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大排檔街道前,各種燒烤的香味,以及廢水在下水道中腐敗的氣味貫穿在其中。上萬年的歷史,各種食材被開發,發展到現今的生產力時代,形成了繁雜的飲食文化,下層飲食文化。
油炸的蟲子、有毒魚類肝臟發酵後祛除毒素的魚髒、撒了鹽的地苔、燒烤的鼠、清蒸的幼蟲等等,放在這個桌子上。嗯,這些廉價的,低級的食物是上層,嗯,不不,中層餐桌上都看不見的,至於致力於培養上流人士,講究禮儀的陽和學院內的食堂就沒有見過這類食物。
當然現在不是介紹下層舌尖上的生活享受。
現在在一排排警戒線內,狼藉一片的燒烤店內,一批批死去的人躺在擔架上,被白布鋪蓋着。警戒圈外,一羣羣看熱鬧的人,對着場內的情況指指點點。
一旁的治安官臉上苦笑,工業區的調查管理小組臉上凝重得可怕。
調查報告中,是食物中毒——先是肉毒細菌破壞體內的腸道黏膜,而另一種血液毒素進入血液,在血液循環中破壞肺泡。死者最終是被自己的體液淹死。
這種命案在貧民窟並不鮮見,畢竟在那些地方,每天意外死亡幾個人,大家都習以爲常了。
但是現在發生在新工業園附近,這裡是社會調查學社致力於建立穩定社會制度的地方!
並且死者是今年應聘任職的醫療師,屬於中高層人才,這種命案不僅僅是製造恐慌,而且是打社會調查學社的臉!
……
由於事情重大。
熾白得到消息後,乘坐汽車趕了過來。
在走入這個骯髒的小巷後,熾白皺了皺眉頭。
這裡環境實在是糟糕,流鶯,小賭坊,都在這附近的民房窩棚中有所分佈,甚至還有售賣特殊的糖果。
眼下的千川社會文化沒有進行滌盪,人心中沒有一個對錯準則,所以飽暖思欲。有了一點消費能力後,總想要放縱墮落。
所以,熾白先前在邯民城掃蕩的那些東西,現在在工業區附近又有了萌芽跡象,這簡直就是細菌,滅之不盡。
……
在千川的統治模式中,人選擇這種消費是他們的自由,不關統治集團的事情。
但是新社會管理是在醫療、保險福利衆多領域爲民衆兜底的。民衆的不健康消費關乎到社會福利支出,那麼就必須要管!
熾白心裡是咬牙切齒,咬牙切齒——掃黃,抓賭,滅毒!是必須的!
記憶中冒出來大量的社會管理經驗:只要抓到這些職員涉黃涉毒,直接行政拘留,然後檔案污點,職稱評定下降,獎金福利下降,各種保險風險上升,記入不誠信記錄,並且整個社區通報批評。
……
熾白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命案中。
在檢查了廚師房間內的操作平臺後,目光略過那油漬斑斑的竈臺,以及各種爛菜葉,魚鱗,餿物堆積的溼垃圾死角。
透視性法術地掃視着廚房的每個角落,然後敏銳地發現了下水道里的東西。
在其他護衛戰士的愕然中,熾白戴上了塑料手套,掀開了這個腐臭的黑漆漆的油膩的下水道鐵柵欄,然後直接蹲着用手在黑色的污水中,勾撈了一下,撈出了一個卡在鐵柵上的針管。
熾白將針管取出後,一旁面容尷尬的調查組,看到熾白的手勢,連忙恭敬地遞上來塑料袋。
熾白將這個證物放在了塑料袋裡。一旁的法醫們立刻檢測上面的指紋或者皮屑等可能殘留的線索。
該地區的治安警署治安員則是戰戰兢兢地等在熾白身後。
儘管現在諮議院那邊的老爺們和邯民城的太守對熾白是咬牙切齒,但是下面的治安員們可沒有直接攪和到大人物爭鬥中的勇氣。
在他們耳中所入的是江湖傳言——
在江湖傳言中,熾白對天權派那兇猛的報復簡直是六情不認,手段狠辣,非人。
而現在在工業園區外死了這幾個人,這位治安員感覺到了山雨欲來的氛圍。
這位身着制服的長官,一直在悄悄觀察熾白的表情,擔憂被其暴怒殃及池魚。
然而熾白臉上很平靜,似乎是已經抓住線索的平靜。
……
在大排檔案發現場,七十米外的三層樓平臺上,一位監視者(乙)帶着目鏡和鴨舌帽盯着人影憧憧的封鎖現場。
當這位外鄉人看到下毒的針管被裝在了法醫證物袋中帶到檢測車輛上,這傢伙臉色變了,躲在了公共衛生間中迅速撥通了電話。
三公里外一輛四十萬元的跑車中,一個看似正常上班族的男人(甲)接通了電話,通訊中冷靜地問道:“事情暴露了嗎?”
