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胸骨傷,表哥你完了
儘管敏貴妃心中對於白琉璃所提出的要拿夏侯珞的屍體來服衆一事是拒絕的,但是因着蕭大夫人一句“如此也好”,她不得不點頭答應讓刑部的人將夏侯珞的屍體擡上來,只因蕭家的勢力如今在澤國不容小視,連帝王夏侯義都要給蕭大夫人幾分面子,她便更不能駁了蕭大夫人的面子。
況且,蕭大夫人是爲白琉璃做不在場證明而來,正如白琉璃所說,要定她的罪可以,可若是這樣沒有拿出十足十的能服衆的殺人證據的話,就等同於在說蕭大夫人做了假證,在澤國,在公堂上做假證是要收監關押一年的,她不能因爲白琉璃而重重打了蕭家的臉面,那麼就十分有必要把珞兒的屍體擡到公堂上來,讓白琉璃的罪名真正成立,讓旁人無話可說。
白琉璃不知蕭大夫人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就不擔心她拿不出沒有殺人的證據而令她名聲大跌?
在夏侯珞的屍體擡進大堂時,夏侯珞擡眸看了一眼端坐在官案旁的蕭大夫人,只見蕭大夫人眉目平和,沒有絲毫不安之態,反是在對上她的目光時對她慈和一笑,令白琉璃頓覺有種名爲“母親”的味道,似乎在對她說,我相信你可以。
白琉璃不由也朝她含笑微微頷首,母親麼?明明就是爲了目的纔出現的婦人,真是奇怪的感覺,不過不管她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的溫和,至少現在看起來她並不是孤立無援。
然當遮蓋在夏侯珞身上的白布掀開之時,衆人皆不約而同地擰起了眉,只因夏侯珞那醜陋的容貌,以及烏黑的嘴脣。
夏侯珞公主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他們雖未曾見過夏侯珞公主,但也知公主貌美如花,不可能是眼前這個顴骨高突面色蠟黃毛髮稀疏的醜陋模樣,以及她那發烏的嘴脣,怎麼看都像是中毒!
衆人的眼光又齊刷刷地回到了白琉璃身上,還擺出那麼多推測說沒有毒害公主,分明就是她毒害了公主!
“珞兒……”也在夏侯珞身上的白布掀開之時,敏貴妃喉間一哽咽,嬌媚的雙眼流露出深切的喪女之痛。
“娘娘節哀……”站在旁伺候的宮女連忙安慰敏貴妃,只見敏貴妃用錦帕輕拭眼角,當她將眼中的水霧拭淨之時,取而代之的是冷肅的寒意,只聽她聲音冰冷道,“仵作何在!”
“小的在。”敏貴妃的話音剛落,一名身穿青灰棉布短袍的瘦小中年男子立刻小步上前,低眉順眼地行禮,“小的見過貴妃娘娘,蕭大夫人,王大人。”
“將你的驗屍結果在這公堂上說出來。”敏貴妃儼然已經成了此案的審理官,完全將坐在官案後的王時視於無物,王時卻是一副絲毫不覺尷尬的模樣,完全沒有被藐視了的羞愧感,反是將腰桿挺得筆直,彷彿敏貴妃的插足公堂於他來說是一件無比殊榮的事情。
白琉璃心中冷笑,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頭,若澤國的官吏都是這樣,那澤國必亡無疑。
“回娘娘,大人,公主身亡時間是昨夜子時左右,致命傷是心口的劍傷,一劍斃命,除此之外,公主在死之前已身重劇毒,才致嘴脣烏黑毛髮脫落。”仵作回答得恭恭敬敬,說完就看向已被衙役接過捧在手中的“兇器長劍”,“兇器正是這柄長劍。”
然,仵作本是絲毫無差的驗屍結果,卻讓白琉璃輕笑出聲。
“你,你笑什麼!?是在嘲笑我的驗屍結果嗎!?”白琉璃的輕笑聲令仵作憤怒,也令衆人皺眉,面露鄙夷,果然是從小就沒了爹孃教養的惡女,竟在公堂之上,在貴妃娘娘面前一而再地不知禮數。
“難道我不該笑麼?”白琉璃視周遭鄙夷的目光於無物,輕蔑地看着仵作,“你所說的驗屍結果,不是個瞎子都能一眼看得出來,至於死亡時間,駙馬爺說我潛進書房殺害公主的時辰就是子時左右,根本就無需你再重提一遍。”
“再有就是——”仵作的眼眶在不斷地微微顫抖,白琉璃只是微微一笑,在夏侯珞的屍體旁蹲下了身,將仍蓋在她身上的白布往下拉開,露出她的上半身,而後以手指輕點到她染血的心口凸起處,笑意愈濃,“仵作可有翻開公主的衣服檢查過她心口上的劍傷?”
