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聽到老狐狸這般說的時候，我略感詫異，前一句還說保住最後一絲血脈，後一句卻是另一種意思了。
難道，後一句指的不是姬紫蘇，而是另有所指？
如果是另有所指，那天佑之族九尾，是毛？
那所謂的皮，是指……
天？！！
我去，怎麼可能會是這種意思，我想多了吧。
按老狐狸的意思，‘皮’應該指的是天地異種，諸如亞龍族這些。
當大規模的異種滅絕，就算是天佑種族九尾，作爲異種的其中一員，也絕無法獨善其身。
我自以爲找到了解釋，直至後來去到幽冥鬼界，才知道三界六道，真已走到了絕路，只是當時的我，還遠遠接觸不到。
厄多在鬼龍吟裡和冥龍相見，老狐狸則拉着我說起了家常，尤其是姬紫蘇的諸多趣事，聽得我頗爲訝異，原來這小妮子，還有這麼多有趣的經歷。
只是，給我的感覺，卻是有意迴避這次妖典的相關部署。
老狐狸這是自信滿滿、早已安排妥當，還是忐忑不安，但已無須多作安排，轉換心情，靜待妖典的開啓？
聊了半晌，鬼龍吟幽光閃爍，東海國主帶着歡喜若狂的笑容，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
“怎麼樣，找到解決的方法了嗎？”老狐狸問道。
“還沒有。”
厄多搖頭，但卻笑容滿面，“雖未找到根絕的辦法，但卻有了治標之術，最少，能多捱一兩千年。”
“至於一兩千年之後，就……”
我若有所感，感覺厄多突然看了我一眼，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夠了。”老狐狸嘆息道：“最少，亞龍血脈，算是保住了。”
“是。”厄多點頭道。
一兩千年後？
這一兩千年後，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我眉毛微皺，但轉念一想，就算我修煉得當，也最多不過數百年壽命，如若不成仙，不可能活到一兩千年後。
那這一兩千年後的事，又與我何干？
“好，接下來，我們就養精蓄銳，等待妖典開啓吧。”
老狐狸把我們留在了狐歧山，死胖子剛在妖城逛了兩天，倒也收了心，直接倒頭就睡。
而我，則繼續研究九字真言。
一天時間，轉眼就過。
第二天入夜，天剛黑下來。
狐歧山上、自山腳起，三步一團妖焰，像是爲了替代夕陽的餘輝，在太陽的最後一絲光亮沒入山峰的時候，便燃了起來。
整個狐歧山，徹夜通明。
青丘妖城，星光熠熠，無論是酒店、ktv，或是普通商家、住宅，此時都亮起了光芒，要以最明亮的姿態，迎接這難得的千年盛典。
就算不在青丘妖城裡，就算不在華夏之地，只要流暢着華夏妖族血脈，在這一刻，身體裡的血脈，全都突兀地轟鳴起來，若有所悟，齊皆往青丘妖、狐歧山的所在，投來了關注目光。
青丘妖城，妖怪都放下了手上的事情，遙望着狐歧山的光芒、神情安祥。
而不少曾經爲青丘妖國奮戰過的老兵，從青丘山腳，一步步拾級而上，準備參與這難得的妖族盛典。
山腳的妖流，直排至妖城門口，行動有序、舉止劃一，仿若軍隊一般的鋼鐵洪流，而排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那兩隻已退役的老年癡呆熊。
此時，這兩隻老年癡呆熊，神情嚴肅，再沒有了之前昏昏欲睡的瞌睡姿態，彷彿在這瞬間，他們找回數百、千年之前，爲青丘浴血奮戰、沙場枕戈的感覺。
“這兩隻老熊貓，現在看上去，纔有幾分像樣。”
死胖子打着喝欠道。
我跟死胖子他們，現在正在狐歧山之巔，比青丘正殿還要更加深入的地方。
這裡，就是九尾狐族最重要的地方，狐歧祭壇。
極爲空曠，比青丘正殿還要大了幾倍，祭壇分三層，第一層站着無數的妖怪，此時那些妖怪正在載歌載舞、喜不自禁。
這些妖怪所跳的舞蹈，跟我們平時舞動的那些有很大不同，更像是祭天之時的相關舞蹈，遠遠看去，跟摔跤有點像。
第二層，則是核心層，包括老狐狸在內的青丘高層，雷諾、金銳，都在這一層裡。
第三層，則是最頂層，這一層雖然面積也不小，但卻空無一妖，而在正中央的地方，一座雕像傲然而立。
與青丘宮殿如同一隻仰天咆哮的九尾狐不同，這座雕像，是呈人立姿態，只是在股溝之處，長了九條粗壯的巨尾，胸脯之間，高聳挺拔，竟是一隻化出人身的雌狐。
“美，真美！”
死胖子感嘆道：“這九尾狐雕塑如果還活着，那得是多可怕，這美得，都能上天了。”
“若是能……”
死胖子還沒說完，白眉急忙捂住了那血盆大口，我則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可是九狐的聖地，若是死胖子口無遮攔，得罪了九狐先祖，不說當即就把他屠了祭祖，就是妖典過後，也只有被剁成肉丸的命運。
直至死胖子憋紅了臉，白眉才鬆開了手，死胖子喘了口大氣，“孃的，有必要這麼狠嗎？我不說了，還不成嘛。”
“不過，話說回來，我怎麼覺得，這個雕像，有點像姬紫蘇啊？”
不是不說了嗎？
我白了死胖子一眼，目光回到了雕像上，確實，這尊九尾先祖的雕像，跟姬紫蘇那小妮子，長得極像。
眼眸、嘴角、鼻樑，都隱隱能看得出姬紫蘇的影子，不過，美眸流盼間，卻是別一番神韻。
若姬紫蘇給人的感覺，若是靜幽之青蓮、清純而靜怡的話，那這雕像給人的感覺，則是另一番風韻，有若盛世之玫瑰，妖媚而絕豔。
單是屹立在那裡，便有不世之傾姿，若是活轉過來，確實要傾盡浮華，媚若亂世之妖姬，談笑間覆國。
不對，這個模樣！
我心裡驀然一顫，回想起之前預見的兩個畫面，此時，這雕像跟第二個畫面裡的女人，幾乎重疊到了一起。
難道，我看到的不是姬紫蘇，而是這尊雕塑的正主，九尾狐的先祖？
我愣然地盯着這尊雕像，驚疑不定，再之後，眼孔猛然收縮，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