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入鬼厲竹樓裡有異

077 入鬼厲,竹樓裡有異

“穆沼,帶着你帶來的人,滾。”望月站在湖岸邊,以劍指着穆沼,語氣冰冷,眼神更是冷得想要將穆沼的心口一劍洞穿,看那模樣,似乎與穆沼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看你這態度,看來冷麪男還真是出事了。”穆沼似乎早已習慣瞭望月冰冷的態度,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不急不躁道。

“滾!”望月冰冷得沒有絲毫起伏的聲音忽然微微揚高,幾乎是想也未想便執劍向一臉不大所謂的穆沼逼來,穆沼以手中閉合的摺扇擋下望月不謂輕重的劍氣的同時躍起身一腳用力踢上船身,只見原本平靜的湖面瞬間盪開一圈圈漣漪,烏篷小船被穆沼這一腳踢得往湖心庭院的方向移進一小段距離,只聽穆沼一向無所謂玩笑的聲音倏地嚴肅,對着小船上的白琉璃喝了一聲,“走!”

“休想!”與此同時,望月執劍的手臂陡然一轉,原本逼向穆沼的利劍瞬間轉向白琉璃,殺氣凜凜,白琉璃眉心微擰,迅速側身到船槳邊,伸手握住尚完整的另一支船槳,用力往下搖臂,船頭立刻轉向湖心方向,劃開漣漪往湖心搖去。

而白琉璃之所以能無所阻礙地往湖心謠傳,只因她的身後,穆沼正在替她擋住望月殺意凌厲的攻擊,只聽身後劍氣劈開湖面發出的一道道水聲不絕於耳,小船一點點往湖心的鬼厲閣靠近。

“望月,你明知鷲此刻正有危險,爲何還要阻擋能救他的人前去鬼厲?”穆沼一次次避開望月致命的攻擊,也一次次擋住她不讓她往白琉璃的方向追去,然不論如何,他都沒有將他手中閉合的烏骨折扇打開,亦斂了臉上紈絝公子哥的笑容,聲音亦是沉沉,“難道你要看着鷲有危險你才甘心?”

“我看正是因爲她,爺纔會陷入昏蹶。”望月語氣依舊冰冷,手上劍招非緩反快,每一次出劍都直逼穆沼的要害,似乎在逼着他打開他手中的摺扇一般,冰冷的語氣帶着不相信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的味道,“你能保證她給爺用的藥沒有毒?”

穆沼仍舊沒有打開摺扇,沉默剎那後才嚴肅道:“我相信她還不會毒害鷲,這樣對她完全沒有好處。”

“你相信?”穆沼的話令望月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竟令她似乎萬年不變的冰臉上露出了笑意,卻是含着濃濃諷刺的冷笑,“哈,哈哈——”

“就是因爲你的自以爲是,半月纔會死!”望月的聲音陡然拔高,那一瞬間將右手中的劍轉換到左手,對準穆沼心口的方向猛然刺去——

然,面對望月忽然換手握劍的舉動,穆沼非但沒有應對,反而似陷入了怔忡狀,彷彿看不到望月盡力襲來的劍勢一般,握扇半揚在空中的手似定格住,身子亦是一動未動。

望月本是盡力的一擊,在看到穆沼並未向之前一般避開後,冷如死水的雙眼猛地一顫,彷彿不相信穆沼的不反應一般,在那一瞬間她的眼底露出了遲疑與震驚,似是想要將手中的劍停下,卻已然晚了,只能稍稍改變劍尖的方向——

只聽“呲”的一聲利器刺入皮肉發出的聲響,望月手中的劍穩穩刺入了穆沼的胸膛,只差半寸,那劍尖就要刺到他的心口,然卻不見他有任何震驚的反應,只是平靜地看着望月。

“你——”望月看着從穆沼胸膛流出的血染上劍刃繼而滴落到地,執劍的手微微顫抖,似乎不能置信她的劍已然刺進了穆沼的身體。

“我欠半月一條命。”有腥紅的血從穆沼的嘴角蜿蜒而出,然而他卻是在笑,看着望月在笑,那悠遠的眼神卻似透過望月看着另一個人一般。

半月二字讓望月震驚的眼神瞬間恢復冰冷,顫抖的手重新將劍柄握緊,竟面無表情地將嵌在穆沼胸膛裡的利刃毫不猶豫地拔出,只見穆沼忽的噴出一小口血,捂着心口往後踉蹌了幾步,嘴角笑意不減。

“你欠半月的,你永遠也還不起。”望月將劍刃上的血甩落在地,將劍收回劍鞘,擦過穆沼的身側往銀玉湖走去,“你也永遠不需要還了。”

望月說完,看也不再看穆沼一眼,以腳尖點水身輕如燕地往湖心的鬼厲閣去了。

穆沼將捂着傷口的手垂下,低頭看着衣衫上仍在慢慢暈開的血花,眼神苦澀。

是的,他欠半月的,永遠也還不起,也永遠不需要還了,因爲半月已經不在了,就算他想還,又能還給誰?