檢查屍體是件辛苦且骯髒的事,在這樣封建思想極其嚴重的古代,仵作一般都是賤民或者奴隸來擔做,而對於夏侯珞這麼一個身份高高在上的尊貴公主,縱使是死於他殺,只怕敏貴妃也決不允許仵作來觸碰她的屍體,既是如此——
“當,當然有!”仵作看到白琉璃手指指着的地方時心不禁咯噔一跳,背上有冷汗不斷沁出,想着駙馬爺吩咐過的事情,伸手指着衙役手中的長劍一口咬定道,“否則我怎會知道兇器就是這柄劍?”
仵作的回答讓禹世然甚是滿意,繼而緊張地躬身揮開白琉璃指着夏侯珞心口的手,痛心道:“白家主,珞兒已死,爲何你還要如此來壞她名聲?你就如此恨珞兒嗎?”
然,禹世然沒有注意到,被他揮開的白琉璃的手,卻是自夏侯珞脖子前拐了一個弧度才收回手,只聽敏貴妃冷聲質問道:“白琉璃,你這是在質疑仵作的驗屍結果嗎?”
“在娘娘面前,臣女豈敢。”白琉璃冷笑,就像在說娘娘您以身份壓人,就算殺人兇手不是我,在您的身份面前,根本就沒有我爲自己辯白的機會,你說我是殺人兇手,我就只能是殺人兇手。
敏貴妃豈會聽不出白琉璃的言外之意,心頭大怒,戴着長長護甲的手啪地一聲拍在椅把手上,倏地站起身,舉動之突然使得她髮髻上的步搖碰撞發出叮噹的響聲,渾身散發着令人不敢直視的冷意,“白琉璃毒害公主證據確鑿,來人,將其收監,聽候發落!”
敏貴妃的聲色厲下一時令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包括正手扯白布欲替夏侯珞重新蓋上的禹世然也不例外,唯獨白琉璃,非但不被敏貴妃的威嚴與對她命運的決斷而顯震驚害怕,反是含着淺笑將手移到夏侯珞的脖子前,微微停頓,倏地擡起。
只見一枚細長的銀針出現在她併攏的兩指間,色澤銀亮,白琉璃微微眯起了眼,果然如此。
與此同時,兩名身材魁梧的衙役向白琉璃走來,陰毒的笑意均在白珍珠與禹世然的眸中一閃而過,蕭大夫人則是自太師椅上慢慢站起了身。
“且慢。”正當兩名魁梧的衙役伸手就要押住白琉璃時,只見她冷冷擡眸,慢悠悠地站起身,不忘拍拍衣角以平整上面的褶皺。
白琉璃冰冷的眼神令兩名衙役一時只覺寒意撲面,不由自主地頓了頓腳步,只見白琉璃眼珠微微一轉,眼裡的冰冷瞬間又被淺笑取代,“我有證據證明殺害公主的兇手不是我。”
“證據已確鑿,你還想再玩什麼把戲!?”王時此時又找回了他的官威,卻也只是敢對着身份矮他無數節的人嚷嚷,“你們兩個還愣着幹什麼!?還不速速將犯人押下去!?”
