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再回到林鳳嬌身上,“這裡未見你的劍童劍女,也沒有別的什麼僕人,你們是如何吃飯的?”難不成那些瑣事都是她親力親爲嗎?對她的印象從來就不好,也不覺得她該是那種爲男人洗手作羹湯的女子。
林鳳*點頭:“是呀!我去燒飯做菜,你一定要嚐嚐,家中的菜可都是你父親親手種的,雞鴨則是我養的。。。。。。”
看她說着,一臉的幸福,便又不由地想到孃親臨死的悽慘境地,席容情不自禁地心底生火,“夠了!你想說什麼?你想告訴我什麼?你想告訴我你們情比金堅,我爹對你的獨特之處,不是任何人刻意比擬的嗎?”
林鳳嬌看她忽然如此激動,神色淡淡地搖搖頭:“我並沒有刻意地想要炫耀什麼,只是你們父女曾經是那麼得親密無間,我只是希望你留下來吃一頓飯,好好彌補了這段關係,你爹很想念你,也很擔心你。只是吃個飯,難道就真的那麼難嗎?”
席容默然不語,只是連自己都有些不懂爲什麼忽然就變得如此狂躁,捫心自問細追究,或許不止是爲了娘那麼簡單。。。。。。
林鳳嬌看她不說話,不禁道:“我知道你恨我,*在你心底有那麼重的位置,你覺得是我的介入害死了*,可是不論你信不信,我都可以對天發誓,對*我真的是問心無愧。”
席容不禁嘲了嘲,“那麼你敢拿你的兒子發誓嗎?”說完,心底又有些後悔,她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解釋和保證,此刻何苦又要拉了無辜。
林鳳嬌頓了頓,隨即道:“我問心無愧,自然也不害怕拿孩子發誓。”
“你。。。。。。”聞言,席容也只是冷冷一笑,“你倒是正義凜然,一佔愧疚都沒有。”她只是沒覺得自己錯罷了吧?
林鳳嬌卻只是將抱在懷中的孩子放回了睡藍裡,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這裡瞬時只剩下她和這個孩子了,遠遠地,她是看不到孩子的面容的,抗拒着不想去看,可是卻止不住心底的跳躍,緩步上前,看到孩子躺在睡籃裡揮舞着雙腿雙手,嘴巴里還吐着泡泡。
若說上次看公主的孩子是好奇居多,那麼這一次,摻雜了太多 的情愫,喜恨愛惱,交替在胸口,揮之不去。
不由地,拿了帕子擦去孩子嘴上的口水,看到孩子驀地就對她笑了,如此純真的表達,席容只覺得一顆心被繩子勒了一下,有些晃晃的頭暈。看到孩子看到了她手中的帕子,一雙小手揮舞得更加厲害,席容下意識地伸出一個手指,瞬時被孩子握住。
小小的手,幾乎連她一根手指都握不住,可是他臉上的笑卻越發的燦爛了。席容不知道他究竟在高興什麼,只是覺得情緒隨着他的喜笑而牽動着。
不由地,逗着這個孩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連安中磊站在了她身邊都不知道。驚覺了,頓了頓,才拉着他一起看着睡籃裡的孩子,“好可愛的孩子。。。。。。”眼底不經意流瀉了幾分羨慕。
安中磊輕撫着她的脊背,低低道:“我們很快也會有的。”
席容知道他只是安慰,於是也沒說什麼。。。。。。
等到聽到林鳳嬌叫了可以開飯了,席容才驚覺自己蹲在這裡很久了,起身的時候雙腿已經發麻了。還未等她說些什麼,只覺得身子輕盈被抱起,隨之放到了椅子上。
席容有些冷冷地看着他俯身在自己面前,雙手輕揉着她的雙腿,直到揉散了讓那份不適的感覺,“我好了。。。。。。”眸光有些迷離,這個男人,是她真正所愛的,如果他的身份不那麼複雜就好了。。。。。。
安中磊起身道:“你站起來走幾步,便會好了。這裡已經開飯了,我們去那邊吧。”說着,伸出了手。
席容看着眼前的手,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搭上,藉着他的力道起身,被他牽着走,她的眸光落在兩人忘我的雙手之上,忽的懂得剛纔爲什麼會如此發脾氣了。
看着一張簡木餐桌,菜色也是素淨,看着林鳳嬌擺弄着碗筷,爹則拿了一罈酒出來,看起來真的很高興,讓她有種今天是什麼佳節大日子一般!只是自然也明白,他的高興純屬因爲一家人能夠在一起吃頓飯,如此而已。這個時候,她又不禁會想,是不是因爲自己的任性,才讓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成爲了一種奢望?
