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聽到政海叔說的話,頓時皺着眉盯着海叔,開口問道:“你說什麼?”
政海伸出衣袖擦去額頭的汗水,張着嘴一字一句的說道:“良叔的墳墓,被人挖了,屍體……屍體……”
說道屍體的時候,政海叔像是陷進了一個深深的沼澤地,嘴裡面灌進了泥漿,最後一句話始終無法從喉嚨裡面冒出來,爺爺趕緊放下手裡的碗筷,對着政清說道:“走,去看看!”
政清也不說廢話,對着海叔說道:“你先休息下,等下把碗筷收拾好,送回吳嬸家,我和三阿公先過去看看。”
政海叔也顧不上回話,說完剛纔的話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大聲喘着粗氣,我傻傻的愣在房間裡面聽着他剛纔說的話,喬良爺爺的墳墓被挖開了,然而海叔說道他的屍體的時候卻突然止住了,難道屍體又發生了變化?
呆在房間隨我胡思亂想也不是個辦法,心裡面總是想着喬良爺爺生前的樣子,然而喬良走的時候最後一眼我都沒有看見,雖然跟自己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但是自己的爺爺輩還是關係很近,畢竟都是一個祖上,所以我心裡面還是比較懷念喬良爺爺的。
看着爺爺和政清叔出門還沒有走遠,我立即跑向大門前追着爺爺身後喊道:“爺爺,等等我!”
政清叔聽見我的喊聲,轉過身子等着我跑近,說道:“你跑過來幹什麼?”
爺爺也聞聲停下腳步,看着我說道:“回家陪你奶奶去!”
我抖了抖身子,不在意的說道:“奶奶已經睡着了,我一個人呆在屋子裡面很無聊,我早就想出來透透氣。”
政清叔無語的擡起頭,看着爺爺說道:“小孩子,也不能老是悶在房間裡面,這樣對孩子的身心成長不好。”
爺爺聽着政清叔煞有介事的講道,似乎也覺得有道理,鄉下孩子有幾個孩子不撒野的,慢慢的點着頭,說道:“等下不要亂跑,跟在你政清叔身後。”
“哦!”我重重的答應了一聲,朝着政清叔做着鬼臉,政清叔還我一個白眼就將我抱在懷裡,我使勁掙扎的跳下來,說道:“你還抱的動我?”
因爲爺爺趕時間去往喬良爺爺的墳墓,所以政清叔也懶的和犟嘴,吐吐舌頭就牽着我的手朝着前方走去。
喬良爺爺的墓地和他兒子的墓地都是在同一個地方,那是一條非常狹窄的羊腸小道,然而這條小路是通往校園,以及其他山林牧場最近的道路,通常村裡面所有的人沒有其他重要急事,都是不會走這條小路的。
從我家到這條小路的時間大概是十分以內,我們三人一路小跑大概花了五分鐘左右,就看見遠遠的小山坡上站立着十幾個人影,全都擁擠着圍在一起,相互談論着什麼。
爺爺身體剛剛痊癒,小跑着幾分鐘時間現在早已經累的不行了,政清叔上前扶着他的身體,爺爺朝着政清擺擺手,嚥了口唾沫,喘着粗氣說道:“我還沒老!”
聽到爺爺說這樣的話,政清也便隨着爺爺的意思,因爲大家都明白爺爺的脾氣,政清將腳下的步子放慢,隨着爺爺的身後走,不消兩分鐘的時間,爺爺轉過身子瞪着政清說道:“你歲數比我的歲數還大?”
我看着爺爺對着政清叔說話的表情,站在一旁都忍不住想笑,爺爺雖然不領政清叔故意放慢腳步的人情,心裡面卻也是明白的很,隨即開口說道:“快點,馬上就到了。”
政清無辜的緊拽着我手,低着頭對我說道:“你小子跑快點,別拖我後腿啊!”
