燃輪現在通過商業模式什麼都能給荷山,自然什麼都能給別人。
那麼,荷山就必須保障自己集團的價值,例如鼓勵內部有足夠多的機械師、對外戰能夠撐得住,確保燃輪把對外投資優先貸給自己。
所以當心靈之火的裝甲車將白鈦的兵團朝着東邊引,燃輪幫荷山解決麻煩。並不能完全膚淺地認爲,荷山是玩家,燃輪是可以隨便佔便宜的NPC。
這次少粹派先前沒做預案,以爲自己能撐得住,結果自己圖樣圖森破撐不住。信譽大幅度虧損是必定的。
假若:心靈之火軍官能夠撐得住白鈦星的進攻,那會怎麼樣?
這羣少粹派就徹底在該地區立足,證明自己是一支風險極低的績優股,燃輪會加大貸款,鹽礦採購合同、原子核心的供應的合同也會擴大再擴大。
好吧,事實證明,上述的“假若”是少粹派們的YY。
他聽說過燃輪用這級別的武器,擋住過鈦鋼神會的超級武器。所以想賭一把,結果賭輸了。
燃輪是怎麼擋住的?充分動員士兵的主觀能動性。
從土法開始,一步一步鼓勵軍隊每個部門在戰法上實踐。最終進步出‘火炮壓制,步兵衝鋒,空軍干擾’一連套作戰行動。能如同精密儀器一樣,在幾分鐘之內將所有戰術準備全部完成。
在均封、陸似等人看來:荷山這羣浮躁的小鬼,自湎於對其他軍閥作戰勝利中的少粹派,幾時打熬過真功夫。全部都是拿來主義,現在遇到超時代的科技兵器。——只能用頭來頂。
……
宙遊:當然,任何人都有浮躁時候。如果承受不了他人的浮躁,那麼說明自己也是浮躁的。
宙遊看了看均封和這裡的其他指揮官。
此時在軍事大廳中,天空中的軍事支援,以及本地庫存的大量相關物資,印證了:燃輪決策層早就預測到該地區存在的風險。而相應的方案也給了多條。
前線的空軍正在快速佈雷,而通訊人員現在也聯繫上了荷山那邊,命令這位小夥子,引兵朝着相應區域撤退。並且在戰略地圖上,一支超機動的打擊力量正在戰場上大迂迴。本地的防禦,現在只需要守住幾個高地即可。
這一切——相當的穩。
均封撫了撫自己機械頭盔,掩飾自己先前爆粗口的尷尬。對着投影上的宙遊說道:“波輪首席,我這……我這不是恨鐵不成鋼嗎?”
所謂的鐵不成鋼,指的是心靈之火那幫少粹派不成器。然而均封此時的口氣,顯然是嘴貧。
投影上,宙遊瞥了他一眼,然後說道:“好了,我聯繫機動部隊那兒了,你這邊有情況,隨時聯繫我們。”
宙遊發給他了一部分的信息鏈接,撥給他一批戰術導彈火力支援。
均封看了一下地圖上導彈陣地,突然輕“咦”了一聲,然而此時宙遊已經下線了。
一旁的參謀長問道:“團長,有問題嗎?”
均封頓了頓,說道:“嗯,沒什麼問題。只是,上峰放給我們的導彈部隊外,還有另一批導彈,在另一套指揮系統中待命”。
他的手指了指面前屏幕上的數字圖標,大約有五分之一的導彈控制權不是綠色,而是“他人控制中”藍色標識。
……
心靈之火軍團指揮所,電子呼叫的聲音連綿不絕。
在荷山被迫導引部隊後,整個少粹派的軍官們非常忐忑,首先覺得自己做的,的確不地道。後面會怎麼樣呢?
