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說媒
白越自聽了穆沼的話後就開始轉頭往白府的方向衝,衝進府後過了半晌還未見白琉璃和穆沼跟來,便又衝了出來,看到二人還在不緊不慢地走着,不由又怒了,“都快些走,像沒長腿一樣!老夫都比你們跑得快!”
“白老太爺,穆某喜飲茶,尤其喜愛顧渚紫筍,若是能有顧渚紫筍喝着談事,定能將這事談得讓老太爺滿意十分。”穆沼看着怒衝衝折返的白越,笑得有些痞氣,白越頓時兩眼一亮,樂呵呵道,“老夫這就回府裡找找顧渚紫筍,等着!”
末了還警告白琉璃一句,“死小子,這可是老夫的客人,你要是把老夫的客人給打跑了,老夫就打斷你的腿!”白越說完,風風火火地衝回了府裡。
白琉璃淡然不語,穆沼也不忌諱什麼禮節不禮節,大大方方地與白琉璃並排走着,進白府如進自己家一般,毫不忌諱地用摺扇對着周遭景色指指點點,頻頻惹來白府下人的異樣眼神,童涯便頻頻扯動穆沼的衣袖提醒他太是失禮了,穆沼卻像沒有注意到旁異樣的眼神一般,依舊自說自話。
“方纔穆某瞧見駙馬爺從貴府離開,嘖嘖,那個臉色難看得想吃了憋一樣。”穆沼笑吟吟地問白琉璃,似乎不知委婉爲何物一般,“莫不是白家主將咱們堂堂的駙馬爺轟出府去了?若是這樣,就真有意思了。”
“穆大少爺來敝府究竟是來瞧熱鬧的,還是來說事兒的?”對於穆沼的無禮,白琉璃毫不在意,甚至瞧也未瞧其一眼,語氣至始至終都透着冷漠的淡然,“白某可不像穆大少爺這般悠閒。”
“自然是說事來的。”穆沼笑意深深,“而且還是大事,大好的要事。”
“是麼?”白琉璃無形中加快了腳步,直往會客前廳而去,“既是要事,便請穆大少爺快些到前廳坐下談吧。”
穆沼正垂眸看着白琉璃的腿腳,白琉璃忽覺頭頂有一片黑影斛旋而過,不由微微擡頭望向頭頂的蒼穹。
只見一隻純黑的海東青在白府頂上的蒼穹下斛旋三兩圈兒,而後才振翅離開,飛向東方。
純黑的海東青,鷹中神品,北國世界的空中霸王,澤國如何會有?
小半柱香後,會客前廳。
穆沼接過婢子呈上的茶盞,習慣性地勾勾嘴角,婢子立刻丟了魂,良久纔在白琉璃冰冷冷的聲音中回過神,紅着臉低下頭急急退下。
“穆大少爺府也進了,茶也喝了,可否說說前來敝府所爲何事?”白琉璃接過婢子呈上的茶盞並未飲一口,只是捏着杯蓋一下一下颳着杯中青綠香釅的茶汁,語氣冷淡。
“嘖嘖,瞧瞧我這記性,險些忘了重要之事。”穆沼輕呷一口茶後笑着用摺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的語氣與他面上的神情完全不符,只見他輕輕拍了兩掌,“來人,將東西擡上來。”
穆沼的話音剛落,便見十名壯漢依次從院中走來,兩兩一組擡着五口紅漆大箱,將五口大箱整齊地擺在廳中後便迅速退了下去,白琉璃不驚不詫地坐在主位上,似乎對穆沼這突來之禮並無任何一般,只是眼神淡淡地掃了五口紅漆大箱一眼,便是連率先開口詢問的打算都沒有。
對於白琉璃的沉默,穆沼也不覺尷尬,依舊是笑吟吟的,用手中的摺扇將五口大箱依次打開,只見五口大箱裡盛放的分別是上好的布帛,軟鞭,幹藥,以及茶葉。
穆沼再用摺扇將五箱東西依次點過,邊點邊解釋。
“聽聞白家主喜用各式錦帛縫製衣裳,這兒是整個帝都的錦帛款式。”
“聽聞白家主喜用鞭,這兒是帝都名匠打造的各式長鞭。”
“聽聞白家主喜收集幹藥,這兒是太醫院裡各色名貴藥材。”
“聽聞白老太爺喜飲茶,最後這兩箱幹茶是各地進獻的名茶。”
穆沼點完最後一箱子的茶葉,才擡頭看向淡然穩坐的白琉璃,嘩的一聲抖開了摺合的摺扇,笑問道:“不知這幾箱可合白家主的意?”
白越一見到茶葉就兩眼放光,撲到箱子前用手捻起了幾根幹茶放到鼻底品聞着,陶醉得連連說好茶,竟是連之前他所期待的大事都拋之腦後了。
黑色遮面薄紗後的白琉璃看着滿滿的五箱東西,眼眸微微眯起,澤國帝都是集天下各行各業大師之所在的城池,只一眼她便能知曉,單那一箱錦帛而言,其中任何一匹的錦帛都能值尋常人家半年乃至一年的吃喝花銷,一箱布帛尚且如此,其餘東西定不會與之有差。
“穆大少爺這般投我所好,所爲何意?”白琉璃收回目光,低頭飲了一口茶。
這個看似放浪不羈的公子哥,究竟有着怎樣一顆不爲人知的心,這樣不論何時都能怡然而笑的人,心思往往最深。
“說媒。”穆沼重新在椅子上落座,翹起腿饒有興致地看着白琉璃。
白琉璃淺笑,“自來只聽有女人做媒,倒不想穆大少爺竟也喜做這等女人家喜歡做的事情,倒不知是哪戶人家想要娶得家姐這個賢媳?”
她倒是十分樂得給白珍珠安排個“好”人家。
“非也非也。”誰知穆沼竟連連搖扇,看着白琉璃笑得意味深長,“穆某要說媒的對象並非是珍珠姑娘,而是白家主你。”
白琉璃微微一怔,而後輕笑出聲,“穆大少爺你確定你要說媒的對象是白某我?”
“正是。”穆沼聽着白琉璃忽然而出的輕笑聲,含笑的眼神沉了沉。
白琉璃笑聲更甚,取下了頂上的紗帽,露出她纏滿紗布的臉,起身慢慢走到穆沼面前,眼眸含着濃濃的笑意,將垂在耳邊的髮絲別到耳後,明明是笑語,明明是笑着,聲音與眼神卻給人一種能透出冰來的感覺,“那穆大少爺與白某說說,究竟是哪戶人家想要與容貌已毀的第一惡女共結連理?”
“百姓口中的鬼王爺,百里雲鷲。”穆沼緊盯着白琉璃的眼睛,彷彿要從她的瞳眸中看出些什麼。
白琉璃眸光倏地陰沉如寒潭。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