湖心,鬼厲閣。

白琉璃站在滿是詭異枯樹的庭院月門時,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就算她避開了望月的攻擊到得了這庭院,她又該如何通過這一片詭異的枯樹林到得中間的竹樓見得到百里雲鷲?

百里雲鷲這個古怪的冷麪男,好端端的庭院爲何要建在湖心,爲何要將屋閣建在這些詭異的枯樹中心,環水的湖心庭院,環抱的枯樹,就像在格擋危險,格擋無聲無息且隨時都有可能來襲的危險一般,他將自己置於了最爲安全的地方。

不僅如此,還有這座府邸隱於處處黑暗之中的暗衛,百里雲鷲……究竟是什麼人?

“白家主。”正當白琉璃對着眼前的枯樹一籌莫展時,聽風自枯樹環抱中的竹樓向她走來,向她微微垂首後向她做了一個往裡請的動作,“請隨聽風來,這兒不能亂闖,還請白家主跟住了聽風的步子。”

白琉璃看着在聽風身邊乖靜得一動不動的枯樹,心下不禁有些感嘆都是伺候在百里雲鷲身邊的人,聽風卻是和望月的性格以及態度有着天與地的差別,儘管如此,她卻沒有忽略聽風眼中的擔憂,百里雲鷲的情況果然不妙。

而當望月趕到鬼厲閣的月門時,白琉璃已經進了竹樓,聽風則在月門處攔住了她,然而此刻的聽風面上卻尋不到絲毫擔憂緊張的痕跡。

“聽風你讓那女人進去了?”望月來到聽風面前的第一句話就是冷聲質問,眼睛冷冷盯着聽風的雙眼,好像聽風若是答不對一個字她便會向對待穆沼那樣拔劍刺向他。

“行了望月,你冷靜點。”不同於望月的冰冷,聽風陽光隨和得不止一點點,只見他並不畏懼望月的肅殺之意,反倒是略顯無奈,“這是爺的命令。”

“爺的命令?爺醒了?”

聽風不語,望月面無表情地看向竹樓一眼,默了默,轉身離開了。

竹樓前,白琉璃擡手扶上了門扇,稍稍使力,虛掩的房門便輕輕打開了。

“王爺?”白琉璃在推開屋門時輕喚了百里雲鷲一聲,然整間屋閣靜悄悄,沒有任何人迴應她,只聞她的聲音在屋子裡輕輕迴響。

秋日午後的日光不算強烈,卻依舊能將三面環窗的屋閣照得敞亮,也於這敞亮的日光中,白琉璃看清了屋中的擺設。

若說聽風恭敬地將她領到這竹樓面前來她心覺有微驚,那在看到這前廳時她便是真真的吃驚,只因這偌大的前廳裡只有一樣擺設,那便是屏風,數不盡的鐵樺木雕刻成的屏風片片相連,在整個廳子裡像迷宮一樣蜿蜒,底部更是用鋼釘將它們全全固定在地上,在緊挨着這些屏風不到五寸距離的正上方,不是房樑,同樣也是鐵樺木連片鋪成的天頂,若是細看,能看到有一寸大小的圓圈密密麻麻地排布其上,就像暗藏着機關,只要有人踏入這個屏風構成的室內迷宮,上面便會射出利箭將闖入者射死一般,加上屏風與天頂相距很近,就算進入這迷宮的人想從上逃離也無法。

就在白琉璃震驚於這屋閣的擺置時,她身後的房門砰的闔上了,只聽厚重的鋼板嘩嘩蓋下的聲音響起,三面牆上的窗戶皆被厚重的鋼板封上,整間屋子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唯留她對面的那一面牆上的通向裡屋的門打開着,透着白亮的日光,明顯着那就是唯一出口,只有通過面前屏風組成的小迷宮到達對面的屋門,她才能離開這個鐵盒子一般的絕壁空間。

哦——?白琉璃微微眯眼,只能進不能退,這是在逼着她闖陣麼?百里雲鷲,真是好樣的,竟然想出這種方法來玩她,是不想要命了,還是以爲她來雲王府別有目的是以想要她有來無回?