白琉璃微微蹙眉,看來這兒根本沒有人打算給她說話的機會,既是如此,便只能走她最不想走的一步棋了,然就在她正做出相抗準備時,蕭大夫人穩穩和和的聲音響了起來:“刑部沒有棄證據於不要的道理,貴妃娘娘,王大人,既然證據已確鑿,又何必在乎白家主在入牢獄前多說一句話?”
敏貴妃凌厲地掃了一臉溫和的蕭大夫人一眼,不得不表現出寬容的一面,“白琉璃,既然蕭大夫人爲你求情,便讓你將你想說的話說完。”
“多謝貴妃娘娘,多謝蕭大夫人。”白琉璃淺笑吟吟,絲毫沒有危險在側的慌亂感,只是看向仵作,客氣道,“不知仵作隨身揹帶的木箱裡可有銀針?”
“銀針?”仵作不解,要銀針何用,卻還是據實道,“有。”
“可借我一用?”
仵作不敢擅自答應,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禹世然一眼,只見禹世然眼裡露出一抹陰毒,仵作忙打開隨身揹帶的木箱,取出一根將近三寸長的銀針遞給白琉璃,白琉璃接過,重新在夏侯珞身邊蹲下身,將禹世然重新爲她蓋上的白布掀開,禹世然卻是兩手護在夏侯珞身前,緊張道:“白家主,珞兒已死,你還想要對她做什麼?”
“駙馬爺放心,我不過是讓你們知道誰是真正的兇手而已。”白琉璃盯着禹世然虛假的嘴臉,笑意濃濃,“駙馬爺慌什麼?”
白琉璃說着,迅速揮開了禹世然的手,與此同時將手中的銀針對準夏侯珞的咽喉迅速扎入!
禹世然眼神變幻莫測,白珍珠則是被白琉璃的舉動弄得一怔,而後心中暗叫不好!
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白琉璃不疾不徐地將銀針從夏侯珞皮肉下的咽喉慢慢取出,只見銀針依舊色澤銀白,與之前沒有任何差別。
禹世然此刻也知道了事情不妙,下意識地擡手就想要搶過白琉璃手中的銀針,然白琉璃卻是快他一步,倏地站起身後連連往敏貴妃的方向移步,讓禹世然抓了一個空。
“娘娘,您請看。”白琉璃將銀針穩穩地捏在手心,恭敬地呈到敏貴妃面前,奈何敏貴妃此刻哪裡想着什麼其他,一心只想着趕緊將白琉璃這個讓她看着便會想起不好的事情的女人趕緊扔到大牢裡去,是以只不耐煩地掃了一眼她指間的銀針,極其厭煩道,“不過一根銀針而已,能證明白家主沒有殺害珞兒?”
“是的娘娘。”白琉璃輕勾嘴角,重新走回了夏侯珞身旁,斂了臉上的笑意,變得嚴肅道,“方纔仵作說,公主在死之前便已身中劇毒,若是如此的話,毒素必然通過咽喉食道進入腸胃,可爲何這一根銀針刺進公主的咽喉片刻後再拿出來卻不見色澤有異?”
“這……”仵作背上冷汗涔涔。
“這便說明,公主不是在死之前就中了毒。”白琉璃說着,蹲下身捏開夏侯珞緊閉的嘴,盯着她烏紫的舌根道,“而公主嘴脣發黑舌根烏紫,便證明,她是在死後才被灌了毒藥的。”
此刻沒人再敢說白琉璃胡說八道爲自己辯白,因爲那根亮白的銀針他們都看到了,公主烏紫的舌頭他們也看到了,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如今事實就擺在眼前,誰還能說她所說的一切只是猜測?
