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讀高二了,成績穩居上游,但是我父親周茂才卻仍不滿意,花盡積蓄也要我多補課,還非得帶我回他老家看雷劇,拜媽祖,以求我的成績能更上一層樓,追上別的同學。
就是因爲那一次暑假裡看雷劇、拜媽祖的緣故,我和我父親都給淋了雨,我得了重感。
重感過後,我得了神經衰弱症,繼而開始夢遊,成績也一落千丈。
周茂才急得不行,除了對我進行正常的醫藥醫治外,他還帶我去見了一個叫滿姑的神婆。
其實,神婆是個男的。不過,按我父親的說法,滿姑這個神婆,付到一個男人的身上了,她是借這個男人的嘴說話的,要我不用害怕。
我隨我父親見滿姑時是一個星期天的上午,當時找滿姑問話的“病人”和家屬排起了長龍。從她坐壇的正屋,一直排到了小鎮的大街外。
而滿姑的正屋裡,黑壓壓的幾乎全是一些女人,她們帶着不同的禮品,從不同的鄉鎮、村莊,趕到了滿姑那裡尋“病”根,問良“藥”,我一時非常不適應,只想一走了之。
“來了,就得問了話才能回去。”帶我和我父親找滿姑問“藥”的人是我的同族叔叔七叔公,他認識滿姑的一個遠親,叫李兆羣,據說是替滿姑做事的。
“但是,我下午得補課。”我看着彎來複去的“長龍”問七叔公道,“七叔公,能
不能快點?我們這麼排隊,非得等到晚上才能問上幾句話,我晚上還得自修呢。”
七叔公經我這麼一說,他下了狠心,給滿姑的遠親助手加三百元,優先看我身上的毛病。
我就這麼被優先安排到前面去了,但是最前面的兩家人,我們還是無法插隊,因爲他們也給了高價了。不過,我和父親,還有七叔公得以擠到前面去了。
看着排在最前面的兩家人一共五人,都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我也受到了影響,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鬼魂付身了。按我父親和七叔公的說法,沒有鬼魂付身,我的夢遊症是能治好的,但是我的夢遊症兩個星期下來,一直也不見好轉。
等到上午十時,神婆滿姑終於現身了,“她”身材高大,有一米八幾的樣子,還是個帥哥,但是他卻身穿開襟女裝,手甩手巾,腳蹬女式布鞋,自二樓妙縵而下。所有人立時都向他仰視着,一個也不敢吱聲,現場的氣氛幾乎凝固了。
因爲還沒輪到我問“病”,滿姑讓最先的一家人報上年庚,祖先墳地的座向和所問何事。
我立時緊張起來,心裡砰砰直跳個不停,畢竟,我平生第一次參與這種事,不是親眼目睹,我還不知道這世上真有能通靈之人。只看那帥哥不一會就讓“滿姑”上了自己的身。她搖頭晃腦了一會,用高雷地區的戲文歌詞——雷歌,唱出了那家人要問的事。
那家人三人都聽懂了,個個被嚇得臉如土色,急問如何是好?
滿姑神神叨叨了一會,纔給那家人指了一條路。他要那家人多一些捐款修橋,多做善事,癱在醫院裡的家人就不要救了,救他也是白花了錢,因爲醫院裡躺着的病人的壽年快到了,得馬上準備後事,更不要留在醫院了。
這個收了人家錢財的滿姑,她居然沒有出手相救,反而恭喜那家人快得到解脫了。
第二家人問事時,滿姑忽然一拍大腿,大罵那個老女人,爲何現在才找她?我立時悚住了。完了,一會滿姑要是也這麼罵我?我該說些什麼?他如果唱些戲文,我聽不懂呀?我讓七叔公替我問滿姑,七叔公說滿姑如果問我事,得我自己回答。
我怎麼回答?我因爲神經衰弱得夢遊症而己。
不一會,那兩家人退出後,輪到我了,我立時緊張不已。
七叔公替我報了我的年庚,還有我家祖墳的座向和我得的夢遊症。
滿姑一會才笑逐顏開地拉起我的手。我看着她,想縮回自己的手,可她卻拉得緊緊的。
我感覺非常特別,滿姑的手居然是冰涼、冰涼的,彷彿是死人的手,我立馬悚住了。
滿姑明明就紅光滿臉的,即使是她付身的帥哥也紅光滿臉,她的手不該是涼的呀!哎呀!太神奇了這事。我讓死人或者鬼魂摸到我的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