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血水從浴缸裡漫出來,一直蔓延到我的腳下,我只覺得心跳突然加速,喘不過來氣,我的暈血症犯了。
這個病還是在解決眉絡事件時落下的,從鬼村回來後,我去看過醫生,醫生說這是心理病,讓我多多接觸血液,慢慢適應就會好,但此刻我有一種馬上就會暈倒的感覺。
我從衛生間裡踉蹌着退了出來,估計臉色挺嚇人的,姑姑和房東都嚇了一跳,忙來扶我,問我怎麼了,我一邊平復着心跳,一邊說道“這間房裡,是不是,死過人,是割腕自殺的。”
房東當時就變了神色,姑姑也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質問房東,房東這才向我們坦白他隱瞞的事情。
大約一年前,這間房子裡住着一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長的好看,性格也好,但不知爲什麼,突然有一天就割腕自殺了,就死在衛生間的浴缸裡。
姑姑一聽,立馬怒了,噼裡啪啦的把房東給罵了一通,房東自知理虧一聲不吭。
姑姑罵完,又加了一句,要不是我們家孩子有陰陽陽,能瞧見那鬼玩意,就被你丫的給坑了。
房東聽了眼睛立馬亮了,拉着我死活不讓我走,還喊我,大師,您幫幫忙,把她請出去吧。
說他買這間房子不容易,房貸還欠着幾十萬呢,本來租金剛好夠還房貸的,這下子怎麼弄的,賣也賣不了,租也租不掉,自個也不敢住,砸手裡去了。
房東大叔說着說着,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穿着樸素,頭髮花白,讓我想起了我過世的養父,如果他還在世的話,也該這麼大年紀了。
姑姑硬掰開房東的手,拉我走,我卻心軟了。
“我倒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把它請走。”我道。
“什麼,你這孩子怎麼犯傻了。”姑姑驚叫道,也難怪,我以前對這些東西,避都來不及,今天卻要主動迎上去。
“沒事的,我總不能躲一輩子,再說我見過那麼多鬼,但真正想害我的卻沒有幾個。”我拍拍姑姑的手,姑姑被我說服了,放開拉着我的手。
我向房東提出一個要求,我需要一副墨鏡,房東啥也沒問,很快便把墨鏡給我買來了,我帶上墨鏡,從新走進衛生間。
衛生間的門在我的身後輕輕關上,暗黑的鏡片混淆了血的紅色,空氣中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但我不受影響。
“李梅,你出來吧,我想和你談一談。”我對着浴缸說道,名字是房東告訴我的,割腕自殺的姑娘就叫李梅。
過了半晌,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那聲音彷彿帶重播功能的,一直重複個不停,而小小的衛生間,就如超大號的功放,讓那幽幽的鬼聲,有了立體環聲效果。
要是以前的蘇花朝一定會被嚇的屁滾尿流,但現在,我已經今非昔比了。
“我叫蘇花朝,是個靈異師。”我臨時給自己謅了個頭銜“你死去卻不去投胎,反而留戀人間
,我想其中必有緣由,我看你不像惡鬼,便想幫你一幫,你可有什麼沒了的心願啊?”
女鬼李梅聽了我的話,嚶嚶的哭了起來,帶着功放效果的哭聲,讓我的雞皮疙瘩都爆了起來。
我耐心的聽她哭完,她終於開口說話了“你過來,我不想出來,我害怕。”
我沒辦法,只好走到浴缸邊,往裡看,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正躺在水面下。
我暗黑的鏡片過濾掉猩紅的血色,我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年輕的女孩,與我差不多大的年紀,黑色的頭髮像鮮活的海藻,在水下輕柔的舞動着,女孩的酮體線條優美,每一處凸起和凹陷都恰到好處。
這是一具美麗的身體,然而這也是一具死去的身體,我忍不住有些惋惜,是什麼樣的事情可以讓這樣一位鮮活美麗的女孩放棄生命呢?
