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瑜對我所說的“我明白”不以爲然。在她看來,我現在的修爲,已經不如她了。
的的確確,紅瑜自小黑屋出來,她的一些業障給戒除了,這一點我很佩服的,我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藍瑜師姐既然進了木箱子,她肯定也懂這個道理,你我何須擔心這一點?”
紅瑜就喜歡對我挑剌,我乾脆不說我明白什麼了。
“我說我擔心藍瑜師姐了嗎?我是擔心有些人不知道這木箱子和紫金山道觀的關係,以爲自己學了一點符咒,就盲目打開了它,弄得道觀上下從此不得安寧。”紅瑜的話充滿挑釁。
“你是說我會盲目打開它吧?”我瞪了紅瑜一眼。
紅瑜也白我一眼,繼續奚落我說:“我說你了嗎?這木箱子是紫金山的一個重要業課,除了師傅,任何人不許打開,故而放在儀珠那裡,我不放心,建議師傅另擇合適人選,師傅說由我監管,我不該提醒你一下嗎?你可是師叔級人物。”
“行了你,師傅都同意由你監管了,我不沾它就是了。”我那天是讓紅瑜氣回了我自己的禪房的,自此,我再也沒有見過這個木箱子。
一百多年過去了,木箱子是如何到了高雷人蔡冬季手裡的?我問還在木箱子裡的藍瑜,藍瑜說此事說來話長,現在最要緊的是給木箱子加上封符,別讓那些鬼魂給私自跑了。
原來,我從蔡東季的義女蔡琪琪手裡接到這個木箱子時,我不小心將它打開了,鬼王也已經提醒了我了。如果我不及時加上封符,裡面的鬼魂就會跑出來。
“可是,我手上沒有封符呀?”木箱子裡的鬼魂都私自跑出來的話,我的宿舍就全是鬼魂了,要是這些鬼魂在宿舍裡安營紮寨,誰還敢在這裡住?
完了,我在心裡暗暗叫苦,慌忙起身,找對策。木箱子即時跳了幾跳,我給嚇壞了,趕緊閉眼,在心裡念着超度咒,希望這些鬼魂不要出來。
藍瑜急急地說:“師妹,你快躺下,一直枕着木箱子睡,我給你符咒。”
宿舍裡沒有別的同學,我急忙躺下,枕着木箱子,就象剛纔睡覺時一樣。
這時,一束白光閃過我的腦際,緊接着是嘩嘩似的水聲,細聽卻是翻斗車的聲音,其中夾雜着一些滑落而下的叫喊聲。太淒厲了,跟我在鬼王廟聽到的鬼叫聲是一樣的。
過了好一會,藍瑜說:“師妹,符咒已經到了你手上了。你用右手摁在我名字上,要念超度咒,一直到你看不見我名字了,才能結束。這事忙完後,你儘早將木箱子送回紫金山。”
“師姐,你見過鬼王嗎?他叫何旭東。”我急問藍瑜。
“何旭東是吧?見過,不過,你有同學回來了,咱倆以後再說這事,好嗎?先這樣。”藍瑜先聽到我同學的開門聲了,她掛電話似的不再說話了。
我再次躺下時,睡在我對面的舍友徐英回來了,她叫了我一聲,見我沒有回話,她又自語了一句:“剛纔還聽到說話呢,這麼快就又睡着了?”
我不敢吱聲,繼續裝睡,在心裡念着超度咒。
徐英找到衣物進浴室洗澡時,我
翻身坐起來,放下蚊帳,看了一下藍瑜的名字。
藍瑜的名字此時不似我幾天前剛打開箱子時那麼清晰了,我趕緊再次摁上,躺下裝睡。
我在心裡念着大悲咒和超度咒時,飯後自修或外出的同學陸陸續續的回來了。有的看到了我的行李,還叫了我名字,說我怎麼就睡這麼死?
徐英替我解釋說我可能坐車太累了,剛纔還說了胡說。
宿舍熄燈後,我側身看了一下藍瑜的名字。藍瑜的名字完全消失了,木箱子恢復到了原樣,就象一塊上等的原木。我相信,木箱子給打上封符了,鬼魂是不會跑出來了。
我猜想這個木箱子少不了一些厲鬼、餓鬼、守屍鬼、羅剎鬼、欲色鬼、食氣鬼、食水鬼、食發鬼……我一個女大學生,怎麼就變成給鬼們打封符的小道童了?
剛纔藍瑜承認了,她見過鬼王何旭東。難道鬼王當初得到了藍瑜的超度?藍瑜和鬼王是如何結緣的呢?想着這些問題,我終於沉沉的睡着了。
後半夜,宿舍內冷風陣陣,徐英開了檯燈,下牀去關上窗戶時,她驚叫了一聲“鬼呀!”
徐英這麼一叫,宿舍裡的六個女生全都醒了,問徐英是怎麼回事?這宿舍我們六人住了四個學期了,從來還沒有誰見過鬼呢。難道我前半夜封符不及,讓鬼魂跑出來了?
