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顏很少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她縮在被子裡,一邊哭一邊在心裡默默的道:寶寶對不起,孃親並不是不愛你,只是孃親真的擔心你爹爹出事。
她那句打掉孩子,實屬無奈,而且並非真心,只是想要用盡一切辦法跟獨孤邪去邊疆罷了。
如果對手不是君子溫,或許她還能爲了孩子留下來。
可偏偏對手是君子溫。
她忽然就記起了那個賭約。
忽然就想起了那件大紅的嫁衣。
她想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君子溫在婚宴上說的那句話,絕非兒戲。
況且,就算君子溫戰敗。
依着他的性子,也一定會跟獨孤邪不死不休。
哪怕不能贏,也要同歸於盡。
那人平靜的外表下,絕對是一顆欲要毀天滅地的野心。
這也就是爲什麼,墨雪顏非要跟着獨孤邪去邊疆。
她心中全都是不好的預感,很是慌亂。
跟着他,就算真的出事,她也願隨他一起。
不管如何,她都不會讓他拋下自己一個人。
然而,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墨雪顏無比的糾結,感覺這事會讓她腦袋炸開。
她遇到過那麼多難題,從沒覺得有難題比現在的問題要難。
她縮在被子裡,哭了很久,直到哭的累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屋外,獨孤邪站在屋檐下,負手而立,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放鬆下來。
清冷的月光灑在他身上,讓他顯得越發孤寂起來。
聽到裡面的動靜徹底沒了,獨孤邪方纔嘆了口氣,輕輕的轉身,推門走了進去。
墨雪顏哭着睡了過去,精緻的小臉上,還掛滿了淚珠。
他坐在牀邊,伸手輕輕的擦去了她眼角殘留的淚水,忍不住撫了撫她柔軟的發,低聲道:“顏顏,原諒我別無選擇。”
因爲晚上睡的太遲,所以第二日墨雪顏沒能起來,親自下廚爲獨孤邪做吃的。
不過她這種情況,也不可能親自下廚了。
“王爺早上可用膳了?”
墨雪顏起來之後,揉了揉發痛的額頭。
經過一夜的休息,她的情緒已經恢復了許多。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天大的困難,也會咬咬牙,想辦法去扛。
“用了。”
涼月端了水盆才伺候她梳洗,回道:“廚房一早就準備了膳食,王爺雖然吃的不多,但也用過早膳了,王妃不必擔心。”
“是啊主子,您現在肚子裡可有小主子呢,您若不開心,小主子肯定也會不開心的。”
畫扇也急忙寬慰道。
墨雪顏坐在牀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嘆了口氣。
心想那人能多吃纔怪,昨晚肯定氣的夠嗆,於是便又問了一句,“他昨個可是睡在了書房?”
涼月點了點頭,看着她的臉色,小心翼翼道:“王爺的確歇在了書房,不過並未歇息好,奴婢見王爺出去的時候,臉上還滿是疲憊之色。”
其實,獨孤邪哪裡是沒歇息好啊。
他分明就是坐在書房裡,一夜未眠。
墨雪顏臉上頓時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雖然,他難得
對她吼一次,確實讓她委屈的不行。
但她並不怪他。
她昨個說出那樣的混賬話,他不生氣纔怪。
畢竟,那是他們兩人的孩子。
“去準備早膳吧。”
墨雪顏愣了一會,吩咐了一聲,之後又道:“先問問府裡的老人,懷孕忌諱吃什麼。”
她又不懂這些事,當然得做足了功課,免得吃了什麼不該吃的。
雖然胃口不好。
但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墨雪顏還是很努力的吃了不少東西。
用過早膳,她立刻讓畫扇去請宮臨淵過來。
不過,宮臨淵來的時候,也快晌午了。
楚靈那他實在走不開。
這也是等人睡着了,他才能脫身。
“我這情況能出遠門嗎?”
墨雪顏見了宮臨淵之後,問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聞此,宮臨淵頓時搖頭,笑道:“王妃,這是想跟王爺去邊疆吧,但我建議王妃最好不要這麼做。”
“爲什麼?”
墨雪顏頓時蹙眉。
“王妃,您這可是第一胎,而且才懷孕一個月,胎像未穩,您怎能出遠門,一路顛簸,您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
“那我走走停停難道也不行?”
“不行。”
宮臨淵還是搖頭,很是堅決的對墨雪顏說道:“即便走走停停,也是在趕路,您懷着身孕,根本就承受不住,很容易出事。”
“我隨時帶着大夫也不行嗎,我覺得懷孕也沒這麼金貴。”
墨雪顏覺得事情也沒那麼嚴重。
不是有人懷孕還幹活嗎,爲什麼她趕路都不行?