“娘娘,大人,這樣的仵作驗出來的屍,還值得你們相信麼?”白琉璃鬆開夏侯珞的雙頰,將手中銀針扔到額上頻頻有冷汗沁出的仵作面前,看向敏貴妃。
昨日她離開狀元府時夏侯珞沒有中毒之態,若是她身中劇毒的話,必不會待到子時才身亡,且她的致命傷的確是心口上的劍傷,那麼便極有可能是她死之後禹世然想要製造出她的確中毒的假象而往她嘴裡灌下毒藥,只是已死的人毒素又怎會再由喉管進得了五臟六腑,縱然禹世然想到了這樣的問題,然他肯定在澤國任是任何一個仵作都不敢真正地觸碰夏侯皇室一族的屍體,所以纔敢這麼放心地將仵作請上公堂來。
又或者說,他沒有想到她白琉璃會猜到這一層,而不巧的是,她偏偏猜到了。
偌大廳堂,竟能聽到銀針擲地發出的輕微聲響,仵作兩隻眼皮突突直跳,還不待任何人發話,竟噗通一聲顫抖着跪到了地上,顫着聲音道:“娘娘饒命,請讓小的再驗一次屍!”
“大膽!身爲仵作,拿了官家的奉例,竟然沒有好好爲官家辦事!不僅如此,竟還敢欺瞞娘娘!罪不可恕!”在衆人屏息看着跪在地上顫抖不已面色發白的仵作時,禹世然凌厲的聲音拔然而起,“還不速速來人將此等大膽刁民拖下去!?”
仵作聽到禹世然凌厲中帶着決絕之意的話,不禁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禹世然,一時竟連求饒都忘了,卻是白琉璃快衙役的行動一步道:“駙馬爺,你這麼隨意地發號施令,眼裡可還有貴妃娘娘還有王大人?”
已邁出一步的衙役頓時停下了腳步,忐忑地看向一臉冰冷的敏貴妃,又迅速站回了原位,禹世然垂在身側的雙手驀然緊握,心有不甘卻只能低下頭朝敏貴妃恭恭敬敬賠禮道:“娘娘恕罪,小臣逾禮了,實在是小臣太過不可忍受如此膽大之人出現在公堂之上。”
敏貴妃沒有說話,然看着禹世然的眼神變了變,白琉璃心中嗤笑,看向禹世然的眼神多了一抹凌厲的殺意,“駙馬爺可真是好說辭,不愧能上演一場賊喊捉賊的好戲。”
“白家主,你什麼意思?”禹世然眼眸倏地一眯。
“駙馬爺這麼聰明,我說的是什麼意思,難道駙馬爺還聽不出來麼?”白琉璃在看向禹世然時沒有掩飾她心裡對他的極度輕蔑,那樣鄙夷的眼神似乎正正好驗證她之前說過的話,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絕,她都不會選擇禹世然,真真是將一個人看不起到了極點。
“娘娘,真正殺害公主的兇手——”白琉璃說完,即刻轉身面向敏貴妃,與此同時擡起手,指向禹世然,“是駙馬爺!”
偌大廳堂再次陷入了彷彿死一般的沉靜,敏貴妃眼神沉沉,王時震愕,白珍珠低垂着眼瞼,只聽禹世然淺笑一聲,全然沒有了方纔一瞬間的震驚,只冷冷道:“到底誰纔是賊喊捉賊的人,白家主,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殺害公主的兇手?”
