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送,得你送。”周茂才停下筷子問,“你這次回來,還沒見着許琴阿姨吧?”
我笑了笑,沒有說剛纔許琴替我主持公道的事,我“呃”了一聲說:“一會我送就我送,但是我得說是我爸你要送給許阿姨的雞腿,怎麼樣?我這麼說不過分吧?”
“不過分,你快點吃吧!你再不送,她得留明天吃,味道就不一樣了。”周茂才催了我。
我嚥下嘴裡的飯說:“你放在哪?我現在送。”
“我放在廚房裡,還有幾塊雞脯肉。”周茂才說完又啜了一口酒。
我進廚房拿了雞腿和雞脯肉放於一只碟盤中,裝進了一隻塑料袋,匆匆出了門。
這時天已經暗下來了,也許許琴吃過晚飯了。
我走得快,不一會就到了許琴家。
許琴剛吃過飯,正在看電視,見我帶了雞腿和雞脯肉前來,她將我迎進去,讓我坐她身邊去。她撫着我的手問:“阿紫,剛纔拾回的錢有一百塊嗎?”
“呃,我沒數,大概有吧!楊叔後來把她拾的也都給我了,楊叔他人真好。”我就事論事,讚了老楊頭,眼睛卻盯着放在老式電視機上面的一張放大了的林海揚的照片,屈指算來,我有四年多沒見過林海揚了。
我記得我得夢遊症之前,阿揚哥哥還在高雷二中讀書,但是我的夢遊症好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看着他的照片,我忽然思緒千萬,問許琴:“許阿姨,阿揚哥哥還好嗎?”
“好呀!每月都寄點錢回來,只是回家的路遠,估計得明年清明節纔回了。”許琴說。
“他春節不回?爲什麼喲!大過年的,怪不得我見不着他。”我想念他嗎?四年過去了。我身邊圍着一大羣天之嬌子,他們中不泛帥哥,但阿揚哥哥的陽光,卻不是他們可以相比的。
許琴笑了笑說:“他能清明節回家就不錯了,真的,我只求他平平安安。”
“許阿姨,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有我爸,其實都是我親人的。今天這個雞腿,還有雞脯肉,是我爸特意留給你嚐嚐的。”不管周茂才是否對許琴有意,我都得做出某種暗示。
“是嗎?哎呀!你爸這人嘛!不壞,可就是好酒,嗜煙,人家送他東西,他不問原因就收了,結果呢,就收這麼一條煙,他給辭了。”許琴切入她想說的話題。
“我爸他下崗,是因爲收了別人的煙,就一條,結果丟了工作?”我的確要留意我爸的一些惡習的,我剛纔就警告了他了。原來是因爲收禮丟了工作。
“可不是,現在呀!無論收別人多少,都得治。”許琴欲言又止。
“可是他只是個普工呀?”八項規定也關他的事嗎?我看了報紙,一些官因這一條下了。
“呃,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爸憑什麼收人家這個?是什麼人送他的?他一個保安而己。”許琴停了一下,終於說了她對此事的質疑,“我覺得吧?你爸八成是讓人給害了。”
“有證據和懷疑對象嗎?”我問,雖然我學的不是法律,但是我同學駱今生是法學院的。
許琴說:“沒呢,你爸不承認是讓人給害了的,他寧願說自己工作能力差。”
“嘿,許阿姨,我爸這人就這個脾氣,你就由着他好了,讓他修單車也好,我只要他平平安安。”我說,“再有兩年,我就出來工作了。”
“那你這個學期的學費有着落了嗎?”許琴一邊問我,一邊掏錢包,拿了三百元交給我。
我推了回去說:“許阿姨,我不能接你錢,你下午幫我拾錢,我還沒感謝你呢。我真的不能要你錢的,我學費籌得差不多了。”我堅辭不受。
“還欠多少?我就三百元支持你。”許琴再次將錢塞給我。
“不能呀許阿姨。”我又將她遞來的錢推了回去,說,“你再這樣,我得回去了。”
“阿紫,你這麼堅持,阿姨也不勉強你,你是阿姨看着長大的,你一年也就回兩次,將來有了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闖了,碰上什麼事,得跟你爸說,不方便的話,就跟阿姨說,知道嗎?”許琴也不再堅持給我錢了,她一直拉着我的手,生怕我回去。
“我會的,就說這次吧!我一回來,我爸就讓七叔公帶我去大嶺山找何六祖贖身,本來嘛!我不想去的,可是去了,才知道,真有靈界的事。”我怕嚇着了許琴,沒有往下說,不曾想,我越是這樣,竟越是勾起許琴想知道更多。
“原來你真去了?哎喲!這事不用你說呀!肯定有靈界啦!”許琴聽後並不害怕,反而跟我說了我母親阮麗江死前的靈異之事,她說,“你現在也長大了,你知道嗎?你媽走之前的那幾個晚上,就你住的那間平房,每天晚上都鬧鬼,那聲音太恐怖了,可是你爸一次都沒聽到,反而全是你媽聽了去,你媽想搬走,你爸呢,因爲他沒聽到,他就是不搬,就因這點事,兩人一吵,你媽就上吊了。”
“但是,許阿姨,現在沒事了。”我堅信阮麗江在靈界過得去了,三十億她怎麼花得完?
