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凌思嫺的接風夜宴上,凌萬里正在因爲凌莫遙的缺席而生氣,之前因爲她的無理就已經憋着火,這次竟然連接風夜宴都沒參加,在他看來,這是對家族的不尊重,甚至是對他這個家主的挑釁。
“掌藥長老,遙遙怎麼沒來?”雖然怒極,凌萬里說話的聲音依然是不快不慢,透着一個家主應該有的沉穩。
“家主,小徒正在煉丹房內煉製丹藥,已經到了關鍵時候沒法抽身,請家主海涵。”掌藥長老站起來躬身說,言語間頗爲謙卑。
“難道不是偷懶不想來嗎?”掌劍長老依然是一副飛揚跋扈的模樣。
“大姐姐人這麼好,五姐姐自然不會故意不想來的!”站在掌藥身後的凌易恩適時開口,他年紀小,自然不會有人跟他一般見識,於是他成功地把話題引到了凌思嫺身上。
“父親大人,聽說五妹煉藥天分極高,好好培養說不定會成爲咱們凌家首席煉藥師呢!到時候掌藥長老就算做夢都會笑醒吧。”凌思嫺溫婉的笑,一成不變的表情之下根本看不出她的內心活動。
“嫺妃娘娘說的是,遙遙是家族目前的重點培養對象。”凌萬里原本也沒打算把凌莫遙怎麼樣,見凌思嫺這樣說,自然是順着臺階就下來了。
“五妹一回家就往煉藥房跑,是不是不喜歡她的那個房間?或者住着不舒心?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讓她到我的院子裡來住。”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凌思嫺現在住的院子是凌家特意爲她搭建的,尋常人自然不能進去,而凌思嫺提議要凌莫遙住進去,不知情的還以爲是想要把凌莫遙推薦給皇帝了。
“她回家時間短,又沒待多久就去世家學院了,所以房裡沒有人伺候,想來也是爲父疏忽了。”
“堂堂凌家五小姐,沒人伺候怎麼行,之前伺候我的彩露和彩月就不錯,不知道現在在誰房裡呢?”凌思嫺問。
“回嫺妃娘娘,彩露和彩月現在在四小姐房裡。”豎立在側的管家立刻回答,並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幸好事先得到高人指點特意留意了大小姐入宮前的侍女,不然此時一問三不知可就麻煩了,想到這裡他向凌思嫺身旁的宮人投去感激的一瞥。
“在思雨房裡?父親大人。”凌思嫺微微點頭後看向凌萬里。
“好,去把她們兩個調到遙遙房裡吧。”在得到大長老的同意之後,凌萬里爽快的答應。
所以,在凌莫遙煉藥完畢回自己房裡的時候,看到後在屋裡的兩個人也是愣了一下,她幾乎以爲自己走錯門了。
“你們是誰?”在確定自己沒走錯門之後,凌莫遙警惕的問,對於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充滿敵意。
“五小姐回家沒有婢女侍候,奴婢們是管家專門調來伺候五小姐的。”彩露和彩月立刻解釋。
“我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你們走吧。”凌莫遙冷冷的說,這凌家表面看上去一片祥和,但是暗中風起雲涌,況且自己身上秘密這麼多,誰知道這莫名其妙出現的兩個侍女效忠的主子是誰!
“走?去哪?”彩露和彩月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是觸了這位新主子的哪個雷區,怎麼一見面就要趕人?
分配到各房裡的下人若是被主子遷回去就只能去後廚幫忙了,或者再回四小姐凌思雨的房裡,想到凌思雨對凌莫遙的恨意,想也知道他們回去會受到什麼樣的教訓。
於是,彩露和彩月對視一眼後,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凌莫遙面前。
“五小姐,請留下我們吧,我們一定好好伺候您!”
“請五小姐看在嫺妃娘娘的面子上收下我們。”
凌莫遙聽到嫺妃娘娘四個字後微微詫異,難道這兩個侍女竟然跟凌思嫺有關?
“你們爲什麼提起嫺妃娘娘?”凌莫遙問,倒也沒有讓兩人起身的意思。
“回五小姐,原先我們是在大小姐房裡伺候的,後來大小姐進宮纔去了四小姐房裡。”彩露回答。
“這次也是嫺妃娘娘念着奴婢們手腳利索,特意點名讓來伺候的。”彩月也趕緊補充。
凌思雨房裡的?凌思嫺親口點名?凌莫遙微微皺眉,隨後冷冷的笑,這裡面的彎彎繞繞還真不少。
彩露和彩月自然是知道凌莫遙和凌思雨的過節的,之前凌思雨剛剛被劃傷了臉頰,到現在都還閉門不出,在看看凌莫遙充滿着冷意的笑容,兩個人紛紛表示對凌莫遙的忠心。
“忠心?伺候過兩個主子的你們,讓我怎麼相信你們的忠心?”對於兩人的話,凌莫遙嗤之以鼻。
“說吧,你們來這裡帶了什麼任務?別告訴我沒有,否則凌家有那麼多下人,也有從來沒有過主子的,怎麼會偏偏選了你們兩個?”