“既然已驗出了公主死前沒有中毒,那麼便可證明我並沒有毒害公主,相反,駙馬爺在公主死後給她嘴裡灌毒的嫌疑最大。”此時的白琉璃聲音沉穩,目光嚴肅,身材雖嬌小,然站在偌大的廳堂中央,絲毫沒有尋常女子的較弱與無助,反是坦蕩蕩如七尺男兒郎,只見她帶着森冷的嚴肅目光投在禹世然面上,像個不畏局勢的強者,有條不紊地就事情進行分析,“因爲,公主死後一直守着公主屍身的是駙馬爺,若駙馬爺說守着公主的時候身旁都有家丁婢子,根本沒有機會向公主灌毒,那駙馬爺完全有可能在公主死後到你向外大聲呼喊‘有刺客’的這一段時間內完成這個事情,畢竟目睹了白琉璃殺人經過並逃走的只有你自己而已,這期間的事情沒人知道,隨便你怎麼編都可以。”
禹世然仍是波瀾不驚地淺笑,“白家主推測得可真是妙,可這終究也不過是你的推測而已,你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兇手,況且,白珍珠姑娘撿到殺人兇器並看到你匆匆忙忙地回屋是不爭的事實。”
“駙馬爺想要證據是麼?誰說我沒有證據?”白琉璃嘴角忽揚起的胸有成竹的笑意讓禹世然原本冷靜的心猛然跳了幾下,害怕白琉璃會真的拿出證據,隨後又冷靜了下來,他不信她能拿出什麼證據,只要沒有證據,殺害夏侯珞的兇手就只能是她。
白琉璃不再看禹世然,而是轉身看向一臉陰沉令人看不出她此刻心中所想的敏貴妃,以十二分的恭謹道:“還請貴妃娘娘允許臣女對公主的屍體進行解剖。”
“白琉璃,本宮讓你將你的推測說出來已是對你的仁慈,你還奢望本宮允許你對珞兒的屍體做出不敬的事情?”敏貴妃眼瞼猛擡,陰冷地看着白琉璃。
白琉璃不慌不亂,只是再一次將敏貴妃深深躬身,“臣女不是要對公主不敬,相反,正是因爲臣女敬重公主,纔會想要對公主進行解剖,確定不下兇手,公主便是死不瞑目,難道娘娘願意公主到了陰間仍怨氣不散麼?”
“娘娘放心,真相大白之後臣女必讓娘娘見到公主美麗如初的模樣,讓她以最美最安詳的姿態入土爲安。”白琉璃說得真摯,字裡行間完全沒有絲毫虛僞之意,完全不像一個會殺害公主的人能說出的話。
禹世然殺害夏侯珞必是倉促間的決定,因爲昨日他還想要利用夏侯珞給她強加罪名,只是最終沒有成功,且還知道了赤玉已不存在於世,留着夏侯珞這麼一個醜陋的瘋癲女人再無任何意義,這樣倉促間的決定的事,必有破綻,而屍體,是最不會說謊的證據。
而敏貴妃,若是她真真疼愛夏侯珞的話,就不會拒絕她的無理要求,畢竟夏侯珞的身份擺在那兒,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解剖的屍體。
敏貴妃在定定看了白琉璃片刻後,將目光移到了禹世然面上,在那一剎那,禹世然的眼眶顫了顫,敏貴妃眼眸微眯,冷冷道:“準了。”
禹世然暗自咬牙,白琉璃躬身道謝:“多謝娘娘,還請娘娘與王大人不用擔心臣女不懂醫術,其實臣女的孃親在世時已教會臣女許多並且給臣女留下了許多關於醫術的書卷,臣女自信比在跪的仵作強上許多倍。”
仵作一直跪在地上將頭埋得低低的不敢出聲,生怕自己一出聲便丟了性命,在聽到白琉璃的話時更是將頭低得近乎貼到了地面上。
只聽敏貴妃冷冷道:“無關人等,退下。”
解剖屍體就要剝開死者的衣物,夏侯珞貴爲公主,就算死了,不着衣物的屍體也絕不能允許旁人看了去,是以片刻之後廳堂裡只剩下禹世然、王時、敏貴妃、蕭大夫人以及白琉璃五個人而已,倒是白珍珠在跨出門檻前回頭深深望了一眼儼然不同於從前的白琉璃一眼,微微咬脣,離開了。
仵作雖是離開,那裝着檢驗屍身所用工具的木箱卻是留了下來,白琉璃打開木箱,取出乾淨的白棉布手套,而後動作利索地解開夏侯珞胸前的衣裳,讓夏侯珞的身體曝露在眼前,而後認真檢查着她心口的劍傷,一邊看一邊將自己所得到的訊息告訴其餘四人,那認真得一絲不苟的模樣彷彿她纔是真正的仵作。
“傷口寬兩寸,從表面看,的確是鋒利的雙刃武器所傷。”白琉璃說着,擡眸看了一眼方纔被她打開了放到一旁的長劍,繼續道,“正是這把長劍所致。”
白琉璃說完,未看旁人的眼神,從木箱裡取出兩把鋒利的刀子,面色不改地刺進夏侯珞的心口,繼而慢慢往裡將屍肉劃開,她不覺有他,卻是讓其餘四人看得深深蹙起了眉,敏貴妃更是覺得噁心得別開了眼,禹世然心裡冷笑,白琉璃會醫?可笑,不過裝腔作勢而已,終究不過是要死,何必再垂死掙扎,想和他鬥?她還不配。
而當白琉璃手中的刀子繼續深入夏侯珞的骨肉之中時,微微彎起了眼角,就算百密也必有一疏,更何況是短短不到半日時間內做出的決定,果然讓她發現了,禹世然呵禹世然,心果真是夠狠。
“傷口穿胸而過,看似確實是一劍斃命。”白琉璃將她的驗屍結果繼續道,卻換來禹世然鄙夷的嘲諷,“這個結果,仵作方纔不是已經說過了?”
