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疏忽了。”婁柳向醫生道歉。
經過一番搶救,我的脈搏慢慢的有了。醫生還不滿意,讓婁柳她們先出去等着,然後詢問我昨晚吃了什麼?我說參加同學送別活動後,大家都沒有胃口,昨下午後幾乎沒吃東西,就喝點奶茶之類,醫生因此認定我是因爲沒吃東西、有些虛脫之故。
等了近一個小時,婁柳她們怕擔誤了回程,想留下一人照顧我。徐英說她要回去搬走張月那張牀,她不搬,恐怕沒有誰願意搬的,阿霞說張月“頭七”的事,她得牽頭組織。
“你們這麼說,那我得留下了?”婁柳不滿兩個班長的表現。
我慘然一笑說:“婁老師,你們來看我,我很高興。其實你們誰都不用留下,我真的沒事的,張月那張牀,我建議留着,你想想,你們回去後馬上就辦這事,學院還不得有看法?”
昨天深夜之前,我還沒見過張月的魂,無法確定張月的魂會不會回京,戀着她的牀,所以默認了徐英她們的意見,不作表態。
“不是了?你昨天好象不是這個意見呀?”婁柳忽然對我瞪大了雙眼,彷彿不認識我似的問,“你昨晚教我們唸的那個什麼咒?哎呀!我念着、念着,不到十遍就打盹?我要是知道你有這麼好的安眠藥,我早就找你學了。”
“是嗎?那張月過‘頭七’和‘尾七’時,你們都給她念上十遍,送她安心上路,真的,那張牀不用搬,免得學院有看法。”我再次強調了我的意見。
“我覺得吧!我們回去再商量。”徐英是堅決要搬的,她這句話是告訴我,她們回去後就搬走張月那張牀。她昨天下午送別張月,看到張月的遺容時,她的臉都嚇得煞白了,回去看到張月的那張牀,她還不得想起張月的遺容,甚至鬼魂之類?
婁柳仨人走時,阿霞逗留在了後面,她將一隻信封交到我手上說:“張月走了,你要好好的,這是黎煜託我交給你的,有事就微信跟我們說一聲,走了。”
阿霞和婁柳、徐英走後,我拔了黎煜的手機,黎煜好象還沒睡醒似的。
我一邊打開信封,一邊問:“黎煜,你還沒回津?”
“沒呢,剛放假,我家又那麼近,想多睡幾個懶覺再回去,對了,張月的‘頭七’是什麼時候?婁老師和徐英、阿霞她們幾時回京?”黎煜問。
阿霞留下了黎煜託交的六百元,我說:“婁老師她們仨人剛走,大約明天晚上就能回到京城,張月的‘頭七’是大後天,你也要參加她的‘頭七’活動嗎?”
“要呀!我昨晚看了關於張月的後續報道,她的‘頭七’活動,指不定會有系裡的個別學長也參加呢,誒!這事要是換成我,我也許做不到,我真佩服我們的肥妞。”
“張月是好樣的,所以,你的六百元應當送給張月她爸,而不是我。”
黎煜“哎呀”了一聲說:“張月她爸那邊,我捐了四百元了,你呢,雖然受了輕傷,但是車禍之後,你是不是一無所有了?所以,你就不要跟我客氣了,你幾時出院?”
我說:“那我謝謝你了,
加上今天,我還有三天才出院,趕不上張月的‘頭七’的,出院後也許先回老家一趟,你呢,平時去吧廳唱歌,可得注意那些有歪心思的男生了。”
“這個我會注意的,不會象上次那麼狼狽。”黎煜接着問我:“對了,上次的事,我覺得你的神勇非凡人所爲,比周星馳拍的影視還誇張,全都是大數,對方只得兩次平手。”
上一次黎煜因阿霞的父親的手術費而去吧廳唱歌籌款,差點被幾個不良青年下了藥。還好,我和徐英及時趕到,以賭大小贏了對方,還讓對方付了陪酒錢。黎煜當時就問過我爲什麼會這樣,我說我背後有高人。
我小聲說:“這事你就不要問了嘛!神勇?其實全是蒙的。”
“我不信是蒙的,你說,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黎煜在手機那一頭嬉笑了一聲。
“呃,去年中秋晚會後,曲俊傑將婁老師獎勵給我們的那箱紅酒送給到我們宿舍,他非得說他是《金陵十三釵》裡的阿顧,不肯離開我們宿舍,你還記得這事嗎?”
“曲俊傑說他是阿顧?這事我只是聽說,原來是真的?但是,這跟你那天晚上賭大小,贏了他們有什麼關係?”黎煜對此更感興趣了。
我笑開了,說:“我上次不是說我背後有個高人嘛!就是這個高人隔牆逼使曲俊傑這麼說的,這跟隔牆逼使對方看錯大小一樣。只是我也沒看到這個高人如何出招,是他自己願意幫我這個忙的,你就不要尋問了,對了,你家鄉的那個項目,你感興趣嗎?”
