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後退的同時,一道巨大的漆黑身影,從上方墜落,勢大力沉。
伴隨着一股凌厲之極的氣息,把枝葉切割得七零八落,然後把泥地砸出了一個小坑。
嘭!
整個地面,似乎都砸得震動了幾下。
冷兵?
樹葉切面光滑,明顯是被銳利的工具切割而成,而且勢大力足,並不像是靈動類冷兵。
難道是刀?
目光落在那個砸落在地的身影,我頓時眼孔收縮。
沒錯,這個巨大身影手裡拿的,是一把刀,但卻不是金屬器具,而是一把泥刀。
泥土製刀,刀鋒極難做到銳利,更別說能切割得出,跟金屬器具一樣的切口。
但這把泥刀,卻切割出了極其光滑的切面,比市面上任何的刀具,都要鋒利得多。
令我眼孔收縮的,不單單是這把泥刀。
雖然光線不足,但我依舊能很清晰地分辨得出,此時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正常的人類,而是一個泥人。
這個泥人,髮型高束,身着泥甲、護腿,身高體型也跟正常人類相仿,遠遠望去,跟一般人完全無異。
唯一的區別,除了那略顯生硬的表情,便是那雙滲人的血色眼睛。
這雙眼睛,看上去只是用塗料點上,不似正常人眼那般靈動,但看上去卻猙獰可怖,直欲擇人而食。
不,這不是一般的泥人,而是兵馬俑!
在道家法術裡,有撒豆成兵、捏泥成人,就像我之前用沭陽之土製成的代魂之體,便是其中一種。
但眼前的泥人,則完全不同。
代魂之體,以裂魂爲導,製成後的代體沒有任何攻擊力,雖然能夠自主行動,但正常力量,連常人的一半都沒有。
而眼前的泥人,力量強悍之極,而且雙眼血光閃爍,雖然也並沒有完整的魂魄,但靈魂氣息之強,遠超常人。
而最爲可怕的,是這個泥人的工藝精緻,若不仔細觀察,幾乎與一般人無異。
這種工藝,可不是隨便就能做得出來,再加上我小時候曾跟邋遢老道來過西京,見過真正的兵馬俑,所以基本能確定。
眼前的泥人,就是一尊兵馬俑。
這來襲的敵人,竟然能夠操縱兵馬俑?
好大的手筆啊!
但,這是召魂之術?
還是更加恐怖的,封魂之術?
“死。”
這尊兵馬俑吐出的聲音,極其生硬,而且嘴脣不動,竟像是從肚子裡迸發出來。
下蹲、蹦跨,泥身如繃至極致的離弦之箭,眨眼之間,便已經來到我的跟前,高舉泥刀狠狠砍下。
鏗!
用魚龍匕擋住泥刀,我的雙腿直接插入泥土數尺,虎口發麻。
好快的速度、好大的力氣,而最恐怖的是,好強韌的泥刀!
魚龍匕爲千年桃木,經雷劫洗煉而成,鋒利無比,一匕下去,輕易就能切斷精鋼。
所以,我是想靠着魚龍匕的銳利,直接把這泥刀給絞斷,卻沒想到,以這麼大力量下劈的泥刀,在跟魚龍匕碰撞之後,竟是絲毫無損。
媽蛋,剛纔兵馬俑的這一刀,能直接把一輛大卡車,從車頭切成平整的兩塊吧?
一刀未功,兵馬俑本來雙手持刀,此時突然抽出了一隻手臂,五指成爪,朝着我的喉嚨抓來。
我右手成拳,全身道力瘋狂運轉,朝着兵馬俑的手爪轟去。
嘭!
藉着爪拳相撞的反衝之力,我身形急退,脫離了兵能俑的攻擊範圍。
好硬的手!
泥馬啊,這哪裡是泥塑陶製成品的,簡直比精鋼還要硬上幾分。
而且,從剛纔的下劈,到五指成爪,這根本就不是胡劈亂抓,顯然掌握了身體的發力技術,極其適合用於戰場殺伐。
不是召魂之術,這絕對是封魂之術!
不對,如果是封魂之術,那這兵馬俑身上積存的千年陰煞之氣,是從哪裡來的?
兵馬俑刀下襬,拖迄着泥地,朝着我急速奔來。
它在疊勢!
持刀之手,在泥地上犁出一道痕跡,另一隻手卻在極其規律地擺動着,泥身的重心,在奔跑的時候,緩慢下移。
每前進一步,藉着奔跑的慣性和泥地對刀鋒的阻力,便疊加一層。
等這個兵馬俑飛奔至我面前的時候,力量便會積存到極爲恐怖的程度,然後劈出最強的一刀。
這絕對是封魂之術!
代魂之術,只是召來孤魂遊魂,或是厲鬼,跟這具泥身無法達到完美融和,根本無法做出如此細緻的動作。
只有封魂之術,以活人作爲泥身養分,將活人靈魂封鎖在泥身之中,才能達到如此完美的融合。
但這封魂之術,極其殘忍,須在活人未死之時,用特殊煉製的塑體之物,將其完全覆蓋,然後再經由特殊的手法,才能煉製完成。
用泥作爲塑體之物,更是需要在煉爐裡或是熔窖裡煉製,劇烈的高溫,會使活人承受無比恐怖的痛苦,在煉製到一半的時候,就會直接被燒死。
而接下來的一半,便是施法煉製靈魂,使得魂魄最終與塑體之物完全融合,最後成爲擁有生前記憶的傀儡工具。
而泥、銅,便是最常見的封魂塑體之物。
由於擁有了生前記憶,所以生前的一切力量技巧,都能完美地使用出來。
例如眼前的兵馬俑,泥刀劈砍,如流雲行水,更是帶着一種戰場殺伐的氣勢,令人膽顫心寒。
這種氣勢,如果沒有經過戰場的洗煉,屠殺過數十個人以上,是絕對煉不出來的。
但泥馬,詭異就詭異在這裡。
封魂之術,需要由活人煉製,但這泥人的工藝和泥身積存的千年陰煞,又不可能做假,難道這泥人,真是在千年之前煉製的?
或者,直接是兩千年前的兵馬俑?
若真的是千年之前,或是兵馬俑,那這次襲擊國非總局的敵人,勢力得有多恐怖?
梭。
拖迄在泥地上的泥刀,帶着碾滅一切的氣勢,直接插進了‘我’的心臟。
兵馬俑的眼睛血光閃爍,竟是流露出驚訝的情緒。
果然,還擁有着生前的思想。
經過剛纔的交手,這兵馬俑能憑着生前的戰鬥經驗,估算出我大概的實力,所以這一刀如此容易得手,纔會讓它產生驚訝的情緒。
然後,它的眼睛,從驚訝,閃爍爲迷茫。
因爲它用泥刀插進的身體,漸漸淡化,越來越透明,就像是要完全消失了一樣。
嘭!
在兵馬俑迷茫的時候,我全身道力聚集在右腿之上,狠狠地抽在了兵馬俑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