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你的心理暗示,菲力。”嚴以劭皺眉道,將夏福心又往後擋了擋,聲音冷淡,“不準對她催眠。”
夏福心猛地擡起頭瞪他,隨後又倏地想起什麼似的看向菲力,臉上寫滿了驚訝。
後者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一開始臉上似乎還有些微的錯愕,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慢慢收回了手,“實在抱歉,職業習慣了,一不小心容易誤傷。”
辛傑克在旁邊憋着笑給她解釋,“菲力正職是骨科醫生,但是偶爾也會兼職客串下心理醫師……就是那種專門聽人說話騙錢的暴利行業,所以他會點催眠術什麼的你完全不用感到奇怪。”
隨時隨地都在向人催眠已經成職業習慣了還不奇怪?
夏福心無語了一會兒,從嚴以劭身後探頭看向菲力,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好奇之色,“我明白了,怪不得剛剛我會莫名其妙覺得必須得聽你的話——你能告訴我,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麼暗示嗎?比如手勢或者眼神之類的?”
菲力似乎沒想到夏福心會這麼快反應過來,微微一愕,隨後又笑了,大方給出答案,“眼神是主要部分,肢體接觸會進一步加深催眠程度。”
夏福心想起他剛剛向自己伸出手的模樣,似乎……好像有那麼點不同,不過具體哪裡不一樣,這會兒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菲力見她疑惑,也不說破,只是別有深意地看眼她和嚴以劭兩人緊握的雙手,“剛纔亞瑟抓住你的手就是分散了你的注意力,所以你並沒有受到更進一步的催眠影響,不用擔心。”
夏福心目光往下,這才發現從剛纔開始她的手就一直讓嚴以劭抓着,當下老臉一紅,連忙掙脫開,欲蓋彌彰一般拉開和他的距離。
嚴以劭看了眼空蕩蕩的右手,目光暗含警告瞥向菲力。
後者一臉平靜的笑,趁着夏福心不注意朝他做了個口型。
嚴以劭看懂了,回頭瞧了瞧已經迅速在餐桌邊坐下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的夏福心,見她耳垂泛紅,垂下眼的瞬間,整個人重新平和下來。
餐桌上中西餐都有,女傭很快根據兩人的選擇送上對應的刀叉碗筷。
夏福心手裡拿着個剛出爐還有些燙手的牛角麪包,咬一口再喝點橙汁,順帶再給自己來點煎蛋培根,吃得既幸福又滿足的同時,不忘再好奇地偷偷打量一番斜對面正和嚴以劭辛傑克等人交談的菲力。
大概是催眠被打斷的原因,現在再看他,只覺得這人長相平平,聲音溫和確實還是鄰家大哥般無公害老好人的模樣,就是那種讓人不由自主想親近他,聆聽他所有教誨(?)的感覺消失不見了。
不知不覺就讓人中招,催眠師什麼的,果然太可怕了!
夏福心不敢想象如果剛纔嚴以劭沒及時拉住她,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見夏福心默默地將整杯鮮榨橙汁喝光,旁邊的女傭立刻上前又給她倒了一杯,夏福心端起杯子再次慢條斯理地喝着,心裡不免對菲力多了幾分戒備。
菲力身爲心理醫師,因爲職業需求,他不僅不會催眠,對人臉上的微表情也有頗爲深入細緻的研究。夏福心對他保持戒備,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心底明白她的顧忌,卻並不打算解釋,只是朝她笑了笑,儘量釋放自己的善意。
倒是同樣夏福心身邊同樣有所感應的嚴以劭對此發展很是滿意。
一行人吃過飯便移師嚴宅附帶的醫療室,裡面各種高端醫療器械幾乎都有。
菲力身上套着跟勾燁一樣的白大褂,臉上還戴着副眼睛,神情專注仔細地幫夏福心把右手上打的石膏拆了下來,拿捏好力道在她手臂上按了幾下,又讓她做了個透視。
“沒什麼大問題,之前那家醫院處理得還算不錯。”將手裡的透視圖放下,順手再摘下眼鏡擱到一邊,菲力看眼手還擱在桌子上的夏福心,又轉向她身側神情嚴肅站着的嚴以劭,“骨折的情況不算嚴重,這段時間稍微注意一下別再二次受創,我待會重新幫你上個藥包扎一下就行。”
夏福心對這結果沒什麼異議,畢竟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沒什麼大礙,緊張的人只有嚴以劭一個。
骨折而已,小時候讓臭老頭逼着練武的時候也沒少遇到過,就是長大後身體柔韌性便得極佳也懂得保護自己,受傷的時候便少了,所以纔會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忍受那種痛楚表現得軟弱了些。
不過話說回來,嚴以劭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又想玩親近她逗她玩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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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室裡光線很好,菲力正在跟嚴以劭說明骨折這一類外傷應該注意的事項,夏福心閒極無聊,便將還不太能動彈的右手擱在桌面上,另一隻手託着下巴仰頭看着他們。
