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打開他帶回來的巨大的黑箱子,在箱子裡搗鼓了半天,才摸出來一個小包。我看着那棕色的包上,明顯能看出有一塊暗紅發黑的污漬,心裡毛毛的。
男人從小包裡掏出一沓錢,數了數。就在男人數錢的時候,我彷彿看見有一張一百的鈔票上,好像半面錢幣都沾着血!我立刻回頭看了眼宋秋穎,她一直盯着錢看,可是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再仔細看着男人數錢,可是那張沾血的錢似乎又不見了!難道我看錯了?
“這些錢正好的。”男人把錢遞給我們。
眼見着收到了錢,我真是一秒鐘都不能再待了,趕緊拉着宋秋穎往外走,生怕對方做過多糾纏,追上來。
我們跑到門口,看門的狗本來在狗舍裡趴着,一看見我們,立刻衝上來狂吠着!我倆嚇了一跳,可是那狗把門擋住,根本沒辦法出去。
看門狗衝着宋秋穎大吼着,又蹦又跳,好像受了刺激一樣,我們趁狗不注意,把鐵鏈子一甩,狗敏捷地避開,我們趕緊從鐵門中溜走。一出了大門,嘿,那狗竟然安靜了下來,重新回到了狗舍裡。我倆嚇得半死,驚魂未定,靠在鐵門上直喘氣。
就在這時,我隱約聽見,院子裡似乎傳來了一個孩子的哭聲,好像還是個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的,又嚎又叫。漸漸地,那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悽慘滲人。這時候,宋秋穎拉了拉我襯衫袖子,直往我懷裡鑽。
“你是不是也聽見了……”宋秋穎有氣無力地問。
我沒說話,只是顫抖着手,握住了她的手。
“七七,咱們趕緊走吧!”
我倆尖叫着跑出這條街,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終於竄到大街上,也不管錢不錢的事兒了,打了輛出租車就跑。
坐上出租車,我倆還氣喘吁吁的,彼此臉上都是一臉驚恐。
“秋穎,我說什麼來着,那家人真的很奇怪,那房子也特別詭異!你看咱倆出門的時候,什麼都沒聽見,出了門就……”
“你別胡說行不行!哪兒有的事!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有鬼的!你別散播謠言了啊!毛主席都說了,封建迷信要不得!別自己嚇自己!那家人肯定還有個小孩子,肯定的!那麼年輕的夫婦,死了孩子,肯定要再生嘛!肯定還有個小孩子,肯定……”
她自言自語着,頭縮在臂彎裡。
看她這樣,估計也是給自己做點心理暗示,實際上也嚇得不輕。我什麼也沒法說,只能默默安慰着她。她自己怎麼想的,就讓她這麼想吧!只要能把這種恐怖的感覺克服掉,只要能晚上不做噩夢,不就行了嗎。
出租車比公交車車速快多了。我們晃晃悠悠坐了半個小時,馬上就快到宋秋穎的公司了。
“秋穎,你這單不是急活嗎,你先去公司吧,我自己回學校就行。這馬上快到了,你一會兒在那個路口下車,行嗎?”我輕聲說着,宋秋穎背過身,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輕輕捅了捅她,“秋穎……”她突然轉過身,眼睛紅紅的,一臉慘白,和那水泥屋裡的女人一模一樣,我立刻摸了摸她的臉,冰涼冰涼的!幸好臉上,手上,都沒有那些噁心的屍斑!
她好像神情恍惚一樣,把身體轉了過來,可是眼神飄忽,根本沒有任何焦點。
“秋穎?秋穎!”我使勁搖晃着她,可是她根本沒有一點的反應。
我害怕極了,而且車子馬上就到她公司樓下了。我咬了咬牙,算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宋秋穎,你自己不聽我的趕緊走,現在跟中了邪似的,我這是救你,你可千萬別怪我啊。
我現在心裡給她道了歉,然後擼起袖子,掄圓了胳膊給了她一巴掌,宋秋穎立刻如夢初醒,嘴裡竟然接上了我剛纔問她的話!
“行,七七,那……那麻煩你……付車錢,我先……先上去了。”她說着,打開了車門,還笑着衝我擺手。
看她這樣子,好像剛纔並沒有什麼事兒。那我打那一巴掌,她還記得不……
“師傅,去大學城。”
司機打了轉向燈,停在了路口。
“哎,我說姑娘,你們兩個果然還是年輕,一點忌諱都沒有。這去火葬場就算了,還帶小孩子去,這多晦氣啊!都說小孩子和狗啊,眼睛和感覺都靈着呢!看見不乾淨的東西是有反應的!你們帶着孩子去,不怕給小孩留下陰影啊!”
小孩子?火葬場?我聽得雲裡霧裡的,我們沒去火葬場,更沒帶小孩子去火葬場啊?而且,哪有什麼小孩子啊,我不禁十分奇怪,問道:“師傅,您說什麼呢,什麼火葬場,什麼小孩子啊?”
司機嘆了口氣說:“哎呀,我就是給個建議嘛,你也不用太當回事的。那個小孩子嘛,就跟在剛纔下車的那個姑娘身邊啊,拉着她的衣服下去的哦,還回頭衝我們笑呢!眼睛大大的,長得可愛着呢!一看就是安靜聽話的好孩子!就是下巴上有塊黑色的胎記,唉……”
一聽司機形容着那個小孩子,我腦子裡彷彿有顆雷轟的炸開來!天哪!司機說的孩子,不就是我們在水泥屋子裡看見的那個孩子嗎!他不是死了嗎!他竟然還跟着宋秋穎下了車,怎麼宋秋穎一點反應都沒有!
回想起剛纔宋秋穎彷彿靈魂出竅一樣,我心裡一涼,一股不詳的預感竄了上來。
聽到司機那麼說,我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什麼也沒管,立刻讓司機掉頭回去,然後付了車錢就往宋秋穎的公司跑。到了她公司樓下,正巧碰見她和她的上司出來。
兩人告了別,宋秋穎朝我走過來,驚訝地說:“哎?你不是回學校了嗎?怎麼又過來了?接我下班啊!這麼好!今天我賺大錢了!一會兒下了班請你吃飯!”
她剛想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一側身閃了過去,宋秋穎有點愣,迷茫地看着我。
“秋穎,你跟我說,你有哪兒不舒服嗎?”我抓着她的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