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我也不清楚,因爲你沒有相關手續,我不能讓你查閱蔡院長的檔案資料,我只能這麼跟你說,蔡院長是我們醫院的創史人之一,是香港已故知名人士蔡優的小女兒,醫院宣傳欄那裡有她的照片,你可以去看看。”主任是個非常和善的人,我相信他並不騙我。
我謝過主任,去了宣傳欄那裡,久久地佇立在醫院的宣傳欄前,凝視着大嶺山醫院創史人、第二任院長蔡冬季生前的一張照片。當我看到她左耳脛下的黑痣時,我忽然淚如泉涌,心想這不就是我的前身曾經帶過的中村季子嗎?原來她真是何再清的小姨。
可是她沒有後人,蔡、何兩家的陳年舊事,我怕是難以完成何再清的遺託了。
我離開醫院,走到醫院大門口時,一輛嶄新的小轎車呼的一竄,就到了我跟前。我卻沒有看到車子似的,繼續往前走,尋找公交車。
“阿紫,是我,快上車,我接你來了。”車窗放下來了,裡面的人叫了我。
我聽出了李鑫的聲音,厭惡地扭過頭說:“誰要坐你車子?阿紫是你叫的嗎?滾。”
“我偏不滾,我今天接不到你,我明天就得死在鬼王面前。”李鑫對我以死相逼,還說是死在鬼王面前。難不成,鬼王未經我同意,就託了李鑫的身?
不可能了,鬼王雖然行蹤詭秘,來無影、去無蹤,但在我的婚事上,他一向是向着我的。
“你要死就死,別死在我面前,讓我噁心。”我背對李鑫,晃了一下身子。
“阿紫,你不要這樣嘛!我就那麼讓你討厭?連正眼都不願意瞧我一下?你剛纔的背景真是美呆了。”李鑫轉而求我正眼瞧他一下。
我輕哼一聲說:“你就是個討厭鬼,我幹嗎要正眼瞧你?”
“哼,你是怕正眼瞧了我,會愛上我吧?”李鑫一邊開車隨着我往前走,一邊激我。
李鑫對自己也太自信了,他這個樣子會害了自己的。
我一邊朝前走,一邊說:“我今天就偏不瞧你了,你再不滾,我一眼就將你瞧成癩蛤蟆,讓你永世不得超生,天天對天鵝流口水,象個大傻子。”
“那你瞧我呀!我不怕,阿紫,就算我成了癩蛤蟆、大傻子,真沒有別的女人要了,我也在所不惜。”李鑫固執己見,個性太象李黑了。
我記得李黑第一次見到我的前世道童時就直流口水,說我的前世是個天使,是上天安排給他的愛人。我的前身出於救他,將他揹回紫金山道觀施救,從此和他結下了前世冤孽。
“你真不怕自己成了一隻癩蛤蟆?”我再次警告李鑫。
“我不怕,你快正眼瞧我呀!”李鑫自以爲自己成功了,我肯定會多瞧他幾眼,繼而愛上他這隻癩蛤蟆,未來我天天都能讓他大飽眼福。
“我真瞧你了。”在我正眼瞧李鑫之前,我一邊走,一邊對李鑫發出最後一次警告。
“你快瞧我呀!我是你的李鑫,愛你的李鑫。”李鑫的聲音如影隨形。
“我真瞧你了。”我突然轉身,站定了,正眼瞧着李鑫。
李鑫猛剎車,眼都直了,口水真的婆娑而下,收都收不回。
他是李鑫嗎?
不管他是李鑫,還是李黑,我都得將他當成那個癡情的李黑。李黑是曾經瘋狂追過我童身的詩人。是誰說,詩人都是一些瘋子,今天的李鑫,不就是這樣的瘋子嗎?爲了看到我的真容,他高興得嘴都歪了,口水直泄而下。
如果鬼王的前世李黑讓李鑫因我而變成一個傻子,那是李黑作惡,與我無關。
李鑫的口水還在流個不停,說不出話。
我問他說:“李鑫,你還要我瞧你嗎?”
“不、瞧了,上車。”李鑫堅難地吐出五個字。
我轉過身說:“我要是上了你的車,你會流鼻血而死,你最好想清楚了這事。”
“我死不了的,阿紫,我愛你,你剛纔不也瞧見我了?我嘴雖然歪了,但是我心沒歪,我和你,其實就是歪打正着,你上車,我流鼻血,你給我抹,好不好?”李鑫這回吐字清晰了,以爲沒事了。他這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居然連死都不怕。
我不敢再轉身瞧李鑫,生怕他因此而真流鼻血。如果我真是上天來的天使,能見我真容的凡人,他必須有深厚的修爲,不然,他將會自取其辱、自損陽壽的。
李鑫剛纔直流口水的事實告訴了我,我剛纔是以真容瞧了他的。就他的修爲,他不配見我真容,但我讓他見着了我真容,是我的真容讓他直流口水了。
“不好,你快走。”我反過來懇求李鑫不要纏我,其實,我這是給他活的機會。
“爲什麼?我現在嘴不歪了,你快上車,我們一起回家。”李鑫探出腦袋,見我一直朝前走,他又加了一句說:“你不上車,我就一直跟着你。”
“你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嗎?這回你會流鼻血的。”我心一橫,再次轉身,又瞧了李鑫一次,李鑫立馬雙眼呆直,繼而頭一耷,趴在了車窗上。
李鑫完了,流鼻血了,染紅了車門。
我急忙轉身,背向李鑫往前走,希望他不至於一命嗚乎。
這時,轎車“呼”的一聲竄上來了,我以爲李鑫追上來了,跺着腳叫着:“你還不快走?”