菲力一派專業人士的範兒英語說得賊溜,速度太快夏福心有點跟不太上,另一邊嚴以劭則是嚴肅冷靜聽得認真,似乎正在對待什麼大事一般,時不時還要反問菲力兩句。
夏福心忍不住便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雙眼盯着他迷人的側臉捨不得移開半下。
雖然不知道嚴以劭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不得不說一聲,他現在的表現真是讓她覺得滿意極了。
之前她一再警告自己不能再爲他淪陷,可真到這時候了,她卻還是忍不住會心跳加速,心底各種愉快地冒粉泡。
看來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這一鐵律,就算女漢子如她也沒能倖免。
嚴以劭不是沒發現她的注視,她盯着自己看的時候從來都是目不轉睛的,偏偏表情又是放空模樣,看起來就像對着他的方向發呆一樣,讓他一度倍感啼笑皆非。
忍不住伸手往後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一把,見她回過神來不滿地噘着嘴把自己的手拍開,嚴以劭冷峻嚴肅的臉上不由柔化下來,狹長眸子微微眯着,眼裡泛着笑意側頭看了她一眼。
菲力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又給夏福心重新上好藥包紮好,便識趣地先退了出去。
夏福心本來也想跟着走,結果嚴以劭卻跟堵牆似的,直挺挺站在她必經之路上,讓她不得不維持繼續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只能仰高頭看他。
見他沉默着不說話,夏福心心裡不免有些打鼓,“那個……有事?”雖然貪戀他的美色和突如其來的溫柔,但她更怕的是他那猜不透的心思啊。
當然,鑑於她現在人在屋檐下,而且說真格的,要真鬥也鬥不過他,爲了生存她最好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繼續裝孫子好了。
大概是覺得居高臨下的姿勢可能會讓她覺得不高興,嚴以劭蹙眉想了下,突地在她驚悚的目光裡跪了下來,單膝着地,姿勢標準無比像是下一秒就能從背後掏出個戒指來求婚。
夏福心被嚇得上半身反射性往後一縮,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幹、幹……幹什麼?”
因爲他身量很高,所以即使是做出屈膝跪下的動作,看起來也跟坐着的她一般高,夏福心被迫和他來了個面對面,瞬間感覺到了一種避無可避的尷尬。
嚴以劭察覺到了,不由莞爾一笑,狹長眸子裡精光閃爍,卻也體貼的沒有說破,“先去休息一下,待會老程會帶你去機場。”
夏福心微微愣了下,正想開口,卻見他又搶先一步道,“你現在手受傷了,出行不便。由老程開車帶你去比較安全。”
他想得周到,安排得也合情合理,夏福心反應過來後仔細一想,也覺沒什麼好反對的。
脖子上掛着個胳膊去擠公交車跟地鐵,人少也就罷了,萬一碰到車廂跟沙丁魚罐頭一樣……
想了下那場面,夏福心嘴角就是一抽。到時候人擠人,她這胳膊估計多次受創得廢。
“我明白了。”想想確實是這麼個理,夏福心鬆了口氣,忍不住爲他的心思細膩點了個贊,附帶真心實意燦爛笑臉一個,“謝謝。”
嚴以劭脣邊掛着極淡的笑,揚了揚眉,低聲道,“用不着道謝。”
晨光下他五官英挺俊美,鐵灰色西裝剪裁合體,襯衫更是燙得平滑沒有一絲摺痕,筆挺的線條勾勒出昂藏挺拔的身形,垂在身側的手掌修長乾淨骨節分明,完全就是縱橫商場無敵手的精英骨幹模樣。
夏福心下意識嚥了口口水,承認自己剛纔有那麼一瞬間很想不顧一切地撲到他懷裡,摟着他的細腰把臉往他寬闊的胸膛上蹭。
那感覺一定很美好。
嚴以劭放任她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又擡起手,似乎是想碰觸她的臉頰,但不知道爲什麼,最後卻改爲搭在她肩上,輕輕拍了拍。
“另外還有一件事……”
夏福心反射性擡頭看他,眨了眨眼,“什麼?”
薄脣微微抿了下,對上她好奇的雙眼,嚴以劭卻突然改變了主意,“……沒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驚喜如果現在說出口,那就不算驚喜了。
還是留着等她自己發現吧。
最討厭別人說話說半截的夏福心忍不住一臉嫌棄,下意識指控出聲,“總裁,吊人胃口是個不對的!”
嚴以劭但笑不語,伸手故意往她頭髮上捋了一把,看她惱怒地伸手把被撥亂的頭髮重新扒拉整齊,這才心滿意足出門上班去了。
夏福心鬱悶。
媽蛋,爲什麼她有種被人當成寵物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