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心上人
我當真是想不起來我何時與眼前的男子相識,索性便同他說我心上人乃是我師兄,我也不知他會不會與我動手。便撞着膽子,結結巴巴繼續道:“你定是……定是認錯人了,我當真記不得我何時認識你,況且……我對我師兄一往情深,絕不會移情旁人,你……你……師兄!”
我盯着他什麼的石頭大叫了一聲,他便回了頭,趁着他回頭的時候,我拔腿便跑。師兄說,我別的本事平庸,逃命的本事倒是比誰都出色。
那日,我便逃回了地府。師父讓那魔尊偷襲,受了重傷,在榻上躺了好幾日,師兄出去尋了我許久,夜色之時才趕了回來,見我回來了,面露驚色:“沉香,你是如何回來的?”
我將白日裡遇到的事都同他說了一遍,心中也甚是疑惑,魔尊說我是他妻子,可我當真是記不得我何時與他相識的。我細細回想了許久,也未曾想起些什麼來。我師兄見多識廣,興許他曉得些什麼,想着,我便開口問了我師兄:“師兄,那魔尊硬說我是他的妻子,還要將我帶回魔界,可我記不得我何時認識過他?師兄,你說他到底是何居心?”
師兄本就不大好看的臉色變得更難看,臉上青白交縱,嘆息道:“約莫,他是想得你身上靈氣,你也知曉,你乃三生石所化,那些個邪魔歪道的,皆想得了你,以增修爲,這魔尊約莫亦是如此。”
“魔尊已是魔尊了,我瞧着他的修爲可不比師父差,還須得增修爲麼?”許是我天生太易滿足,委實的弄不明白這些個魔尊妖王的心裡頭在想些什麼,自身修爲本就不低了,卻還要搞那些個邪門歪道的手段增修爲。
師兄見多時光,卻就曉得他們的心思,他蹙眉嘆息:“現下無論是妖界亦或是魔界之首皆欲成爲六界至尊,那柳硯生只怕也是存了這般心思。”
“柳硯生?柳硯生是魔尊麼?”我想起了魔尊同我說,他是硯生。
師兄微微點頭:“對,柳硯生便是他的名諱,柳硯生本是東淵湖邊兒的柳樹所化,不過是柳樹精罷了,若非當年用了卑鄙手段,亦不會有今日修爲,只怕連你我一半的修爲亦不及。”
“卑鄙的手段?他是用了哪般卑鄙的手段,我瞧着他生的便不像好人!”我想起那柳硯生,心中便莫名的厭恨,究竟是爲何,我自己亦說不清道不明。
忘川河的水潺潺流動,師兄脣微動,卻又沒說話。我有些焦急了:“師兄,你倒是說呀,他是用了何等卑鄙手段,如今他欲奪我增自身修爲,難免不會用同樣卑鄙的手段。”
師兄沉默了許久才吐出一個字:“情。”師兄的語氣很沉重,眉頭緊蹙,眼底裡浮上一抹顯而易見的恨意。
我與師兄相識千萬年,卻從不曾見過他露出這樣的目光,我思索了許久,難不成……那柳硯生與我師兄有什麼,他欺騙了師兄的情,得了狐族法寶增了修爲。咳咳,師兄千萬年來皆不近女色,難不成是因他有龍陽癖。
我驚得睜大了眼睛,指着師兄道:“師兄,莫不是……你讓他欺騙了感情。”
師兄臉一黑:“胡言亂語!”
“若非如此,師兄何故露出如此憤恨之色,由愛生恨不就是師兄你這般的?”我委實想不出別的由頭,頓了頓又道:“況且師兄你千萬年不近女色,難保旁人不會亂想。”
師兄瞥了我一眼,神色不似平日裡那般嚴肅,眼裡竟多了幾許溫柔:“我心中早已有了人,何故又要近旁的女色。”
師兄素來委婉靦腆,這廂竟說出這般沒皮沒臉的話,與他的性子真真是極不匹配。我本是問他柳硯生爲何糾纏於我的事兒,現下他說出這般的話來,我便心生了好奇:“師兄,你心中有人了?師兄的心上人是誰?”
我湊近了些許,低聲道:“師兄師兄,你同我說,我定然不會告知旁人的,就是師父我亦不會同他多言,你放下罷。”
隨着潺潺的水聲,周圍冒着些許熱氣,不對啊!忘川河之水可是冰寒徹骨的。我擡眸一瞧,師兄的臉都成了豬肝色。呀!他莫不是病了吧?我伸手摸了摸師兄的額頭,問他道:“師兄,你怎麼了,你臉怎麼這麼燙,莫不是病了吧!”