“沒事了?前些年,你鬧夢遊病,一個晚上要出去幾次,忙得你爸半夜都不敢睡,有時還得請我替他看着你,你那時那個樣子,夠嚇人的,哎呀!不說這個了,你怎麼樣?贖身的事搞定了不是?”許琴瞧着我好好的,她似乎放了心。
“我現在也沒事了呀!”我附到許琴耳邊說,“我贖身時看到我媽了,只是她臉長怎麼樣?我始終沒看清楚,她是不是長得特漂亮的。”
“那當然了,大美人兒。可惜,她走得太早了,才三十來歲。”許琴忽然記起什麼似的問我,“那她怎麼樣呢?你真看到她了?她在靈界還好吧?我就擔心她走得早,入不了陰,過不了奈何橋,再回頭找你和你爸麻煩呢。”
“她呀!到了陰間還愛賭,欠了一屁股子債,還真讓人偷屍,配了個酒鬼陰婚,她入不了我家的祠堂了,就因這事,她才找我煩麻,想拿我命給她頂債。”我簡述了這事的前因,對許琴說,“不過,現在沒事了,這次贖身,何再清和七叔公給她安排了三十億元,說不定她現在還在數錢呢。”
“也是,靈界要是沒有點鈔機,三十億,真夠她數上
好幾天了。”許琴說完笑開了。
“只是,我這次贖身,其實並沒有完成,我身上還有兩個鬼在糾纏着。”我坦言我碰上的難題,雖然這兩個鬼不是要我的命,不似阮麗江那麼恐怖,但是也夠我煩了。
“你身上還有兩個鬼?是什麼鬼喲?你都贖了身了?”許琴不解,接着說,“人家怡春院裡的女人一贖身,都自由了,這兩個鬼怎麼就老纏着你?”
“呃,原先我爸因了阮麗江,不得己許配了我的那個鬼王,他還是很愛我的,我就想我將來找着了喜歡的男人,就讓他上我男人的身,我一人嫁倆,一人一鬼,這事也就算了結了。只是鬼王的前身,他也愛我的前身,他那個勁,非我童身不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是說,鬼王的前身他也愛你?”許琴也給難住了,說,“這都什麼事喲!要是在陽世,這事一點都不難的,你一旦嫁了,另一個必須死了那條心。”
“可不是,但是他們都是鬼,冷不防就會跳出來給我找麻煩,哎呀!鬼王他前身是個前清的大官,還是個詩人,進士出身,好在他在靈界只是個小鬼頭,他,他對我的童身太癡情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他,他居然連雷震子都不怕的。”李黑生前本來就是個權貴,他到了靈界還那麼驕橫,一點都不怕鬼王,兩個鬼的能量,其實是旗鼓相當的。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許琴聽入迷了。
“我這次贖身,說白了就是去陰間走一趟,只是那些神呀鬼的,都是再清師傅請進大嶺山見證我贖身的,鬼王他前世詩人跟我的童身的舊事,就象放電影似的,我往回全看了,兩個前身,愛得難分解。就因前情未了,我纔有這麼多麻煩事。”
“那鬼王何六祖他幫不了你嗎?”許琴也知道大嶺山的何六祖。
“鬼王其實是何六祖他爸,鬼王的託身何藥清走後,他跟何六祖都託身到何藥清兒子何再清師傅身上去了。我上大嶺山贖身時,他們父子倆都脫殼出來了,再清師傅現在想通陰都難了,他也老了,再通陰會影響壽年的。”
“那你往後怎麼辦喲?沒有誰給你通陰,你不知道這兩個鬼將來會怎麼樣對你呀?”許琴說完讓我吃了雞腿,我不吃,她放冰箱裡去了。
我說:“走一步看一步吧!鬼王對我還好,他前世要是對我不利,我就讓鬼王教訓他。”
無奈之下,我現在也只能借鬼打鬼了。
“鬼王你也見到了?”許琴無不驚訝。
“是呀!他臉面很清晰,就跟他那幅畫像差不多,四十來歲的樣子,一個蠻有個性的鬼。”
“蠻有個性?”許琴一片驚訝地問,“你愛上他了?”
“怎麼說呢,是有點喜歡他吧!他對我蠻好的,我得讓他管着他的前身,不然,我還有什麼辦法喲?我跟你說這些,你要是有空,得跟我爸說說,我怕他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得回去了。”談了這麼多,許琴消化我說的事了嗎?以後有空再說了。
“好,我送你。”許琴送我出門,隔壁老楊頭家緊閉着門,但是亮着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