“王妃,農戶家的女人懷孕,尚且要在滿三個月之後,胎像穩固了,才慢慢幹活,您才懷孕一個月,怎麼可以到處亂走,更何況您之前中過毒,身體有所虧損,之所以能有身孕,是因爲一直服藥調理身體。”
宮臨淵看着她,毫不隱瞞道:“所以,您這情況比起其他人更脆弱一些,要想保住孩子,必須在府中安胎。”
“你的意思是我決不能跟着小九一起去?”
墨雪顏眸中是滿滿的失望,但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宮臨淵點了點頭,“沒錯。”
聽了宮臨淵這極爲肯定的答案,墨雪顏的臉色頓時有些蒼白,抿了抿脣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久之後,她終究是無力的搖了搖頭,讓所有人退下,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發呆。
到底是不能跟着他一起去了。
墨雪顏輕輕的嘆了口氣,隨後脫了鞋子,便縮進被子裡去睡覺了。
這一睡便是一天。
很明顯她心情不好,只想睡覺,什麼都不想做。
正因爲知曉她的脾氣,所以涼月她們也不敢叫醒她。
直到獨孤邪回來,她還沒醒,一直窩在被子裡睡。
獨孤邪擔心她,今個是刻意早回來的。
所以,墨雪顏一醒來,就見到他坐在旁邊看着自己,一言不發。
想起昨晚的事,墨雪顏抿了抿脣,看了他一眼,之後便轉過了身去,不再搭理他。
雖然,她做錯了。
可他昨晚居然摔門離去,她真的很委屈好嘛。
“顏顏。”
獨孤邪無奈,輕喚了一聲。
結果,墨雪顏還是不理她。
“顏顏,不要生我的氣了。”
獨孤邪脫掉靴子,除去外袍,掀開被子,伸手將她抱在了懷中。
墨雪顏掙扎了片刻。
他卻將她抱得更緊了。
於是,她安靜下來,不再掙扎,但也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顏顏,昨晚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獨孤邪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我心中自是歡喜的,所以你說要打掉他,我一時無法接受,故而……”
他輕輕的吻了一下她圓潤的耳垂,笑了笑溫言道:“顏顏,我只是不想孩子出事,也不想你帶着孩子跟我去邊疆,那麼的辛苦,所以你就聽我一次,安心在家養胎,等我回來好不好?”
“我答應你,等這次戰亂結束了,我就帶你跟孩子離開,我們再不理會這些凡塵之事,我跟你還有我們的孩子,到處去走走看看,喜歡哪就在哪停下來住一陣子,過逍遙自在的日子,你說好不好?”
“不好!”
墨雪顏終於肯回他的話了,轉過身來,瞪着他道:“你都摔門離去了,下次就該去找別的女人了,我跟孩子在你這裡還有位置嗎?”
聞此,獨孤邪頓時愣住,無奈扶額。
怎麼扯的那麼遠,他哪有去找別的女人。
他只是在書房住了一晚,結果就這麼嚴重,變成他要去找別的女人了?
“顏顏。”
他無奈輕笑,低頭想要去吻她的脣。
這時候,她越是生氣,他便越是要哄,親一親抱一抱,說幾句甜言蜜語。
任誰也不會想到,那個在戰場上冷漠無比,殺伐果斷的宸王殿下,在府中哄可愛的嬌妻也是很有一套的。
然而,墨雪顏卻伸手推開他,偏頭躲開他的吻,哼了一聲道:“鬧什麼鬧,我現在可懷着身孕呢,不要那麼慾求不滿,免得傷了孩子。”
獨孤邪:“……”
親一下就是慾求不滿了?
兩人鬧了一會,宸王殿下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招數。
總之沒多久,墨雪顏還是被他哄好了,窩在他懷中,扁着嘴巴說着自個昨晚的委屈。
兩人說了一會子話,獨孤邪便拿過衣服給她穿上,陪她起身用膳。
這兩人除了早上吃了些東西,一整日了還真的什麼都沒吃。
膳食自然是精緻無比的,而且那些孕婦不能吃的東西,全部都避開了。
廚房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
獨孤邪開始給墨雪顏剝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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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活經常幹了,也熟練的很,沒多久便給她剝了一小盤魚,然後一點點的餵給她吃。
墨雪顏顧不得難受不難受,全部都吃了,還拍着肚子道:“現在肚子裡有個小的呢,我一人吃兩人飯,當然得多吃。”
她一心覺得,只有自己多吃,肚子裡的孩子才能養的好,以後出生的時候,才能健健康康的。
這大抵就是母愛吧。
從最開始就想把最好的給予自己的孩子。
用飯的時候,獨孤邪也沒再說什麼。
直到兩日之後,墨雪顏終於肯鬆口,同意留在京中養胎,不再跟隨獨孤邪去邊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