摸了摸師兄的額頭,我忽纔想起他又不是人,摸他額頭作甚?我真真是糊塗了。
師兄撇過臉,擺擺手道:“無礙,大約是天氣太熱了。”
“熱?熱麼?”地府的天兒好似從來都未曾熱過,怎會熱。莫不是師兄得了凡人的病,他不好意思罷?
如今師父重傷在臥,若是師兄再病了,只怕是給了那些個邪門歪道的機會來闖我地府。我忙上前去拽住師兄的手臂,關懷道:“師兄,你是不是得了凡人的病?你莫要如此扭捏,若是得了凡人的病就用凡人的法子來治,你臉都紅成這般了,疼麼?”
我伸手摸了摸了他的臉,當真是滾燙滾燙的,若是再這般燙下去,我師兄不會熟了罷!我愈發覺他會熟了,我乃三生石所化,通身冰涼。我便撲了上去,當時我並未多想,只想着我師兄莫要病重了纔是。
可是師兄的臉彷彿更燙了,他低眸看着我,彷彿嚇到了,結巴道:“沉香,你在作甚?”
“師兄你不是熱麼?我可是三生石,自身體寒,那忘川河之水都不及我寒,如此抱着,師兄便不會熱了罷,還熱麼?”我望着他,怎的感覺他更熱了,我心中一急,他莫不是讓那臭不要臉的魔尊給傷了罷。
我上下打量着他:“師兄,你莫不是讓魔尊給傷了罷?”
師兄臉上的滾燙似乎退了去,低眸笑看着我:“不是,大約是病了罷,現下已經好多了。沉香,師兄問你,你可曾想過要嫁人?”
“嫁人?我何故要嫁人?”我覺師兄問得莫名其妙,便是不解的很:“嫁人作甚?”
師兄的眼眸裡浮上溫柔,當真是溫柔的很,他笑道:“傻沉香,姑娘都是要嫁人的。”
“呃。”我點點頭,心中暗想着,我又不是姑娘,我是石頭。
我以爲師兄大約是不喜歡女色的,興許他只一心修行,無心兒女私情。
莫不然思慕於他的妖精仙女兒的何等之多,他何至如今還未娶親,他可是狐族的儲君,安知他父君整日憂心忡忡的催促,他卻是充耳不聞。對那些個上門的姑娘亦是置之不理,傷了人家的心且不說,還得罪了一些個名門望族。
“沉香,你覺師兄如何?”師兄忽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更是莫名。
我見師兄無事了,便放開他,點點頭道:“師兄很好,樣貌生的好,家世亦好,人品自是不用說了。”
我生生的將師兄誇讚了一番之後,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說:“那你嫁師兄可好?”
我嚇得瞬時抽回手,若是要嫁人嫁師兄倒也甚好,只是,師兄素來不近女色,方纔還說他心上有人了,此時說出這番話來,委實將我嚇壞了,我笑得十分難看:“師兄,你莫要開玩笑了,你莫不是讓你那心上人拒絕了,腦子不正常了罷?”
我萬萬不曾想到,師兄那般的冷的人,會同我說:“沉香,你難道還不明白麼?我這些年不願娶親,皆是因你,我心上的那個人,從來都是你。”
我真真是被他嚇得不輕,誠然,我偶爾會垂涎師兄的美貌,可我當真不曾想過嫁他,他是狐狸,我是石頭,他若要娶,只怕是得聽他父君的安排,娶那狐族女子,再不濟,也是狼族女子,怎的也不會是我這塊冰冷冷的石頭。
師兄連狐族的女子都瞧不上,怎會瞧上我,我有些……有些受寵若驚,師兄定然是與我開玩笑的,我同那魔尊說我心上人是我師兄也是道了實話,到底這樣一個可人兒……咳咳,貌似形容有些不對,像師兄這樣優秀的男子整日在我身旁,我若是不動心,那才真真有些奇怪了。
可我看師兄整日皆是清心寡慾,我想他大約是沒有心思去攙和那些個兒女私情。
現下他卻同我說,他心上的人是我……,嘿嘿嘿……幸福來得太突然,我不太敢相信,於是我傻了,臉也滾燙滾燙的,呀!怎麼我的臉也滾燙滾燙的,難不成我也病了。
“師……師兄,你是在同我開玩笑罷?”我顧不得臉燙這病,擡眸結結巴巴的問師兄。
師兄方纔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那張俊美的面容露出溫和的笑:“你以爲,我是會開玩笑的人麼?”
我想了想,肯定的搖搖頭:“不是。”
“那你可願嫁我?”師兄素來清心寡慾,性子也靦腆,就是年少時聒噪了些,如今也不會這樣直接啊。
我還是有些不可置信,想我暗暗思慕師兄數十載……咳咳咳似乎更久一些,有事無事便打聽師兄心上人,如今他同我說他心上人是我,又讓我嫁予他。
師兄見我不答話,頓了頓道:“沉香,你是不是不喜歡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