彩露和彩月突然安靜下來,在無聲的對視之後,沉默不語。
凌莫遙卻在暗自思索,自己如果就這樣把他們兩個趕出去,恐怕敵人會心生警覺,但是想讓她就這樣把人收下,也很難。
“這樣吧,我問你們三個問題,看你們是否說實話再決定要不要讓你們留下。第一個問題,四小姐最恨的人是誰?”凌莫遙的第一個問題是有關凌思雨的。
“是五小姐你。”彩露彩月異口同聲。
意料之中的答案,凌莫遙點頭繼續問。
“好,第二個問題,嫺妃娘娘最愛的人是誰?”
這下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猶豫了,猶豫過後彩露率先回答。
“大小姐進宮之前愛的是死去的李公子,進宮之後奴婢就不知道了。”
“彩露!散播這些事情是要受罰的!”彩月聞言臉色大變。
“怕什麼,咱們現在是五小姐的人了!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彩露振振有詞,在她心目中,既然凌莫遙這樣問了,就一定是知道的,所以她就算說了也不算散播,頂多就是個議論舊事。
凌莫遙冷眼瞧着兩個人,彩月一臉猶豫,而彩露卻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好,在問第三個問題之前,我想問問你們來凌家做事有多少年了?”
彩露:“十五年。”
彩月:“十四年。”
很好,凌莫遙微微點頭,兩個人來凌家的年限都比她的年齡長,自然是知道她出生之前的事情的。
“第三個問題是,當年服侍凌峻夫婦的下人都是誰?現在在哪裡?”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彩露和彩霞立刻噤聲,她們沒想到凌莫遙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而有關凌峻夫婦的事情在凌家是禁忌,誰都不能提起!
“怎麼?剛剛向我表忠心的勁頭去哪裡了?”凌莫遙的冷笑讓兩個人齊齊的打了個寒戰,但是依然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彩露率先開口,說的卻不是有關凌峻夫婦的問題,“小姐,不是我們不說,實在是家主有嚴令,這些事嚴禁議論,一旦知道誰在私底下議論這事,那就直接是個死!”
彩月在旁邊連連點頭。
“說了興許別人還不會知道,但是不說——”凌莫遙聞言霍的一聲站起來,下一刻她冰涼的小手已經爬上了彩露的美頸,瞬間引起了彩露的顫慄。
“信不信你們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了?”
“小――小姐,我知道其中一個嬤嬤的住址,你放過我們吧!”彩露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彩月說話的時候也已經開始打擺子。
她們的年歲都已經不小,各式各樣的狠人也都已經見過不少,但是凌莫遙帶給他們的森森冷意卻是從來沒有體驗過的,那感覺,就好像死神已經在向他們招手。
“說!”凌莫遙手指用力,彩露身子一歪就趴在了地上,臉頰上兩道青紫的手印清晰可見。
“之前伺候大老爺的桂嬤嬤就住在雁城,前段日子我還聽庫房的人說去給她送糧食了。”
聽了彩月的話,凌莫遙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彩月口中的大老爺指的就是凌莫遙的生父凌峻,而這個桂嬤嬤顯然是當初所有事情的知情人。
凌莫遙幾乎一刻也等不及的想要去問個清楚,但是外面天色已晚,只好作罷,吩咐彩月第二天一早跟她一起出門後,就睡下了。
第二天,凌莫遙早早的就出了凌府,但是趕到彩月所說的桂嬤嬤家時,卻看到了虛掩的房門。
“不好!”凌莫遙心知不妙一個箭步衝了進去,彩月趕緊跟上。
衝到屋裡,凌莫遙看到了一臉驚恐卻沒有了氣息的婦人,婦人身旁還倒着一個身形瘦弱的老漢,同樣瞪大了雙眼,不知道臨死之前看到了什麼。
“啊――”從來沒見過死人的彩月突然高聲尖叫起來。
“閉嘴!”凌莫遙不耐的呵斥,仔細的檢查兩個人身上的傷痕,皮肉都猙獰的露在外面,顯然是受到刀斧一類鋒利又大力的武器所傷。
兩人的身子都還是溫的,地上還有沒有凝固的血跡,顯然剛剛遇害不久,凌莫遙幾乎瞬間就意識到這兩個人的死恐怕與她有關。
但是知道她會來這裡的只有彩露和彩月兩個人,那麼告密的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