“走什麼走?阿紫,你跟誰說話?”肖萍的突然出現,讓我很外意,但她卻替我解了圍。
“呃,是後面的一個傻子。”我不敢回頭看李鑫,上了肖萍的車子。
“後面有傻子嗎?”肖萍此時還一臉驚異,她瞧着我看了一會才說,“阿紫,我剛纔看到你時,你好象長了雙翼喲!是我晃眼了嗎?”
“什麼雙翼喲?當然是你晃眼了。”我剛纔的真容會是什麼樣子呢?也許李鑫知道。
“你幹嗎喲!怎麼會在這裡?”肖萍對我出現在大嶺山醫院感到奇怪。
“我嘛!前些年,就是讀高二的時候,我不是病了幾個星期,差點要休學了嗎?我讓我爸送到這裡來了幾天,我今天過來讓朱醫生瞧瞧。”其實,我過去來是來過這裡,但是醫院沒有收治我,而是將我打發回市內醫院看內科。
“有什麼問題嗎?”肖萍問。
“沒什麼問題呀!你呢?怎麼就你一個人開車過來?辦什麼事喲!”桂明不找我,我還是希望通過肖萍見到桂明。
“誒!說來話長了,這事本不該
我摻和的,不過,我不來都來了,給他們當司機使唄。”
“什麼事喲!要你當司機?”肖萍不說事由,我得問清楚了。
“是這樣的,桂明他爸的公司項目工地,去年不是有個吊搭司機出事了嗎?從吊架半空觸電掉了下來,大家都以爲他必定無疑,誰知道下面的圍攔墊着了他,沒死。”肖萍有些鬱悶地接着說,“要是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的。”
“死了纔好?你這是哪裡話喲!”我意識到那人給摔成了腦震盪什麼的,給送到了這裡。
“怎麼就不是死了纔好?他現在象個瘋子似的不死不活,家屬也煩他,桂明他爸的公司現在每月得花兩萬多醫治他的後遺症,公司光去年就爲他花了一百三十多萬了。如果他死了,一套房子賣出去,就能搞定了。”
“我聽出你意思了,但是他命不該絕,將你這個準兒媳也拖進去了。”
“我和桂明還沒訂婚,準兒媳還談不上,但是桂明他爸爸很喜歡我,不過嘛!他媽媽對我一般般的,沒有他爸爸那麼熱絡。”肖萍這些天幾乎天天往桂明家裡跑,都不回自己家了。
“你都見了公婆了,登堂入室是遲早的事,說不定,我們幾個,你是第一個當新娘的呢。”我心裡無不羨慕,要是當初我爸沒有將我許配給鬼王,我就跟桂明牽手了。
陰陽差錯,婚姻不順,真是我的宿命嗎?我寄希望於鬼王,鬼王卻不見蹤影。
肖萍衝我一笑說:“這事難說呀?我嘛!只看你態度,希望你成全我和桂明。”
“我早說過了,我和桂明只是普通朋友,真的。”我正找着話題,想轉移一下,李鑫打了我的手機,我對肖萍噓了一聲,問李鑫說,“怎麼樣了你?流鼻血了吧?”
“阿紫,聽你這麼說,我流鼻血算什麼?我真的很愛你,即使我死了也心甘情願。”
“你這是哪裡話?你父母養育你二十幾年,他們容易嗎?你怎麼就不想想他們是怎麼看你的行爲的?你收手吧!好姑娘多的是,我掛了喲!”在肖萍面前,不好對李鑫開罵。
“你別掛,你幹嗎喲!你不坐我車子,你坐誰的車子了?”李鑫緊問不放,看來,他只是流鼻血而已,他身體並無大礙。
“我呀!我寧願坐在單車上笑,也不會坐在你寶馬上哭,你就不要再纏我了,我掛了。”
“你別掛呀!阿紫,說真的,我現在也許還不配追你,但是我會努力的,你要我怎麼做,你說,我馬上改。”李鑫改變策略了。
我接過他的話頭說,“你呢,什麼都不用改,如果你真想追我,你不妨去河尾鎮找一個叫李滿盛的人,他如果說你配追我,你才能追,不然,後果你自負。”何再清已經圓寂了,讓李鑫去河尾鎮找李滿盛,是不得已而爲之。
畢竟,我再以真身示於李鑫的話,他必死無疑,但我不想就這麼將李鑫置於死地。
“李滿盛?我怎麼找他喲?”李鑫似乎猶豫了。
我笑着說:“你到了河尾鎮,問找一個叫滿姑的神婆,她會告訴你如何找李滿盛的。”
“讓我去問一個神婆?阿紫,你安什麼心喲!我不去。”李鑫這是怕見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