不過可惜了,不管他是想要她死還是想要爲難她抑或不在乎他自己的情況,這個小小的迷宮可難不倒她,不管它上頭有刀山還是下頭有火海,她都能闖過去。

作爲一個從未失敗過的殺手,這樣的事情就算不是小菜一碟,也絕不會是難事,只有身手足夠速度足夠腦子足夠,也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只不過她現在是以上條件三缺二,已然不可能是輕而易舉的事,就只能是時間的問題了。

百里雲鷲,待她走到對面,她該要看看他的胸膛裡裝着的是怎樣心思的一顆心,能將她算計住,很好,真是好極了——

當白琉璃走入屏風折拐連成的迷陣時,一支蠟燭在對面的牆上扣着的燭臺上驀然亮起,頂上那一個個圓形的小孔正隨着她一步步往裡走而慢慢打開,地上亦有圓形暗格在慢慢移開,誠如她所想,上有利箭,只是她還忘了一個,下有尖刀。

藏在暗格裡的利箭與尖刀每隨着她往裡走一步就往外突出一點,那亮起的蠟燭就像時間,倘若蠟燭燃盡之時她還未能到達對面的屋門,那麼她便只能在這小小的迷宮之中受利箭和尖刀穿刺而死。

她知這並不是爲她而準備的,而是爲每一個來到這竹樓的人而準備,或者說是爲闖到這兒來的人準備的,就如外邊的枯樹一般,皆是爲保護這個竹樓的主人而存在。

愈往裡走,白琉璃心中對百里雲鷲身份的揣測就愈深,他是在防着突如其來的殺手,可他不過一個於任何人都無益無利的人,又會有誰想要他的性命,以致於他如此來保護自己?

當白琉璃走到對面的屋門時,牆上一開始就已經燃了一半的蠟燭正好熄滅,與此同時,頂上的利箭和地上的尖刀一齊涌出小孔,密密麻麻地釘在地上,完全無一寸可立足之地,若是人置於其中,必會變得如靶子一般。

白琉璃冷眼看了身後的密麻的通道一眼,微微勾脣,擡腳走進了裡屋,也在她擡腳走進屋裡的一剎那,整個前廳又恢復了明亮,利箭與尖刀全無,就像方纔這兒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若非牆上燭臺上的蠟燭還在嫋娜着煙柱的話。

屋門通向的地方果然是裡屋,是百里雲鷲的臥房,只是這個臥房像是個鏤空的盒子般,位於整個竹樓的正中央,四面環窗亦四面有門,窗外皆是連接成小迷宮的鐵樺木屏風,每一個門皆能通向外邊,白亮的日光穿過層層屏風到達這間裡屋已然有些暗,使得整個裡屋的光線看起來顯得有些昏暗。

只見四面牆上掛着厚重的墨綠色帷幔,雖是位於層層屏風之中的臥房,卻又完完全全有別於所謂的“前廳”擺設,反倒與尋常男子的居室無異,簡單大方,唯一有區別的就是這屋裡的所有器具傢什都是竹製的,倚南面擺放的小几上還擺放着一盆青綠的文竹,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對竹子的偏愛。

而白琉璃最想揪住賞幾個耳光的人此刻就躺在倚西面擺放的竹榻上,雙目緊閉,右臉蒼白,左臉上的血已被擦淨,然那本是褐色的烙印此刻卻是如血般猩紅,似乎他並未醒來過一般,將白琉璃欲出口的話堵在了喉嚨裡。

他沒有醒?那方纔外邊的機關是誰人操作?望月,還是聽風?還是任何一個想要進到這裡屋來的人只要跨進前廳門檻就會自動觸發機關?

“百里雲鷲。”白琉璃冷冰冰地叫了仍自閉目的百里雲鷲一聲,挎着肩上的小木箱往竹榻靠近。

此刻白琉璃心情依舊不佳,任是誰剛剛與死亡擦肩而過心情都不會好,更何況她來到這雲王府來只是爲了看他死了沒死,若是沒死,她便替他看看他的情況,以還了他自作多情給她的不痛不癢的人情。

百里雲鷲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中,並不知道白琉璃的到來,更不可能聽到她喚了他。

白琉璃面色不善地將小木箱擱到牀頭,在牀沿坐下身,伸出右手把上了百里雲鷲的脈搏。

罷,先把他弄睜開眼再說其他的,否則什麼都沒有意義。

可當白琉璃把到百里雲鷲的脈象時,她的手驀地輕輕一顫,繼而擡起左手,慢慢移向百里雲鷲的左臉。

這——怎會如此?

然,她的指尖還未碰到百里雲鷲的臉,一隻粗糙有力的大手忽然握住了她左手手腕!

------題外話------

叔卡文,把自己鎖在碼字軟件裡到凌晨三點也憋不到5000字,暫且這樣吧,原諒叔眼已經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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