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候壓低了聲音,沉聲勸着她,
“你也看到了,你祖母有多生氣,你妹妹成了現在這樣子,能不能嫁出去還是未知,你大姐又只是個妾,唯有你現在最是風光無限。如果說,你之前還有什麼不滿或是窩心的地方,那麼現在你也揚眉吐氣了!連攝國金殿都爲你說話,這整個秋家,想來也留不住了。所以今兒……”
秋候頓了頓,看着身後人仰馬翻的一家人,再看看秋夜風,語氣頗是無奈,
“你就給老夫人和你母親,還有你妹妹姐姐賠個不是,就說選妃宴的事情你已經知道錯了,畢竟都是一家人,這沒有過不去的坎兒。這好處和便宜,總不能都讓你一個人佔了,是不是?”
秋候話音落下,秋夜風看着他,卻是笑出了聲。
如果以前的秋夜風此刻靈魂還在,那就出來好好地聽一聽,看一看。
這個被她叫了十六年爹爹的男人,此時此刻,他都說了些什麼?
衆目睽睽之下,臉皮厚到這種程度!還真是讓她開了眼界!
以前,她自認自己臉皮厚夠,可是跟秋家這些渣子相比,她那點臉皮算什麼?
在秋候心中,自始至終沒有將她當成一家人!只有他身後此刻演戲成精的那些人,纔是他的家人!她這個所謂的女兒,去留都無所謂!只是不能讓秋家其他人吃虧罷了!
說的真是好聽!好處和便宜都讓她一個人佔了是嗎?
秋夜風面上笑的燦爛,聲音卻冷的刻骨。
“爹爹,你這話說的,讓我有很多疑問想問清楚!那麼過去十六年,在我身上受到的委屈和凌虐,這些便宜又是讓誰佔了?我小小年紀死了孃親,因着容貌平平,在秋家過着水深火熱生不如死的日子!這種種,都是誰佔了我的便宜!我是否也可以一一討回來!
我十歲時候,寒冬臘月天,荷花池還結着碎冰,我被秋鶯纓推下荷花池,幾乎凍僵!你和二夫人,還有祖母,你們關心的卻只有秋鶯纓是否受到驚嚇,而不是我這個快被凍死的所謂女兒!是俞嬤嬤和嬌嬌霜玉他們仨,用身體輪換着幫我取暖,這才救了我的小命!我到現在還是一見到結冰的荷花池就渾身發抖!這筆賬,便宜是誰佔了?敢當着我秋夜風的面說一說嗎?”
秋夜風故意提高了音量說的,就爲讓圍觀的百姓都聽個清楚明白!
秋家想以人多欺負人少,給她這個悶虧吃!簡直是做夢!
暗處,一抹鮮衣如血的身影緩緩朝這邊接近,在聽到她的血淚控訴時,不由得停下腳步,看向她的眼神帶着精明而又迷離的矛盾神情。
他眼中的秋夜風,因着此刻的舉止,更加生動立體起來。
可無論鹿鳴如何想要走近她,卻都只是在她心房外徘徊,始終無法逾越她身前高高築起的那道屏障。
很多時候,他明明伸出手就可以抓住她,但是她的心,卻飄忽在未知的地方。
是落在北堂無憂那裡嗎?還是……她真的喜歡君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