“哪個項目?還有半年才實習的。”黎煜好象另有打算。
我說:“哎呀!就是李可他老爸的項目,我們有一次隨他們吃飯時,他不是說了嗎?說不定開始搞了呢,那裡離你家那麼近,你將來如果能去,你爸媽肯定高興的。”
“但是,我們現在都不當家教了,李總還會搭理我這事嗎?”黎煜當家教時只教李可的語文,而我教李可的英語和數學,黎煜的薪酬只有我的一半。
“呃,李總搭不搭理你,你不嘗試一次,你怎麼知道?”如果不是因爲離我家太遠,我都有些動心,黎煜會不感興趣?我有些不相信。學旅遊管理,未來職業無非就高級酒店管理和旅遊項目運營,沒有人際關係的話,說不定非得從基層做起,纔有活路。
“但是,我從來都沒跟李總聯繫過,我怕他真不搭理我。我怎麼試?”黎煜開始問路了。
我說:“你找焦秘書琳姐呀!她會給你指路,或者教你怎麼做的。”
“我知道了,也該起牀了,你還沒打針嗎?吃早餐了吧?”
“打上了,早餐還沒吃,遲些再跟你聯繫。”我匆匆掛下黎煜電話,因爲有微信進來了。
我的家教對象李可微信問我:“周老師,我叔跟我說了你在會昌出險了,你怎麼樣?”
“我在醫院接受治療,還有兩天就可以出院,你叔沒跟你說起別的事嗎?”我沒有提示李可,李鑫是否跟他提起過肖萍在會昌出險後生下一個男孩的事。
“沒有,等你出院再說吧!你沒事就好。”
“謝謝你,李可,再次祝賀你。”我是指李可這個小學同學終於考上了理想的高級中學。
“謝謝周老師。”李可還打了一個再見的表情。
肖萍現在怎麼樣了呢?她兒子也都還好吧?
我想拔打肖萍的手機,卻因換手機之故沒有了她的號碼。如果她的手機也象我早前的手機一樣浸了水,指不定也燒了主版,打不進去了。
下午,我打吊瓶時,我讓護士跟中醫院聯繫,打探肖萍母子的情況,快打完吊瓶時,護士進來跟我說,肖萍的身體狀態良好,只是情緒有些低落,她兒子的健康狀態也良好。
肖萍前天開始哺乳、餵奶,縣人民政府對她是呵護有加,生產費用也是全免的,但是有一點,護士很納悶,肖萍的家人直到現在都沒趕到,都四天了,再遠的路也該來了。
護士的話,讓我意識到李鑫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探訪肖萍。
在我看來,李鑫沒有那麼冷血的,只因肖萍對待李鑫的方式不夠理性,兩人一說話,多半會尖針對麥芒。如果肖萍懷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李鑫的,李鑫憑什麼要探訪她呢?
“對了,周小姐,你這麼關心她,她該是你同學吧?”護士走到門口又踅回來問。
“呃,我們曾經同學,在這次車禍中不期而遇,也算有緣吧!”我和肖萍中斷往來有七、八個月了,之前的種種,我也有嬌嗔之錯,但我努力救過她,算是一次彌補吧!
“是嗎?我就說嘛!還有我們縣的張同學,你們都曾經同學?”護士的意思是我們仨早前不認識的話,我和張月未必會全力救助肖萍的。現在想來,我和張月救肖萍幾乎是出於臨危時的本能,而非因相識而感恩,試圖得到回報什麼的。
“張月是我同學,之前並不認識肖小姐,我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這麼說,張同學太了不起了。”護士讚了張月一聲,出去了。
張月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想到了什麼呢?也許想到她還沒報答父母的深恩,也許想到她深愛的人。昨晚我見到張月的魂時,她對我“傳送”的信息也就這些,她暗地裡喜歡曲俊傑,卻因爲自己肥胖而不敢表白;她走後的“意念”仍然是趕時間回家看自己父母,但是她和她父母永遠的陰陽相隔了。
因爲還沒出院,張月“頭七”時,我在醫院裡度過。
京城的同學在阿霞的組織下給張月送行,還沒回家過暑假的同學,甚至一些高年級的同系學長們也都進了我們宿舍,給張月獻了花。一滿牀的白花,寄託着我們的哀思。
通過微信視頻,我讓大家看到了明天才能出院的我,我通過我戒指中的“彎刀”菜單搜索張月,看到了呆在自己家裡的張月的魂,也只有我才能看到她的魂了。
張家的“頭七”儀式開始後,一向貪吃烤乳豬的張月,不改前世本色,再次將她的爪子伸向烤乳豬,她居然忘了我——她的神仙姐姐的吩咐,死了也吃那烤乳豬。我要是在“頭七”現場,非穿過去扭斷她的爪子不可,但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好隨張月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