聽到他說的這句話,我頓時無語了,無奈自己的手掌還在他的手裡面緊緊抓着的,也無法反抗,只好不斷的點着頭緊咬着牙,昧着良心一個勁的說是。
跟上爺爺的腳步趕到現場,大夥看見爺爺和政清叔來,紛紛讓出一條道,此時阿貴叔從人羣裡面擠出來,黑着一張臉,斷斷續續的對着爺爺說道:“三阿公,您看這……這是……怎麼回事?”
爺爺看着被拋開四撒的黃土,雪白的石灰粉夾雜在深黃的泥土中,顯得格外的刺眼,五尺深的地底下一口簡單的棺材已經被掀開了蓋,棺材裡面只是留着幾張簡單的被褥,也都是村長組織大家捐贈的,因爲死者生前睡過的被褥需要在第二天全部燃燒,除了大件物品之外其他的都需要在“出柩”的早晨化爲灰燼。
被子沒有絲毫變化,並且沒有沾染到一絲的屍油,平鋪在棺材裡面的被褥,像是人們第二天起牀一樣整齊的展開着,爺爺慢慢的走下一米多深的坑,伸出手掀開乾燥的被褥輕輕的抖了抖,頓時一股刺鼻的惡臭從棺材裡面傳出來,周圍的幾人一時間沒有任何的防備,都被這股刺激性味道嗆的厲害,兩三個人立即躲到一遍嘔吐。
爺爺捂着鼻息搭着政清的手臂從洞坑裡面爬起來,繞着凌亂的黃土低着頭走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半晌擡起頭問道:“誰先發現的?”
頓時大家全都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沒有一個人回答爺爺的話,政清看着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是一副迷茫的樣子,立即開口問道:“難道不是你們最先發現的?”
大夥全都將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支支吾吾的否定聲從所有人的鼻息中傳出來,爺爺疑惑的看着大夥,不明所以的開口問道:“不是你們發現的?那你們怎麼全都圍在了這裡?”
阿貴叔站出來,心有餘悸的看着隨意倒在地面的棺材板,開口說道:“是海哥通知我的,我來的時候已經有人在這裡了!”
爺爺臉部肌肉猛的一陣抽搐,隨即大聲喊道:“第一個出現在這裡的是誰?”
政清看着爺爺猙獰的面孔,心知爺爺此時的脾氣是全部上來了,爺爺的脾氣雖然不好,但是從來就沒有隨便的暴跳如雷,除非是有人在他睡覺的時候打擾到他。
看着爺爺的憤怒的神情,渾濁的眼珠子狠狠的盯着在場的所有人,大家全都嘟囔着說是海哥通知的,最先到達這裡的兩個人走到爺爺面前,輕聲的說道:“三阿公,您別生氣,身子要緊,我們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但是全都是海哥通知的!”
“你們是在哪裡遇到他的?”爺爺看着兩人的眼睛,再次追問道。
“大概是上午八點多的時候,我們倆人正準備去吳嬸家幫忙,在半路上的時候遇到滿頭大汗的海哥,是他告訴我們這裡的情況的,所以我們就第一時間趕過來了。”
政清叔頓時也感覺此事有些不對勁,對着大夥說道:“你們全都是海哥一個人通知的?”
大家非常默契的一同點頭,政清轉過身子對着爺爺說道:“三阿公,這是似乎有蹊蹺?”
爺爺搖着頭,對着政清和大夥說道:“你們趕快回去,政清趕快跑回去看你師孃。”
爺爺這句話說的非常急,大夥全都傻傻的愣在原地,政清看着大家全都不動彈,開口說道:“大家跟我走,海哥可能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海哥了!”
政清叔說完便拉着我的手向回去的方向的跑,此時我的腦子裡依舊還是暈乎乎的,想不明白政清那句:海哥可能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海哥了!這句話的意思。
爺爺向我擺擺手示意我跟着政清叔走,看着爺爺一個人留在原地,我心裡面始終放心不下,對着快速奔跑的政清叔喊道:“政清叔,留個人下來陪着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