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哥,這裡。”夏福心站在路邊朝沈煉招了招手,後者一個漂亮甩尾在她身邊停下。
剛想打開門,夏福心已經一個起跳,輕盈地落到了敞篷車副駕駛座上。
沈煉似乎也有些驚訝,反應過來後忍俊不住地笑出聲,朝她豎了根大拇指,“好身手。”
夏福心雙手抱拳,“過獎,過獎。”
沈煉笑了下,回頭看眼已經自動自發坐上後座,因爲身高腿長似乎覺得有些憋屈一直皺着眉的老程,輕咳了聲,委婉道,“沈家還至於是那種龍潭虎穴,程先生大可不必擔心……或者你也可以自己開車跟我們一起去?”
老程看了眼同樣扭過頭看他的夏福心,見她點頭,沉默了下便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回到自己那輛寬敞多了的悍馬車上。
一行人兩輛車很快便到了沈家位於郊區的別墅。
跟嚴家老宅不同,這棟佔地同樣不小的中式建築顯得很是古樸,像是電視劇裡自帶園林的大宅院,守衛的人也從統一制服的保全人員換成了一身軍綠的天朝衛兵。
因爲老程長得一臉彪悍,在進門的時候着實讓那些衛兵警惕了好一陣。
如果不是沈煉及時說明他們兩人的身份免了搜身的程序,夏福心都不敢想象當他們從老程腰上摸出兩把沙鷹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咳,抱歉,如果只是平時來,我家是沒有這套程序的。”沈煉朝夏福心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跟自己來,“只不過最近老爺子回來了,所以他手底下人難免有點緊張。”
夏福心點頭表示明白,“這個我懂。”
以沈老爺子在帝都的身份,出門不帶個幾十號人上頭的人估計都不同意,畢竟都是功勳名將,又是現存最高壽的,不管是爲了裡子還是面子,那都必須得好生保護着。
“對了,”進門的時候夏福心突然扭過頭看着沈煉,“話說咱爺爺好說話嗎?”
跟人熟了她說話向來沒遮攔,一開口直接就把沈老爺子也歸類到熟人一欄去了。
沈煉對此表示相當受用,那句‘咱爺爺’可是十足合了他的胃口。
當下手一擡擱到她肩上,無視老程警告的眼光拍了拍,一臉玩味,“怎麼說,老爺子他人還是挺不錯的……嗯,我指對他欣賞的人而言。”
夏福心眼珠子轉了兩轉,“那要是我今天表現好了,以後萬一出點什麼事進了局子裡,能讓咱爺爺幫個忙把我給撈出來不?”
“這還用說嗎?能幫忙的自當盡力。”沈煉說着,玩味地打量了她一番,“不過我很好奇,你爲什麼會這麼問?”
“得罪的人太多了,未雨綢繆嘛。”夏福心聳了聳肩。
幹偵探這一行的,得罪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要是哪天有人想起來要弄死她,沒個背景她靠誰去?
再能打也幹不過法理啊!
關係這種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關鍵時刻說不定就能救自己一命了。
“說的也是。”沈煉失笑,也沒多問她爲什麼不找嚴以劭幫忙,“走吧。”
“少爺你回來了。”
沈家的老傭人吳媽迎上來,頭髮半白,面相看起來頗爲和善。
見了夏福心兩人,她臉上不免現出好奇之色“這兩位是……”
沈煉給她做了個簡單的介紹,“夏福心,我的朋友,旁邊那位先生是夏小姐的保鏢。”
又轉過頭看着夏福心,笑着介紹道,“這位是管家吳媽。”
“吳媽你好。”夏福心表現得十足乖小孩,笑容滿面地打了聲招呼。
老程跟着點了點頭,“你好。”
“好,好,都好,都好。”吳媽又仔細看了看夏福心,臉上的笑意更重了。
夏福心莫名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特別的……欣慰?!
不等她將疑惑問出口,沈煉已經手託着吳媽的胳膊把她扶到了一邊,“吳媽,爺爺呢?”
“今天天氣正好,在後院花園裡曬太陽呢。”吳媽撥開他的手,重新走到夏福心身邊,格外親熱地挽住她的胳膊,“來,我帶你們過去。”
夏福心:“……”
越發感覺不對勁兒了。
想到這裡,她立刻扭頭看向被留在原地的沈煉,猛眨着眼向他發出sos信號。
後者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笑眯眯地擡腳跟了上去。
沈家的後花園比不得嚴家那麼大,但同樣很是精緻,除了花草樹木,還散養着許多小動物,比如小小的畫眉鳥,頭頂簇狀額羽的八哥,再比如躺在搖椅上懶洋洋曬太陽的花貓。
一切都顯得很是安靜祥和。
一隻橘色條紋的大胖貓慢悠悠地從旁邊經過,格外妖嬈粘人地叫了兩聲,身體在夏福心腳邊討好地來回蹭了蹭。
夏福心歡喜地彎下腰在它腦袋上摸了摸,見它沒反抗,便伸手把它抱在懷裡順着毛。大胖貓舒服地喵喵叫了兩聲,腦袋往上頂,撒嬌似地來回蹭着她的下巴。
“看來阿大很喜歡你啊,小姑娘。”
前方突地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夏福心擡頭看去,就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正坐在院子側後方的涼亭附近,正面帶微笑看着她。
在他面前有一張圓形石桌,石桌上擺着一套茶具,小火爐上架着的紅泥茶壺正咕嘟咕嘟冒着煙,老者兩手交疊拄着根造型奇特的柺杖,精神矍鑠紅光滿面,就像平常人家退休在家的老大爺——區別只在於他身後還跟了兩名錶情冷肅的警衛員。
想來這位應該就是沈煉的爺爺,帝都碩果僅存的那位長壽老首長,沈長生了。
“這證明它有眼光,所以我也很喜歡它。”夏福心大言不慚道,抱着大肥貓靠過去,乖小孩地行了個晚輩禮,“老爺子好。”
“好,好。”沈長生點着頭,上下打量了夏福心一番。
沈煉從後面趕上來,走到夏福心身邊,手插在褲袋裡吊兒郎當地打了聲招呼,“爺爺,你要的人我給你帶回來了——怎麼樣?我說我跟她關係很好,沒騙你吧?”