監視者:“下毒的針管已經被發現。”
這個上班族(甲)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推了推眼鏡:“哦,那就滅口吧。”
監視者(乙):“是的。”
就當甲準備丟掉電話,乙預備從牆角某個鬆動的磚中摳出裝備時。
兩人的電話通訊中傳來第三個聲音:“你們這是準備滅誰的口?滅我的,還是準備引爆那個下毒者體內的毒囊呢?”
【那個坐在炮車中的上班族(甲)一邊詭異地笑,一邊下令“滅口”,自然是連下線(乙)一起滅,而現場監視者(乙)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拋棄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體內有電子毒囊。他理解的滅口,是將餐館中的人滅口。】
當然一切陰謀詭計,都沒逃過領域。
……
在靠近案發現場這邊,當熾白在其通訊耳機內發聲時。
監視者猛然探着頭,朝着幾十米外那邊望去。
他看到熾白擡起了頭對他笑了笑,並且此時更清晰的聲音在他耳邊通訊器中傳出,“你們倆現在帶了自裁用具了嗎?沒帶的話,那就原地不動。”
監視者猛然從腰間拔出了一個針管就要往身體上紮下去,而天空中一道尖嘯聲呼嘯而來。咔嚓一聲撞擊,這把飛刃直接切穿了他的左臂,斷手落地後時候,還是抖動的。
二十秒後,執行組的人趕過來按住了這個嫌疑犯,而熾白則是拎起了這傢伙掉在地上的手走過來。
敬這是一條漢子,熾白盯着這人的眼瞳,緩緩評價道:“你很有勇氣。”
此時熾白是屏蔽了其身邊周圍的訊號,否則他體內的電子毒丸接收到通訊信息,就會立刻泄出有毒物質了。
熾白看了一下他手上的戒指——確定,是一個有家室的人。應該是爲了家庭,所以能果決自我了斷。
只可惜現在,他不能死。
……
熾白走到了他面前,將他的斷手稍稍對上手臂斷口,手掌上白色的光霧線條從熾白的指尖散發,猶如線條一樣穿過了這個人手臂斷裂口。
此人的骨骼和肌肉在再生術和分解術的作用下完成了對接。當然骨骼的裂口需要長時間才能穩定,該打石膏還是得打石膏。
而這時一直負責護衛熾白的張似然,撿起了掉落在地面上的針管,然而他立刻驚呼道:“狂暴劑?”
熾白不由扭頭:“呃?”看到了張似然一臉忌憚的表情,將地上的嫌疑犯交給其他人控制,朝着張似然走過來。
而張似然制止道:“熾會長,這是生物毒劑!你遠離,請回天師過來。”
熾白手掌上的光團跳躍出淡藍色的光點,釋放物質分解術(上古時代的驅厄術)。
然後劈手奪過了那個針管,針管內的藥水瞬間猶如汽水一樣冒出了大量的泡沫。一旁的張似然看到這一幕愣了愣,他看着熾白的目光宛如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物。
熾白扭頭問道:“我剛剛釋放了細胞再生術!你沒看到嗎?”
張似然有些恍然,然而不禁低聲問道:“你,你不是……”
熾白盯着針管,又釋放了幾個元素鑑定術,輕描淡寫答道:“我是多職業者。”
治安員跑了上來,想要擠進來對熾白恭賀(拍馬屁):立馬就抓到了嫌疑犯。然而他剛有湊上去的意向,兩位戰兵就將他隔了起來。
……
幾分鐘後,走出小巷,在作戰信息車輛上。
熾白戴上了通訊頭盔,指揮城市中待命的作戰小組,去對另一個傢伙實施抓捕。
三公里外,已經在位置上部署好的特戰部隊身着戰服,在夜幕下的房頂上快速穿梭。
他們的戰甲是流線型肌肉外形的速度型戰甲,並且背後展開了碳纖維的翼面,鞋跟上彈性的長條保持了驚人的彈力。
熾白設計這東西的時候,本意是試試“哥譚蝙蝠俠”的畫風,但是這些特戰隊城市滑翔跳躍的軌跡更容易讓人聯想到北方蝗蟲。所以執行組內部稱呼這些城市特警爲飛蝗組。
【熾白:這名字賊難聽。】
這些特警很快的抵達了路口,截住了正在快速駕車逃竄的那位‘上班族’僞裝的間諜。
一位特警從路燈上直接跳上了車頂。拿着槍械對着引擎蓋開了兩槍,然後又快速跳到了路邊的草叢中。
而引擎被破壞的汽車失去動力,撞在了路邊欄杆上。
四分鐘後,
熾白通過領域和城市特戰部隊的實況視頻,看到了那個臉色慘白的上班族模樣的間諜。
雖說自裁就是抹一下脖子上大動脈,但是真正有自殺勇氣的人是很少的。這位白領模樣的間諜,在袖口中握着的陶瓷刃始終未能有勇氣劃下去。
最終
這貨被活捉了,因爲找到了其身爲巡原人的特徵。半個小時後,軍方的情報人員趕來,介入了此事,將兩個舌頭帶了回去。
……
但是,這個事情讓熾白非常困惑。這些間諜,行動非常潦草,根本就沒有對工業園的情況做足夠的功課。
這些間諜的種種反應,更像是,想快速解決問題後,一觸即離開。——只是沒料到工業園區這地頭特別硬,一出手就被熾白逮住了。
那麼這些人到底是想要解決什麼問題?經過執行組對受害者身邊的人進行詢問,很快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跡象!