“誒,見鬼了,我今晚真的見鬼了,我剛纔真的看到了,可這個鬼一下子就消失了!”徐英還在叫喊着說:“我騙你們,我就是小狗兒。”
這時,睡在門口邊的張月摁亮了宿舍照明燈,室內立即白晃晃的特剌眼。
我坐起來,揉着眼睛問徐英:“你真見到鬼了?是什麼樣子?”我疑心鬼王是否跟着我進京了。京城裡的鬼跟京城裡的官一樣多,高雷的鬼王到了京城,怕是最小的鬼王了。
“是呀!什麼樣子?這大半夜的,你別嚇人。”張月幫腔問道。
“呃,這個鬼好象要進來似的,剛好我伸手關窗,他立馬跑了。”徐英描述說。
“是你晃眼了吧?要麼就是男生企圖爬窗進來。”另一個同學做了兩個假設,在她看來,鬼是不可能有的,要麼是徐英晃眼,要麼是某個男生對室內某個女生有企圖心。
“絕無可能,我剛纔醒了一會了,不可能晃眼。如果他是個攀牆爬窗的男生,他會從我們的四樓往下掉的,肯定會發出失足跌下去的叫喊聲,而不可能象是飛着往黑暗處跑掉的。”徐英的描述越來越象是見鬼了。
“你還沒說鬼的樣子呢?”睡在中間的同學似乎相信了。
“他探進了腦袋,往紫瑜的牀上瞄,我一伸手,他縮回了頭,我一叫,他飛了似的,哎呀!跟影視裡拍的鬼似的,真的,對了,他樣子嘛!有點象那個捉鬼的鐘馗。”
徐英的描述嚇了我一跳,我想我的鬼王真的跟着我進京來了。他怎麼不上我身跟我說話呢?他和李黑每年有兩次見我的機會的。
“鍾馗?鍾馗是捉鬼的,難不成,咱們宿舍裡有鬼?”已經下了牀鋪的張月驚問道。
“誰知道他要幹什麼喲?”徐英嘟噥了一句
。
“不管怎麼樣,今晚不許關燈,還有,徐英、紫瑜,你們倆可得小心了,你們是靠窗的。”睡在中間的同學提醒了我和徐英。
我說:“這個鬼今晚不會再來了,他要是來,我打他滿地找牙,你們信不信?”如果鬼王還趴在窗邊聽我說話,他肯定會聽到的。我的鬼王那麼聽話,他肯定不會再試圖進來的。
“你敢打他?紫瑜同學,你可別嚇我們,好女不跟鬼鬥,你別惹鬼上身了,到時你可就麻煩了。”睡在門口邊的張月提醒我不要招惹鬼魂。
“是呀!那個鬼剛纔在窺視你呢。”徐英說完,哎喲了一聲說,“紫瑜,你這次回家是不是拜鬼了?你想想,你一回來,我就見鬼了。”
“沒有。”我矢口否認說,“我幹嗎要拜鬼?沒病沒災的,要拜也是拜神靈。”
大家一時沉默,似乎都睡着了,可是沒有誰能睡着,不一會,睡門口邊的張月說要尿尿,問誰能陪她起牀方便?大家都說我膽子大,一起推舉了我。
我說:“我剛纔是給自己壯膽,你忍着吧!還有三個小時就天亮了。”
“我忍了好久了,快忍不住了。”張月或許真忍了好久了。
“哈,那你尿你牀上好了,明天再洗被單。”大家七嘴八舌的。
“洗被單?這不是鬧笑話嗎?徐英,你得陪我尿尿。”張月提出要徐英相陪。
“這麼多人,爲什麼是我喲?”徐英不答應。
“爲什麼不能是你?鬼是你剛纔見的,你都能叫出聲來,要是換成我,早就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了。”張月講的這事還算條理由。
“好吧!只是你一會不許哆嗦,你一哆嗦,拉不出尿,我今晚可慘了。”徐英說完下了牀。轉身一看窗邊,立即又叫了起來,“鬼呀!”
我拉開蚊帳問:“鬼在哪呢?沒有呀!你別自我緊張好不好?”
“是呀!哪裡有鬼?”睡中間位的同學也拉開了蚊帳看着窗戶。
“明明就有。”徐英縮成一團,用手指指了指說,“鬼臉貼上窗戶上。”
我下牀走到窗戶邊,將窗戶打開,伸手往外面抓了抓。徐英竟迅速爬上牀說:“今晚我真見鬼了,而你們,一個都看不到鬼影,怎麼就我一個人見到鬼了呢?”
“切,這麼多人,就你一個人見鬼,其實是你晃眼了。我自己尿尿,你不許再叫了喲!”張月這時自己再次下牀進衛生間尿尿去了。
我再次關上窗,伸手去摸徐英,徐英讓我嚇了一跳說:“紫瑜,你的手好涼。”
“是嗎?我剛纔開窗伸手出去,吹了風了。”我只能這麼解釋,不敢嘗試摸其他同學。
“吹了風就這麼涼?這怎麼可能?”徐英對我的手發涼發出了疑問說,“你再摸摸我?”
“摸什麼喲!”我意識到這是我前半夜用右手摁在了木箱子上的緣故,拒絕再摸徐英。
徐英不依,自行下牀,拉了我的手,立即又叫了起來,說我的手象冰塊似的,也只有死人的手才這麼涼的。如果大家不信的話,都下來摸一下,她絕不騙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