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要一個諾言
對上許世唯的眼眸,我總有幾分緊張,索性撇過頭去,故作糊塗:“你夢見了什麼關我什麼事?”
“你也夢到過那個小女孩對麼?”許世唯湊到我耳邊,輕聲卻又有些嚴肅的問我。
我矢口否認:“沒有,不要把你夢到的那些荒唐事兒強加到別人身上。”
我承認,我的確是做過那個夢,並且因爲那個夢時常痛苦,每每想起夢中的小女孩,我便忍不住掉眼淚。可我……並不願意讓她成爲我今生的牽絆。我想要的是平常的生活,一旦與許世唯有了瓜葛,我這一生只怕也無法安寧。呵……如今我不是已和他有了瓜葛麼?躲也躲不過。
“你撒謊,你肯定夢到過。還記得在瀘州的時候麼?住在酒店那一夜,我聽見你在叫鳶兒,我還記得那個娘炮紅蓮曾經說,我們有一個女兒叫清鳶,你在夢裡見過她,對麼?”許世唯就像抽風一般,忽然深情款款的與我‘家長裡短’。
我不知道他又想做什麼,一邊兒將他推開,一邊兒冷臉問他:“你說這麼多,到底想表達什麼?”
“林思佳,我愛你。”他這回說得極其認真,十二分深情。不過話說回來,他哪回不是這樣的,誰知道他說的真是假。
我盯着他片刻,冷笑道:“許世唯,不要總跟我說這種屁話!你愛我?那麼江曼雲算什麼?前任?我是什麼?搶人男朋友的小三兒?”
“我說過了,我跟曼雲從來都沒有什麼!”許世唯滿臉的斬釘截鐵,說到這裡,又解釋道:“我的確是對她動過心,但這並不代表我和她就有什麼,你明不明白?”
“所以呢?”我掙扎了半天,發現我的掙扎完全無用,只得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呵,這種話虧他說的出口。即便他沒有表明,但光看那些短信,還有他對江曼雲的態度,就看的出來他們兩個人必定是曖昧不清。
許世唯伸手將我的手鉗住,那神情分明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所以,答應我,永遠陪着我好麼?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許離開我。”
“二世祖,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我告訴你,就算我們的前世真有個女兒,可那只是前世,不能和今生混爲一談,你是不是自己都亂了,你喜歡的是江曼雲的,你現在這樣……這樣對我,你覺得你對得起江曼雲麼?”我故意放大了聲音,不知道在提醒他還是在提醒我自己。若是他說什麼當他女朋友這種屁話,我還覺得正常,可他現在說的這麼矯情,讓我莫名的不安。
許世唯沒有作答,只定睛看着我,又說了一遍:“思佳,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要像鳶兒那樣離開。”提起鳶兒是,他竟有些哽咽。
說實話,每當他提及鳶兒時,的確是觸及了我心中的柔軟,那一襲鵝黃總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誠然我瞧不清她的臉,但我知道,那必定是天下間最可愛的臉蛋。
可是這樣又如何,前世今生終究不能混爲一談,我也不願,我怕真如葉景臣所言,我也怕夢裡那些讓人心如刀絞的事兒會歷史重演。我擡眸看着他,看見他隱隱垂淚的模樣,我心中莫名抽痛。林思佳,你果然還是跌入了他精心編織的情網。
我儘量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平靜如斯:“許世唯,不要發瘋了,雖然你幫我保命,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亂來!你……你放開我!”
