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之後其他人眼裡,也陸續露出清明之色,但和死胖子一樣,記憶都是一片漿糊,只能在腦海裡勉強記起幾個片斷。
這,這是陰瘴谷!
當斷斷續續的記憶片斷連接起來之後,大漢們紛紛露了驚駭的神色,沒錯,他們走進了陰瘴谷裡,這個從來沒有活人能夠走出來,能夠活活把人給吃了的地方。
但現在他們站在這個恐怖的地方,卻沒有半分不適,除了極度的疲乏之外,根本沒有傳說裡能夠溶人皮肉的瘴霧。
是道長!
對,之前進入陰瘴谷的瞬間,他們就幾乎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是道長的強大法力,硬生生把他們給拉了回來。
大漢回過頭,用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眼神看着邋遢老道,這得有多強大的本領,才能跟閻王搶人?
邋遢老道打了個手勢,八名擡棺的漢子立刻回過神來,臉色嚴峻,腳步再次沉重地邁了起來。
終於,到了下棺的時候。
雖然這個陰瘴谷不再溶人皮肉,但依舊陰冷得讓人心頭直滲,八名擡棺漢子看向下墳之地,那裡一個大土坑,開掘得極爲粗糙,不,應該不是人工挖出來的,從周邊泥土的形狀來看,反倒是埋了土雷子,從裡面炸出來的。
土雷子,是活死人村的一種土法炸藥,威力極大,經常用來炸開墓穴裡的絕路。
但如果是土雷子的話,空氣裡多少會遺留着硫磺的味道,但這個地方除了陰冷之外,卻沒有任何爆破過的氣味。
大土坑的周圍,有着九棵巨大的樹林,樹身極大,每棵樹都有數名大漢合抱粗壯。
枝繁葉茂,將這個大土坑完全遮住,更是給人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這九顆樹和大土坑,是按着某種規律擺放的,彼此之間有着異樣的聯繫。
八名擡棺大漢的腳步,越來越慢,每一步邁出,似乎都比前一腳重上一倍,重重的挑樑橫杆死死地壓在肩膀上,像要活活壓碎他們的肩胛骨一樣。
每走一步,骨骼都在發出脆響,肩膀已經疼痛過度,完全沒有知覺,彷彿被徹底切除了一樣,喘着沉重的呼吸,心裡只有一個信念。
把棺材,安放在土坑裡,完成這次活葬。
不知道過了多久,對八名擡棺活子來說,似乎已經過了好多個世紀,他們終於走到土坑那裡,。
正當他們想要把棺材放置在裡面的時候,卻發現他們的膝蓋,竟是彎不下去,肩膀也沒有任何知覺,連斜肩卸棺材的動作也做不了。
“意識?小小的玄陰怨瘴,竟然還產生了意識?”
邋遢老道也有些驚訝,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旱魃上,竟是沒有注意到這玄陰怨瘴,竟還產生了意識。
是不想被吞噬嗎?
在八名擡棺漢子前進的時候,這股意識散出強烈的敵意,這股敵意作用在棺材上,使得棺材的重量在不斷地增加,越是接近土坑的地方,這股意識越加強烈。
當八名漢子來到土坑上方時,這股意識更是化爲強大的託底之力,就像是一隻大手掌,死死地頂住了棺材,不讓大漢們把棺材放在土坑裡。
“可惜了。”
邋遢老道微微搖頭,棺材猛然青芒閃光,棺材產生了一股特殊的力量,拉扯着大漢的肩膀,直接朝着土坑裡砸去。
棺材,似乎已經迫不及待了一般。
在棺材砸落在土坑裡的時候,那股意識直接被砸碎爲虛無,一圈圈若有若無的環形光圈盪漾開去,八名大漢在接觸到的瞬間,氣血翻滾,加上之前已經完全透支了體力,在吐出一大口鮮血後,直接暈厥過去。
這圈環形光圈暈開,每一個接觸到的人,都感覺被什麼東西撞到了一樣,直接跌倒坐當場,氣血混亂上涌,極爲難受。
這,這棺材,得有多重?
怎麼感覺整個土地,都震了一下,裡面不,是隻有一個懷胎十月的婦人嗎?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突兀地拍擊聲響了起來,激烈而急迫,更是雜亂無章,彷彿鋪天蓋地,毫不停歇,要活活把這個棺材給拍爛。
絕對不是一個人!
更加不可能是一個身體虛弱、懷胎十月的婦人!
最少有數人,不、數十,不,數百、不……拍擊的聲音越發恐怖紛繁,每一秒,都有無數的拍擊聲響起,衝擊着耳膜,讓人頭腦眩脹,活活要爆炸開來一樣。
整個陰瘴谷的地面,更是在這聲音的影響下,瘋狂地震盪了起來,就像是每一個拍擊聲,不僅僅拍在了棺材上,也同時拍在了地面上。
漢子們都睜大了眼睛,死死地捂住耳朵,但依舊無法阻止那瘋狂的拍擊聲,彷彿有人有拿着一把電鑽,死命地在你的頭骨往裡鑽一樣。
“哼,都已經被吞噬了,再掙扎,又有什麼用?”
邋遢老道正準備出手,眉毛驟然跳了一下,擡頭一看,立刻睜大了眼睛。
毛月亮,本來只看到半個月牙兒,現在卻在這急速的拍擊聲響應下,以極爲恐怖地速度,正瘋狂地補足,瞬間就已經變成了半個月亮,而且還在不斷地變大,即將要形成滿月。
而原本皎潔的月牙,此時邊緣微微閃爍着血紅的光澤,就像是冒出鮮血一樣,還在不斷地滲透着。
顧不及其他,邋遢老道立刻打了個手勢,一道道澄黃的光芒,射進了其中幾個漢子的身體裡,使得他們恢復了過來。
那幾個漢子看到邋遢老道的手勢,彼此對視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但隨即咬牙站了起來,拿着鐵鏟,奔跑到土坑邊,把周邊的泥土鏟進了土坑裡。
同時,邋遢老道的聲音,響亮了起來,那一種古怪的音調,落在幾名剷土的漢子耳裡,驅除了其他聲音,更像是注了某種活力,剷土的速度快了起來。
棺材裡的拍擊聲,更加急促了!
天上的月亮,也更加急迫地往滿月擴張,已經幾近染紅了月亮,一層昏暗的血光,從月亮映了下來,天地一片赤紅。
風,冰冷地吹拂了起來,尖銳淒厲,像是無數厲鬼在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更是冰刀一般,砍在人的身體上,就像拿着一把屠刀,瘋狂地刮砍,直欲刮下一層皮肉。
那剷土的幾名大漢,瞬間刀痕累累,鮮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