沈長生瞥了他一眼,朝他擺擺手,“去去去,一邊去,說得跟多有臉似的,還要花費那麼多時間。”
嫌棄完了自家孫子,又朝夏福心招呼道,“來,小姑娘來,這邊坐。”
夏福心將大肥貓放回地上,依言坐好,“多謝老爺子。”
沈長生哈哈一笑,“不用那麼緊張,就當是來陪我這老頭子喝杯茶聊聊天——整天悶在家裡,日子過得乏味極了。”
“這日子還不是您老自己過出來的,您要是想多出去走走,誰敢攔着你?”同樣在旁邊坐下的沈煉插了一句,順手提起茶壺,開始燙茶杯準備泡茶。
“臭小子!”沈長生瞪了他一眼,對孫子拆臺的行爲相當不滿。
沈煉笑眯眯的給他端了杯茶過去,不說話。
沈長生也懶得理會他,一轉頭看到跟鐵塔似地站在夏福心身後的老程,不免有些詫異,“這位是……”
“他是我朋友,老程。”夏福心嘴快回道,“老爺子你別介意,他是陪我一起來的。”
帶自己的保鏢去別人家做客委實囂張了些,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嚴以劭,她自然不會反悔——更何況,老程於她確實像朋友多過像保鏢。
所以夏福心介紹起來完全無壓力。
“哦,原來是這樣。”沈長生點了點頭,又笑着道,“既然都是朋友,那就一起坐下喝杯茶吧,不用太過拘謹。”
夏福心道了聲謝,回頭就把老程也一起拉着坐下了。後者臉上沒什麼表情,朝沈長生點了點頭,坐下後便不再多話。
“對了,小姑娘。”茶過一道,沈長生才又重新開了口,睿智精明的眼盯着夏福心看,“我聽說你會古武術?”
夏福心喝茶的動作頓了下,想了想才點頭道,“小時候跟我師傅學過一段時間,算是懂那麼點皮毛。”
既然沈長生都已經讓沈煉把她喊過來了,而且還重點挑了這麼件事來問,那隻能說明他已經調查過自己,知道自己會功夫的事,如果這時候她再裝傻不承認,那就顯得太刻意了。
“哦?”果然,沈長生聞言立馬來了興致,“敢問尊師名號?”
“他……”夏福心嘴角一抽,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放下茶杯嘆口氣,“說出來老爺子你可別笑,我師傅就是個老頑童,他的真名叫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小時候他告訴過我,他叫絕情,就是絕情斷恨的那個絕情——一般我都喊他老絕來着。”
“絕情?這名字耳生。”沈長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過聽你這麼說,你們師徒感情應該很好。”
“是挺好的。”夏福心點點頭,“要不是他死活不肯,我當初差點就想喊他爺爺了。”
沈煉揚了揚眉,“看來令師年紀不小。”
“不老,但是也不算年輕。”夏福心聳了聳肩,“我記得當年剛見他那會兒,他好像是五十來歲?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沈煉還想開口,被冷落了一會兒的沈長生不樂意了。
瞪了搶話的孫子一眼,輕咳兩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其實我也不想瞞你,小姑娘。”見夏福心看過去,沈長生便換了副表情正色道,“今天我找你來,其實是想問你一句——不知你願不願意到部隊來,和我手底下的人切磋切磋?”
“切磋?”夏福心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請求,感覺很是稀奇,“爲什麼?”
“聽說過戰狼大隊嗎?”沈長生道,“過段時間他們會去參加國外特種兵反恐演習……不巧這次的演習還關乎到我國一項很重要的計劃,保險起見我希望你能抽空和那些隊員們過過招,指點下他們一些小技巧——”
“……”頭一次被賦予此等重任的夏福心整個驚呆了!
我天!傳說中的戰狼大隊!那可是特種兵裡的神話啊!
讓她指點這些英雄子弟兵,她怎麼感覺那麼玄幻呢?!
當年也曾熱血上頭暗搓搓地想去報名參軍的夏福心很是激盪了一會兒,然而等冷靜下來一想,又瞬間垮下臉。
“可是我從沒教過別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指點……”心有餘而力不足好麼!
“沒事。”沈長生笑道,“不需要你去教,只要你跟他們都打一場就行——再不然,教教他們怎麼用最快的速度開鎖也不錯。”
“……”夏福心臉皮抽動了下。
所以她果然是被調查了個一乾二淨麼?不僅是會功夫這件事,連偷偷學來的開鎖絕技都被曝光了!
眼前這位老爺子,果真算得上是手眼通天啊!
“怎麼樣?考慮得如何?”見夏福心沒開口,沈長生於是又道,“當然,只要你答應過來,我也不會虧待了你。”慢悠悠舉高一隻手比了個一,他笑着蠱惑道,“等訓練完畢,我可以在能力範圍內答應你一個要求——”
話說着,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夏福心。
後者幾乎是立刻便反應過來,挺直腰背想也不想地直接拍板,“成交!”
沈老爺子的承諾千金難求,她是腦子傻了纔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