“你好,李梅,我是蘇花朝,非常抱歉,不能和你握手。”我儘可能的表達我的禮貌和對她的尊重。
我反思過這些年見鬼的細節,發現有些鬼,其實比人更敏感,脆弱,當你表示出對它的驚恐,害怕,和做出攻擊行爲時,它也十分恐懼和受傷害。
而它們表達這些情緒的方法就是用更爲激烈的手段來對付人類,所以當你見到鬼時,最好的做法就是視而不見,大多數的鬼也會對你視而不見。
只有極個別調皮的鬼會纏着你,在你的身邊晃來晃去,但你千萬不要看它的眼睛,如果你看了它的眼睛,它立馬就會知道你能看見他,他就會一直纏着你,因爲孤魂野鬼都是很寂寞的。
當然,這些都是我這些年的經驗之談,信則有,不信則無,下面言歸正傳。
她的眼睛是睜着的,此時正與我的眼睛對視着,我不怕她會纏上我,因爲,我會把她,送入輪迴。
有淚珠從女孩眼眶裡流出,像一個個晶瑩的氣泡,在水中游弋破滅。
我嘆口氣,歪坐在浴缸邊沿,用對朋友的語氣,對她說“你看,時間也不早了,你在不說話,到了正午十二點,陽氣最盛,你恐怕就得藏到更陰暗的地方去了,我下午還有事兒,估計沒時間來聽你說話了。”
我的話,果然管用,女孩兒不再哭泣,開始訴說她的遭遇。
她是在江大讀的書,畢業後獨自留在江市工作,她有個男朋友是大學同學,他們打算等過幾年攢夠錢就結婚的,但是沒想到有一天下晚班,在無人的街道上她被人打暈了,等到醒來,發現自己被強暴了。
但是她卻一點兒都不記得發生過什麼,她驚慌失措的回到家,想報警又不敢,幾次拿起電話都放了下來,她不知道強暴她的人是誰,警察一定會到處調查,那這件醜事就會宣揚出去。
如果告訴父母,他們肯定受不了的,怎麼辦,怎麼辦,就在她快要奔潰的時候,她的男朋友來了,男孩很快發現她的不對勁兒,在他的逼問下,女孩將自己被強暴的事情說了出來。
女孩原
以爲可以得到安慰,沒想到的是,男孩立馬就像變了個人,對她冷言冷語,還提出了分手。
男孩走後,女孩越想越傷心,覺的生無可戀,一死百了,竟然真的就走上的不歸路。
“但我不甘心,我們好了那麼多年,大學四年,他對我無微不至,他那麼愛我,就算我被...,我也不相信人會一下子跟變了個人似的。
所以我沒有去投胎,我去找他了,才發現他和他老闆的女兒好上了,原來,他嫌棄我是假,移情別戀是真。
我原本想殺了他,解心中的怨氣的,但我下不了手,他不愛我了,愛上了別人,這是他的權利,我又憑什麼去懲罰他呢。”
我看着水下,女孩兒美麗而又哀傷的面容,命運對她如此不公,她已經不是人了,卻依舊善良,希望來生命運能對她做出補償。
“既然你已經放下怨念,那麼是願意入輪迴的了。”我問她。
她點了點頭。
“這我可以幫你,只是我沒帶法器,我先將你收進我的鬼瞳中,回到家就做法讓你入輪迴。”
女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道“我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
“什麼事兒?”
“我有一個同學,她的名字叫孟江,她的爸爸好賭,還搶她的錢,她就把她打工攢下的錢放在我這裡,讓我替她收着,我自殺的時候把這件事兒給忘了。
我死後去找過她,卻找不到她了,連她的爸爸我也沒看見,所以想麻煩你,把銀行卡替我還給她。”
李梅告訴我銀行卡收藏的地方,我順利的找到了。
將李梅收了,房東千恩萬謝,還要給我錢,我拒絕了,暫時還沒想靠這門手藝吃飯,我回到家便將李梅超度了。
藍雨兒和星野在一邊看着,貓兒事件解決後的第二天我便問過他們,要不要入輪迴,他們卻捨不得彼此,藍雨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如果不太麻煩的話,還想在借宿我的鬼瞳空間一段時間,我笑着說,不麻煩,你們愛住多久都行。
姑姑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正不知如何應付,手機響了,是黃老打來的。
“喂,黃老。”
“小丫頭,找到那個製作招財棺材的靈異敗類了,你快過來。”黃老語帶興奮的說。
黃老給了我一個地址,我一聽發現那地方離古通幽不過隔了兩條街,我向姑姑借了小綿羊騎了過去。
我到的時候,那裡已經被警察圍攏,外面依舊圍着很多人。
我擠進圍觀的人羣,發現那是一間不大的小當鋪,已經被藍白色的警戒線圍住了,在外面維持秩序的依然是那個眼熟的小便衣,我向他打招呼,他也看見了我,將我帶進了店鋪裡。
進門是當鋪半封閉式的櫃檯,有幾個法醫摸樣的人正在裡面檢查着什麼,小便衣將我帶進後面的一間小屋,我看見了黃老和大個子吳警官,黃老向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