“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離開我!”他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將我的手捏得更緊,又說了一遍。
罷了,他又道:“你答應我,我就放開。”
“你……”我實在是無奈,我越看越覺着他不正常,他以前雖然也會說這種奇怪的話,但從來不曾如此刻這樣認真過,似乎在與我討要一個承諾似的。
我真怕他還會接着說,他是打算不死不休麼?可我錯了,他威逼利誘的方式從來都是那麼卑鄙無恥。
正當我以爲會繼續說的時候,他的脣忽然湊了過來,生生的將我的嘴堵住,舌頭也隨之探進我的口中。媽蛋!我……我這是又被強吻了麼?我伸手想揍他,可我的手動不了,腳也動不了。他的脣慢慢移開,停留在我的脖頸間,溼漉漉的感覺讓我身子忍不住一顫。然而下一瞬間,他的手竟然探入我的衣衫內……
“許世唯!你想幹嘛!你放開我!”我的右手終於掙脫了束縛,我驚叫着拍打他。我雖然沒吃過豬肉,但還是見過豬跑的,他接下來想做什麼,我自然是明白。
我拼命的掙扎着,他卻更放肆,甚至開始扯我的衣服。在這一刻,我是真的害怕了,怕的都忘了我其實可以用轉生鏡攻擊他。我雙手使勁的拍打着他,雙腿一陣亂蹬,甚至摸索着牀邊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砸他。
我似乎聽見釦子被扯開的聲音,前所以未有的恐懼感襲遍全身,這一幕是那麼熟悉,我死命的拍打着他,恐懼的哭喊:“王八蛋!混蛋,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對,沒錯……我哭了。我以爲面對這樣的狀況我可以應對,可當真面對時,我才發覺我就如同是許世唯的盤中餐。我吃力的摸索着,終於在牀頭櫃上摸到一個玻璃杯。
正當我要砸下去的時候,他忽然停止了動作,看着我道:“只要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不離開我,我就放開。否則……”
“混蛋!”眼淚順着眼角滑落,我既恐懼又難受,我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以前就算是他跟我說這些話,也絕對不會對我做這些事。
當時我不明白,可迫於無奈,我只得答應:“好,我答應你。”
聞言,他滿意的點點頭,輕撫着我的臉道:“思佳,記住,這是你答應我的。”言罷,緩緩起身,慢悠悠的朝衛生間走去。
我呆坐在牀上良久,衛生間裡傳來的水聲將我從恐懼中拉出來。這一刻我才明白,他是在用這種方式逼我給他一個承諾。大約是他太過了解我,他知道以我的性命威脅我,我可能全然不理會,便用了這等下三濫的手段。然而,他也是在用這種方式,給我打了一劑預防針藥。
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趁着他在衛生間裡洗澡,我慌忙的跳下牀,連鞋子也沒穿就想跑出去。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忽然想起這深更半夜的,我似乎沒有地方可去。況且我一個人出去,只怕是要讓那些餓狼野鬼的奪了性命,它們一個個的都眼巴巴的望着那三生石,如果沒有許世唯,我只怕是死了無數次了。
葉景臣,對,我打電話給葉景臣。可是……我的手機在許世唯那裡,我又記不住葉景臣的號碼,不可能用酒店裡的座機打的。
怎麼辦……我心裡是慌亂的,我承認我對許世唯就是屬於那種愛恨交織,又極度依靠,萬分糾結的情感。可我也還沒有到那種可以將自己一切交給他的地步,畢竟,他太過深不可測,我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也辨不出他話語的真假。
我站在門口躊躇許久,事實證明,做人太糾結是不行的。我正躊躇着,許世唯已經從浴室出來了。
一見到他,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他一邊擦着頭髮一邊慢悠悠的走過來。又恢復了平時吊兒郎當的神情:“林思佳,你別那麼怕我好不好!我那不是拿你沒法子麼?所以纔會有那樣的舉動,你別那麼怕我好麼?那個,把你手裡的玻璃杯放下行不行。”
玻璃杯?我這才發覺我手裡捏着個玻璃杯,本來是想用來砸他的。我現在根本無法信任他,僅僅爲了個諾言,他就那樣不擇手段,用那樣的方式去逼迫我。我揮舞着玻璃杯,結結巴巴道:“你……你到底想幹嘛!我告訴你,你再過來,我就砸破你的腦袋!你……你這個不擇手段的混蛋!王八蛋!”
“行行,我是王八蛋,我是王九蛋,我不擇手段行了吧!你過來好麼?你現在一出門,外面等着要你性命的可多了去了。”一說到那些個東西,許世唯就繪聲繪色的,貌似外面真的有一樣。
我雖然被許世唯嚇得驚魂未定的,但我現在還是確定他真的不會對我怎麼樣,只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要一個諾言而已。最初我不明白,直到事情發生之後,我才知道,原來要一個承諾是那麼不容易,而要去履行一個承諾卻更不容易。
我手裡緊捏着水杯,緊張的走了進去,小心翼翼的躺在沙發上,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怦,許世唯關上了燈,房內頓時黑漆漆的一片,我多少有些害怕。
“林思佳,記住你答應我的。”許世唯在這個時候,又提醒了我一遍。
我沒有答話,也睡不着,只靜靜的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旗袍女依舊懸掛着,盪來盪去的,由於太黑,我不大看得清她的鞋子。這一刻,我忽覺吊死鬼也不那麼可怕。
“唐寂,你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離開我的……你騙我……你騙我!”我想我是錯了,就在下一瞬,那個吊死鬼忽然跳了下來,猝不及防的出現在我上方,慘白的面容與我四目相對,發出淒厲而空洞的聲音:“你……你不是唐寂,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