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龕一人擠在裡面尚且狹小,擠了李閒和聖女兩個,哪裡還有什麼縫隙。
聖女的胳膊揮不開,拳頭砸在李閒的胸前,非但造不成任何傷害,反倒像是小情侶之間打情罵俏似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聖女越發惱怒。
整整一個等級的差距,且聖女身上沒有任何武器,且這麼緊緊地擠在一起,她是很難傷到李閒的。
一番亂抓亂砸之後,她忽然一口咬在了李閒正給他灌注金色能量波的那條胳膊上。
正強力施着御鬼術,專注地引導着金色能量波替聖女沖刷毒體的李閒,從被撕咬後這劇烈的疼痛中驚醒過來。
他本能地鬆開了一直緊捏着聖女脖子的手,但聖女仍死死咬着他的胳膊。
猶如發狠的小獸,一旦咬上,決不撒口。
李閒疼得齜着牙,一把捏住了聖女的下巴,稍一用力,便將她的嘴巴捏開了。
“混蛋!滾開!我要殺了你……”被捏着下巴的聖女,含糊不清地叫着,試圖再次咬向李閒。
“喂,你屬狗的嗎?”李閒有些窩火。
若非事關小芊的性命,他還真懶得理會她。
以聖女的性格,若不是惱恨到了極限,自不會用“咬”這種手段。
聽了李閒的話後,她自覺失態,便不再繼續咬下去,只是恨恨地瞪着她。
但沒瞪幾分鐘,她頭頂上冒出的黑煙一下子濃烈了數倍,她的身體也控制不住地抖動起來。
她緊緊咬着嘴脣,決不發出任何聲音。
她仍瞪着李閒,不過目光中的兇狠漸漸被焦灼和痛苦所代替。
“不好!”李閒叫了一聲後,不顧胳膊上的咬傷,再次向她的脖子抓去。
“別碰、我、我!”聖女聲音發顫,但態度堅定,“就算你將我身體裡的魂盾丹驅除出去,我也會再找機會死的,你就別想——”
話說了一半,已然抖作一團,軟在李閒懷裡,再說不出一個字了。
但她的雙手仍緊緊地捂着自己的脖子,不讓李閒觸碰。
原本被勾魂殿主激活的魂盾丹,若不是金色能量波的阻擊,早就該腐蝕她的身體了。
金色能量波一停止沖刷,魂盾丹徹底爆發,黑煙以數倍的速度,開始在聖女的身體上蔓延。
李閒見一時抓不到她的脖子,便將雙手緊緊地捉住她的肩頭,再次強力施出了御鬼術。
金色能量波自肩頭灌入的速度遠遠不如嬌嫩的脖子,好在李閒是雙手同時抓着她的肩頭,力道也是之前的數倍。
聖女的肩頭都快要被李閒捏斷了,但此時她對肩頭的痛並不敏感,因爲魂盾丹所帶來的痛苦,那才當真是撕心裂肺。
也可以這樣說,半鬼的氣海枯竭後,身體猶如被架在大火上烤一般焦灼和痛苦。
但魂盾丹所帶來的痛苦,是氣海枯竭的痛苦的幾十甚至上百倍。
隨着金色能量波的灌入,聖女的身體再次投影到了李閒的腦海時。
那玲瓏的身體,已全是黑色,到了開始碳化的臨界點。
一旦碳化,她的身體便會碎成一粒粒的粉末,難以收拾。
“額……”這個時候的聖女,也到了最痛苦的時刻,緊咬嘴脣的她,終於還是痛苦得發出了聲。
但她卻是坦然的,一旦身體開始碳化並碎裂,痛苦便開始逐漸減弱。
待到痛苦完全消失的時候,也是她魂飛魄散的時候。
一了百了。
到了這個時候,她不信李閒還能有能力挽回。
“呀——”李閒低吼一聲,金色能量波一下子變得狂暴起來。
這個時候,李閒已無法再集中一點各個擊破了,他只同時在她全身沖刷着,尋找着突破點。
只要將那黑色沖刷下去一丁點,就能阻止碳化。
黑煙如布,被金色能量波瘋狂地撕扯着。
終於,後背上露出了一絲雪白之色。
李閒稍稍鬆了口氣,雖然很少,但總算暫時不會碳化了。
他集中所有的金色能量波,對準這一絲雪白開始沖刷。
就像黑衣服被劃破後的裂口一樣,沖刷之下,裂口越來越大,先是巴掌大小,繼而半個肩頭都露了出來……
當聖女意識到李閒當真阻止了身體的碳化時,她再次暴躁起來。
她本就死意已定,誰要活!
她恨他入骨,誰要他救!
他不就是想讓那個叫小芊的女孩活着嗎,她偏要死,她偏要讓那個女孩也因此而死!
想挽回這一些,哼,門兒都沒有!
聖女這樣想着,脖子一扭,又一口咬在了李閒的手背上。
她不但咬,還拼命地撕扯。
李閒的手若不離開她的肩頭,她就把他手背的肉撕咬下來!
手背被咬,雖然要不了命,也造不成什麼重傷,但疼痛卻是切切實實的。
劇痛之下,李閒再次從投入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這個時候,是金色能量波和魂盾丹對抗的關鍵時刻,不進則退。
李閒必須全力投入。
這麼一分神,好容易沖刷乾淨的部分,再次被黑色侵入。
“操!”李閒大怒,揮起手掌拍向聖女的腦袋。
他準備將她拍得昏死過去後,再專心對抗魂盾丹。
但手掌在離聖女的腦袋只有幾公分距離的時候,他生生地停了下來。
他擔心聖女昏死過去後,無法再用這種方式幫她沖刷毒體。
時機稍縱即逝,容不得一點差錯。
眼見李閒揮掌打了過來,聖女本能地閉上了眼睛,閉了幾秒鐘,卻見沒有打下來,又睜開眼,看了看李閒那尚舉着的手掌,又疑惑地看了看李閒。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最好老實點!”李閒兇巴巴地瞪着她說道。
聖女也擡着頭,瞪着李閒。
雖然彼此的目光中,都是憤怒,但如此近距離的瞪視,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聖女低下了頭。
她的身體再次痛苦起來,她知道,這麼一番糾纏,黑煙將再次遍及全身。
她已經品嚐過身體處在碳化臨界時的那種比火燒油烹更加難以忍受的痛苦了,雖不怕死,但那樣的痛苦,她實在不想連續承受兩次。
她仍固執地不想讓李閒再次觸碰到自己,只是她心底的潛意識裡,卻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她竟又有些希望在那種痛苦到來之前,他能出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