這些醫療師雖然做事勤勤懇懇,爲人時也非常大方,動輒邀請同事吃飯,但是根據身邊的人證詞,他們平時經常蹦出來寒山地區的土語。
……
六個小時後。
熾白從車上下來,在軍方大廈外找了個餐館坐下來。
乾淨清爽的少年,讓餐館內穿着軍裝的用餐者不由回頭,而緊隨其後的戰兵掃了他們一眼,他們紛紛低頭解決自己的餐盤裡的東西。
一位服務員走過來,熾白點了一杯白開水,然後給了其兩百元的小費,餐館內的老闆示意服務員離開。
熾白託着腮,盯着窗戶外的大廈,清澈的瞳孔,倒映着大廈,讓人感覺到很純淨。當然想要上前攀談的人,都被身着黑色機械甲的張似然冷冰冰地擋了回去。
不一會,蘇木從大廈中走了出來,他在幾百米外看着坐在玻璃窗邊的熾白搖了搖頭。而熾白的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就如同,看到帶自己玩的大哥哥,也伸出了手,使勁地搖了搖。
這一幕,餐桌上一旁的食客們忍不住看過去。然而隨後順着熾白的目光,再看過去,頓時肅然起立,好傢伙,來的是軍團長。
……
數分鐘後
蘇木宛如檢閱部隊一樣,在餐廳中一羣尉官們的敬禮中走進了餐廳。
他揮揮手讓他們自便。隨後無奈地坐在了熾白身邊,拍了拍熾白說道:“你這麼做太明顯了。”——意思是:你打開領域束,捅到軍方的秘密審訊室中,實在是明目張膽了!
熾白晃了晃頭反問道:“那麼爲什麼不讓我瞭解相關信息呢?”
蘇木斜靠在座椅上,:“哈哈,這個嘛。你得知了情況後,準備幹什麼呢?”
熾白握了握拳頭,做出氣鼓鼓的樣子:“當然是報復呢!”
蘇木咧咧嘴說道:“哦!你的這句話,我會和融將軍好好說說。”
蘇木看到熾白嘟嘴氣瞪着自己的樣子,張開領域開始隔音,(開始悄悄話):“好了,開玩笑的,剛剛審訊到一些問題,你想不想聽?”
熾白的翻了翻白眼——意思是叫他別廢話。
蘇木點了點頭說道:“間諜是來自於北邊的,至於原因嗎,到你工業園內工作的那幾位醫療師,原本是靈山實驗室的,只是他們惹了一些事情。所以呢——”
【他後面還有話,而他現在話語中特地暗藏的重點是‘惹了一些事’,敘述者對話中半遮半掩的地方,恰恰是其想要引人提問,想說的重點】
但是此時,
熾白直接打斷,語調突然清澈,目光如火炬!問另一個蘇木根本沒打算回答的問題:“那幾個醫療師,爲什麼會往我這裡跑?”
蘇木看熾白,臉上不由得抽了抽,他現在試圖搜尋熾白剛剛的那股“孩子氣”,然而現在的熾白如裹着錦繡的長劍突然拔出,一涓寒冽蕩然而出。
最終他不得不尬笑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了,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心裡不由嘆:“真,真的聰明!而且,呵,有些狡猾!”
——
刺殺事件真相:首先幾位醫療師來自於巡原,去年他們是被軍方情報組在巡原收買。而做了間諜後,拿了錢自然就是要從巡原出逃,隱姓埋名過舒適日子,千川軍方安排他們逃亡的地方就是熾白剛好開的工業園中。
當然從敵國收買的間諜嘛!就如廁紙,也就是在用的時候要上心一些,事後,誰還會重新揣回口袋?
蘇木覺得有必要讓熾白對某個實驗室感興趣,所以最後利用了一下這些間諜們的價值,
他故意泄露信息給巡原的刺殺組,讓巡原的刺殺組跑過來幹掉這幾位醫療師,勾起熾白的注意力!最後,再由他娓娓道來,引“熾白”入勝。
可是,熾白沒有好好聽蘇木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