“駙馬爺別急,白家主沒有說是‘確實’,而是說了‘看似確實’,何不聽白家主繼續將驗屍結果說完?”蕭大夫人似乎總喜歡心血來潮地插入一句,卻能令人無話可說。
“蕭大夫人說得對,我還沒有把話說完,駙馬爺何必這麼着急?”白琉璃亦是還以他一聲輕蔑的冷笑,才繼續道,“這看似一劍斃命的穿心劍傷,其實並不是真正的致命傷,真正的致命傷,是一道兩寸多長的傷口,正中心脈。”
“你們必要問我,何以知道又何以證明致命傷是那一道兩寸多長的傷口,很簡單,因爲那一道傷口不僅切斷了公主的心脈,還傷了她的胸骨!”在旁人震驚的目光中,白琉璃拿起地上的劍,用指間輕滑過劍身,“並且,不是這一把劍所傷,這便是說,真正的殺人兇器,不是此劍。”
“你如此證明殺人兇器不是此劍!?”王時似乎是最激動的一個人,竟是激動得從官椅上站起來,走到了白琉璃面前,一時間竟沒有顧得去看美貌的白琉璃,而是對她的驗屍結果顯出異常的關心,也沒有看到敏貴妃與禹世然眼裡的寒意,只見白琉璃用手中的刀子分開夏侯珞胸前的屍肉,道,“那請王大人認真看胸骨上的缺口,覺得它與這柄長劍的厚度有何區別?”
“好像……胸骨上的缺口厚度比較厚?”王時不確定道。
“正是如此。”白琉璃將刀子從夏侯珞胸口拿出,再迅速替她合上衣裳,以免敏貴妃有理由說她對夏侯珞不敬,而後才站起身道,“這柄劍,最厚的地方也不過四釐厚,而胸骨上的這個口子,卻足足有七八釐厚,就算將這柄長劍最厚的地方捅進公主的心口,也不可能在骨頭上留下這樣厚度的口子。”
“這就說明,胸骨上的傷口不是這柄長劍所致。”王時接話。
“正是。”白琉璃點頭。
“這又能說明什麼?”禹世然聲音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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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說明了家姐在我的院子裡撿到的長劍不是真正的殺人兇器,那麼就更能證明我不是殺害公主的兇手。”白琉璃含笑說着,看向禹世然的腰間,用一種頗爲悠然的口氣緩緩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駙馬爺被王上欽點爲武狀元的時候,王上當着衆臣的面賜給駙馬爺一把沉鋼打造的匕首,那把匕首不同於尋常的匕首,刃身頗寬,而且也較厚,正正好是七八釐左右的厚度。”
禹世然下意識地將手擡至自己的左腰側,因爲那裡正彆着夏侯義賜給他的沉鋼匕首。
敏貴妃霍地站起身,白琉璃勾脣而笑。
此地無銀三百兩,已經很明顯了。
世然表哥,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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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又到了上班日,更新時間調整到早上8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