於是一餐飯下來,看着安中磊和席明揚翁婿兩人相談甚歡,不斷地碰酒,林鳳嬌則勸着席明揚不能放縱自己飲酒太多,反而最靜默的人變成了席容。
吃好了飯,兩個人告別出來,安中磊才道:“岳父說可以暫時先將玉露留在這裡,他們會努力說服她的。”
席容點點頭。
“怎麼吃飯的時候開始,你就一直不說話了?”他剛纔便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席容搖搖頭,驀地停下了腳步,眸光定定地看着他。
“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他問道,伸手想要去試探她的額頭,卻見她倏地抱住了自己。
席容雙臂抱着他的腰身,聲音低低沉沉的,“我恨惱,我抗拒,我厭惡,可是終究,還是。。。。。羨慕嫉妒了。。。。。。”羨慕了,嫉妒了,更加惱怒,這個時候惱的便是自己了。
心底最深處的明瞭,若是羨慕了,便代表着對一段感情的認同,心底的內疚自責不禁深沉了許多。若是娘知道了,該是會恨她了。。。。。。
安中磊頓了頓,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那座陋室茅舍還依稀可見,羨慕這樣的生活嗎?他的手不斷地輕撫着她的脊背,只是想要說些什麼,終究是還是無言了。
因爲這樣的生活,最是他給不起的。
。。。。。。
夜幕降臨的時候,席容坐臥在小亭子裡,看着湖水映着燈火輕輕泛着漣漪,再看看天色,沉壓壓的,不見一點星月。
這時,驀地看到天邊綻放了一朵花火,細碎炸開,在天際留下了淡淡的痕跡,雖然轉瞬即逝,但是綻放的時候已經展示了它極盡的美麗。
不過,只是一個開始罷了,隨即有不斷的焰火沖天,便是漫天的火樹銀花,炫燦地鋪滿了整個天空,更比繁星滿布來得喜氣熱鬧。
追溯花火來源,席容不禁頓了頓,竟然是來自隔壁的公主府,隱約還可以聽到花火*時候的轟轟隆聲。
站了起來,出了亭子,看着沉壓壓的天空不再如剛纔那般壓抑,此刻情致盎然,卻不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下意識能夠想到的便是劉鬆在取悅公主,畢竟經歷了那麼大的欺騙,公主斷然不會輕易諒解的,之所以在太后盛怒的時候出言相救,只是因爲她沒有退路了。
即使這漫天是另一個丈夫送給妻子的美麗,可是旁觀如她,也是賞心悅目,讓她暫忘了心底的沉沉。
人生就像是這滿空的煙花,如此燦爛,只是繁華之後,也不過空空之寂而已。
不知道公主此刻是怎麼樣的心情,會心動,會原諒嗎?若是她知道這背後只是一個男人的自私自利,又該是如何的絕望?
人真的是會變的,此時此刻,她怎麼都不想承認那個男人是記憶中那個男孩,或許在他心中將她以愛的名字置於高閣之上,只是勾心鬥角,心思費盡,那樣的心思最終愛的究竟又是誰?是她,還是他自己多一些。。。。。。
。。。。。。
看着太后盛怒的模樣,席容卻也只是低頭沉默着,卻不知道太后是如何知道林鳳嬌成了她的後孃,莫非是那日他們被跟蹤了?如此事情便很是糟糕,她知道了他們私藏玉露,甚至可能覺得他們與韓凍的被劫都有參與其中,可是看太后的反應來看,似乎只是單純的怒氣,並沒有針對他們夫妻的意思。那麼,便是從別的渠道知道這件事情的。
她必須小心應對。
太后怒不可遏:“你竟然從未告訴過哀家,那女人竟然嫁給了你爹爲妻?!你可知道就是她劫走了韓凍?!”
席容搖搖頭,有些無辜:“自從孃親死後,我便連那個女人的面都沒有見過,便離家出走了。我知道爹爹後娶的女人是個青樓女子,我不肯原諒爹,爹幾次來尋我,也都不過只是說了幾句而已。所以對她,我幾乎毫無所知。”這也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