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懷抱來得太遲,母后對不起你,寶兒!
紀以寧心中默唸,無聲的淚滴無聲無息從她秀氣不凡的眼角滑落,一顆一顆沒入兩人腳下蒼涼的土地裡,轉眼間就消失不見,她神情的疲倦、憂傷卻沒有隨着滑落的淚而一併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可見。
顯然她現在很壓抑,很難過。
金寶兒原本不大歡喜的心情隨着紀以寧的沉默變得更加鬱郁難安,其實見到自己的母后精神萎靡,頹廢恍惚,他快樂得起來就有鬼了。
但現在還有一事更重要!
思及此,一把推開抱住自己的紀以寧,語氣沉重,很有小大人的模樣,“母后,你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待看到紀以寧心不在焉地搖頭,查看到她的表情確實也沒有什麼痛苦之狀,才目光幽深地說:“母后,兒臣還得回到父王身邊,你沒有什麼不適,寶兒就先顧着那邊了。”
與金寶兒相見那麼長時間,她還沒有見到他出現這麼嚴肅凝重的神情,下意識就脫口問了:“父王那邊是出了什麼事嗎?”
猛一擡頭,一輪明亮森冷的清月已悄然爬上如黑布般的蒼穹,心下一縮,就沒來由痛了起來。
撫了撫抽痛的心口,再一擡頭,卻見有她半個身子高的身板很有男子漢模樣的華麗轉身,金寶兒脫離了她那令人眷戀的懷抱,加大步伐步出幾步遠,歪着小腦袋,回頭說:“父王生命力出現從來沒有過的低弱,兒臣擔心他,得回去看着他。”
“你知道他在哪?”紀以寧驚問。
在她潛意識裡,金寶兒就是個無憂無慮,無法無天的小寶寶,心思簡單,思維也很簡單,斷然不像大人即般深藏不露,沒想到他卻知道寧水月的事。
而且聽他語氣,這麼晚出現還這裡,似乎是專門來關心她的。
“你父王讓你來找我的?”試探着一問。
心裡又痛又亂,她也不知道猜對了有什麼用?猜不對了又能怎麼樣?
金寶兒撇撇素日裡最喜歡吃糖的小嘴,這個年紀裡不該有的無奈、成熟、擔憂佈滿小臉蛋,“也不知道他是吃錯了什麼藥,明明自己都要不行了,還老趕着我回來看看你,說只有你好了,他才能心安。”擺擺手,“算了,不與母后多言,寶兒真走了,你就乖乖待在這裡,不要亂跑哦!”
紀以寧高挑修長的****微微顫着,整個身子抖得不行,他說寧水月快要不行了,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換一層皮就會要了他的命嗎?還是隻是危言聳聽,孩童戲言,不知輕重,講得過了多?
但就這樣,她也不敢遲疑,急急追着金寶兒穩如心跳般強壯的步子,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
就怕他察覺到自己的跟蹤,緊急關頭換了心思,她又只能保持着合適的距離,不被他發現,又不會跟丟。
不知跟了多久,金寶兒瘦瘦的個子終於在前方佇立,望着紀以寧熟悉的背影,輕喚:“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