然而當燃輪相關通訊發過來,主動發送了他們現在引敵方向的地圖,以及相關雷區打擊圈的情況。這幫少粹派再度忙碌起來。
因爲,他們覺得自己還能發揮作用,對眼下的情況進行補救。
少粹派這種理念匯聚的軍事組織,在戰爭中對勝利的希望還是有所追逐的。讓友軍背鍋這種事情,極損害軍事榮譽。如果縱容這等偷奸耍滑,上行下效,內部也就無組織無紀律了。
荷山非常果斷。他命令指揮系統不設密碼,直接並在了燃輪的分部,甚至燃輪指揮部能遠程控制部分武器。——態度算是很端正了。當然,也是害怕燃輪撒手不管。
……
嘟嘟嘟,電子情報提示聲響起。
心靈之火指揮室內,頭戴耳機的情報官聽完了情報,迅速來到了荷山面前彙報:“將軍,燃輪的超機動機械羣正在我們的南側,請求與您通訊。”
“南側?”荷山有些詫異,而一旁的軍事參謀展開了地圖。荷山餘光掃了一眼,深吸一口氣。
他們現在是把白鈦的大型機甲朝着東側引,而他們的老家方向是南側。
而燃輪現在快速迂迴了一支力量,顯然是早有相關預案——如果他們剛剛不彙報燃輪,後果不可預料。
荷山強作鎮靜,鏈接了通訊。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年紀很粉嫩的少年。
而這個少年全身感應機械服,好像是坐在一個飛機機艙中。少年髮色是淺銀色,臉頰到脖頸衣服內,閃爍着細密的光絲。——這,顯然是法脈。
荷山不由一頓,他是見過鐵龍脊的,知曉聯邦貴族們自傲的精英職業體系。而現在,燃輪這兒也冒出來了相應的體系。
屏幕上,少年露出了陽光的笑容,用規矩卻不失驕昂的語氣報告:“荷山上校(這是聯邦給他的軍銜),我——宙行上士向你報道。我部將於二十七分鐘後抵達戰場。”
荷山見聞此子,心裡不禁讚了一聲。
不過再看了看屏幕上這支機動部隊趕來的速度,荷山略帶困惑地問道:“宙行上士,很高興見到你,嗯,請問你的部隊需要在哪個區域降落。”
宙行笑出酒窩說道:“我們是龍衛兵大隊,不是空軍。”
荷山頓了頓,問道:“那麼,你們承擔的任務?”——燃輪現在給荷山的計劃是非常穩的,將白鈦的大型機甲引入地雷區,然後把口袋紮緊,調集火力殲滅。整個計劃已經制定完善,而荷山由此想問一下,宙行這支部隊現在到場的目的是什麼。
心靈之火兵團的參謀部想到了什麼,臉色不由一變。
整個計劃都已經周密詳實,預備也都佈滿了,那麼這多出來的一支進攻力量,似乎只有一個答案——督戰隊!
然而屏幕上那個看起來稚氣十足的少年從容一笑,說道:“上校,你們牽着敵人的鼻子,而我,現在在後面踹一腳。”
“哈哈哈!”荷山笑得很爽朗。
……
半個小時後。
心靈之火的指揮部內一片寂靜,而電子監控屏幕上的一簇簇爆炸閃光,濃厚煙雲,崩壞燃燒的鋼鐵機甲,無不震撼着這裡所有人。
龍衛兵突擊戰法。
宙遊的分體(宙行)現在撿着面前這個白鈦小分隊,演練完了一次教學任務。
白鈦的二十七個猶如神像一般大型戰鬥機甲組成一堵鋼鐵塔林。激光和炮組火力組成了好似不可逾越天塹。
先派一支小分隊用機炮騷擾,掩護無人機抵達。
這隻龍衛兵偵查部隊以波浪線的軌跡上下翻飛,在地面掩護下空中迂迴,如靈貓一樣來回竄。機炮不斷地掃射,掩護了一批無人機來到陣列中心展開測繪。
緊接着,不到五秒,天空中的導彈抵達了,爆炸的火光直接淹沒了三分之一白鈦戰爭機甲。而後方龍衛兵集團直接銜接上來,按照先前測繪出來的方位,開始進攻。
這進攻!——壓根就是貼身近戰了。
白鈦戰爭巨獸的防護罩,被翼刀上彈射的電磁網臨時性破壞。(這個臨時性,其實也就是永久了。)硬火力打不穿防護,用特定的裝置可以輕而易舉破壞。
當防護罩短路後,高爆彈幾乎是貼着這巨大機甲的腹部釋放。在延遲零點三秒後,龍衛兵飛出六十米外,高爆彈爆炸,巨大的戰爭機甲冒着煙轟然倒塌。
整個過程,就如同貓科動物鎖喉大型食草動物,快速、精準、有效。
……
戰鬥從開始到結尾,荷山等人脊背發涼。
作爲青年,他們孜孜不決追求力量,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付出不少努力了。
一開始在看見宙行的時候,不免覺得“資質非常好,可要獲得力量(軍事權力)還要等幾年”,現在宙行給他們的感覺卻是“致命”。
整個戰鬥前沿偵查、探索工作花費了十分鐘,而出手滅敵人,不到一分鐘。重錘(彈道導彈)砸開防線後,就是寒光一閃的手術刀摘心。
宙行這支部隊是督戰隊嗎?
不,眼下這個情況,似乎更說明:心靈之火這個軍事集團戰力對燃輪來說可有可無,犯不着尋求炮灰。
……
同樣震撼中的是第十四工業城,燃輪防禦部隊指揮所。
均封和其參謀部的觀察設施,要比荷山那邊高端得多。各種投影器,將前線作戰片段傳回來得更加清晰。
這支從後方調來的實驗兵團如此精悍的戰法,如同冬天中後頸落入的雪水,讓人激靈。
均封扭頭看着投影平臺上的宙遊,不由問道:“波輪首席,這樣的部隊現在我們有幾支。”
盯着屏幕的宙遊正在思量着什麼,聽到詢問,轉過頭說道:“這是實驗部隊,目前只有一支。作戰人員素質標準門檻過高。而且,訓練很困難,所以——別狂,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
均封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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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鐘後,擡頭問道:“那麼,首席,我們什麼時候能狂呢?”
宙遊翻了翻白眼,說道:“我們是一支維護世界和平的重要力量,什麼時候都不能狂。而且——”
宙遊擡頭看了看天空,天上滿是烏雲,領域卻可以透過雲層看到天外的白鈦星。
宙遊心裡默唸道:“是爲那兒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