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聽白琉月這說法,忍不住輕笑了起來,那態度,溫柔到不可思議:“我還好,除了南嶽的一些繁瑣事情,還有你不在身邊之外,都很好。就好似過去一樣,一成不變。”楚雲說到這兒,不再說下去了。
白琉月聞言,心中卻是咯噔了一聲。
楚雲是個討厭一成不變的男人。
在組織中的時候便是如此。他對不熟悉的人冷漠到殘忍,而對交心的人溫柔到了極點。看上去像是個可以交往的人,可是若是深交的話才知道,這個人不喜歡安靜,若是讓他做一件事情做的太久了。或者是周圍的人再無任何變化,循規蹈矩。他就會忍不住做出什麼。
“果然,很無趣。有些時候,老天真是不公。這天下間有那麼多的人渴望重新活過一次,爲何,要讓我這種人活下來?”楚雲看着白琉月,眼中一片無奈之色。而更多的,是疲倦。
白琉月就這樣看着楚雲,才覺得,原來,她竟然這麼不瞭解他。
原來,在他覺得任何事情都變得無趣的時候,他自己也是這樣痛苦。
她忽然有些理解了這個人。
“怎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楚雲看着白琉月再次問道。
白琉月聞言,想了又想,於是咬牙道:“楚雲,你身邊,有個女子叫做蝶玉是吧?”
“蝶玉?”楚雲想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道:“恩,的確是有這麼個女人,似乎是之前在南嶽的時候碰見的。因爲一些原因,我便將她留了下來。怎麼?可有什麼問題?”楚雲疑惑道。
“不,沒什麼。你不知道她是什麼人?”白琉月有些狐疑,說實話,她真是沒辦法相信他不知道蝶玉是誰。若是不知道的話,爲何那毒藥會在蝶玉的手中?
而聽到白琉月這問話,楚雲沉默了。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該不會是覺得,是我給了她毒藥,讓她去害人吧?”
“如果不是你的話,那爲什麼你會知道?”白琉月皺眉。
“我身邊的人做任何事情當然都瞞不過我的眼睛,不過我的確沒有讓她去給人下毒,一切不過是她自願的罷了。說起來,我倒是也應該感謝她纔對。畢竟,她這也算是幫了我?”楚雲說這話的時候,眼底一片冷色。
白琉月聞言,輕嘆了一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今日來,也不是爲了興師問罪的。畢竟,我沒有那個權利。”
“你的話……想對我問罪,也無妨。”楚雲看着白琉月,語氣很輕。輕到幾乎聽不見。
但是這話壓在白琉月的心上,卻覺得呼吸沉重:“楚雲,你喜歡蝶玉姑娘嗎?”白琉月看着楚雲,忍不住問道。然後,楚雲便沉默了。
徹底的沉默。只是默默地看着白琉月。白琉月被他看的慌了神,於是忙繼續道:“你,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你能陪陪她。”
“這就是你欲言又止,對我的請求?”楚雲只覺得有些好笑,。看着白琉月道:“你變了,變得不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阿月。究竟是誰改變了你?”
白琉月聞言,沉默了一下:“或許,不是誰改變了我,而是這個現實,讓我不得不去改變吧。”
“這是蝶玉的要求吧?爲了什麼?”楚雲的語氣很隨意,哪怕白琉月解釋,他也不會聽進去,因爲,他只相信他自己的猜測。
白琉月與這人一起很久,自然知道他的這性格,於是便道:“讓她最後去看她母親一眼。拜那個藥所賜,溟無老人大概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希望她最後能夠和她的女兒再見一面,只要這樣就好。”
“你讓她去見溟無公主?”楚雲皺眉。
“恩。說到底,這件事也有你的責任,如果不是你的藥……溟無老人她也不會成了現在的樣子。”白琉月看着男子有些不滿的說道。
楚雲聞言則是輕笑了起來:“溟無公主是什麼人,你可知道?”
“什麼人?”白琉月疑惑。
“之前西嶽出現了地宮。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了,前朝皇族吧?”楚雲看着白琉月,輕聲問道。
白琉月點了點頭:“恩,知道。”
“溟無公主的母親,便是前朝皇族的嫡系血脈,這件事情幾乎是人盡皆知。但是因爲當年的東溟皇帝深愛着她的母后,所以這纔有了今日的溟無公主。這個女人,心狠手辣,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就在你看着她,覺得她很可憐的時候。她也依舊在作惡。前朝地宮,便是她的手筆。事情過去太久,已經極少有人還仇恨西嶽。可溟無公主卻是個例外。她將地宮找出,然後引貪婪之人入內。現在,你還覺得該幫她?”
楚雲看着白琉月,眼底是一片嘲諷之色。白琉月聞言,只覺得不可思議。難以想象,那個讓她覺得很溫柔的女人。竟然前朝的皇族嫡系。
這麼說的話……她豈不是去過地宮?想到這個可能性,白琉月整個人便不好了。
“這個女人,爲了前朝什麼都可以做出來。所以,死了便是死了。更何況,你可知道,當年殺了你這具身體父母的人,是誰?”
“不會是……”白琉月難以置信。
“不是她,但是卻也和她有着莫大的關係,如此,你也想要幫她嗎?”楚雲看着白琉月,繼續問道。
白琉月聞言,心中有了一絲猶豫。
見她猶豫,楚雲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罷了,你先回去吧。若是你還是這樣覺得的話,我便會幫你。若是不覺得的話,就看着她死去好了。”
“楚雲,爲何要告訴我這些?”白琉月擡頭,看着楚雲,目光深沉的審視着男子。
楚雲聞言,則是笑着:“因爲我想看看,我的阿月,到底改變有多大。曾經那個像是一隻野獸一樣,睚眥必報,絕不允許人傷害的阿月,究竟會爲了別的男人,改變成什麼樣。”
楚雲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懷念,可更多的,卻是難過。他最愛的女人,變得不再愛他。他一直渴望着這個女人爲了他改變什麼。甚至,不用改變也好,只要愛他就好。可到頭來?一切枉然。那個人,輕易地便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
然後,隨便的忘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