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小賤的周身被黑氣包裹,偌大的威壓從天而降,我知道,他這是請來了保家仙,黑蛇。
也只有成了氣候的精怪才能散發出這麼磅礴的氣勢。我躺在地上噤若寒蟬,沒想到不是出馬弟子的小賤,也有這樣的通天本事。
小賤身上的骨骼開始噼啪作響,魁梧的腰身纖細了很多,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生出了一層細密的黑鱗,閃爍着耀耀光華。
再看他的雙手,指甲漆黑如墨,長約半尺,一張憨厚的臉膛上寫滿了陰沉。
“這麼大老遠的把我請過來,我當是什麼事情,原來是出了妖邪!”一聲低沉且桑倉的話語從小賤口中發出。
小賤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是保家仙的靈魂在施展神通。他現在肯定是無意識的。
我緊緊的收縮着瞳孔,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而雙翼鬼國感受到小賤身上的氣息後,明顯一愣,似乎有所忌憚,可是那焦糊的人臉上,依舊猙獰可怖,在沒有任何徵兆下,雪亮的舌頭再次刺出,直逼小賤的胸口。
小賤喊了一聲來得好,腳下就跟踩着風火輪一樣,唰,直接向一側瞬移,而後探出雙掌,就施展出凌厲兇悍的蛇拳。
唰!唰!唰!唰!唰!
漫天都是掌影,好似一頭頭吐信嘶吼的大蟒,在保家仙上身的情況下,小賤格外靈巧,就跟陀螺般滴溜溜轉動,不但躲過了雙翼鬼國的攻擊,還棲身到了近前,鋒利的黑色指甲,就戳進了對方的身體。
噗噗噗!
黑血翻飛,鱗片炸起,小賤如同一個冷血的屠夫般,盡情狂攻,將此間宿舍當成了唯一的戰場。
雙翼鬼國悽慘的哀嚎,五彩斑斕的翅膀猛扇,想要躲閃逃離,但小賤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幾乎是如影隨形,不給對方任何一點喘息的機會。
我被震撼的要死,因爲短短片刻功夫,這兇悍的雙翼鬼國身上,就出現了數之不盡的傷口,就連哀嚎都顯的有氣無力了。
這保家仙也太厲害了吧,動動手指頭就把雙翼鬼國碾壓成了這個德行。
雙翼鬼國巨大的身軀不斷抽打,可根本沾不到小賤的衣角,反而還給小賤提供了可乘之機。
在黑血迸射間,一場兇殺惡鬥逐漸發展到白熱化階段,看情形,雙翼鬼國馬上就要落敗,可就在此刻,自它身體的傷口中,忽然爆射出一片頗有質感的青色光芒,小賤被青光籠罩,立即驚叫一聲,趕緊跳出了圈兒外。
藉着這個當口,雙翼鬼國大尾一甩,直接衝出了窗戶,逃之夭夭了。
不能叫它走,這畜生報復心太強,不將其殺死,日後必定成爲大患,我掙扎着從地面爬起來,感覺渾身沒有哪兒是不疼的。
大吼:“咱們追!”
誰知小賤卻搖搖頭:“追不得,這妖邪體內有寶物,對我的力量有很大的剋制性。切記,日後一定要小心,我每年只能上身三次,每一次都會消耗胡建坤的陽壽。接下來的事情只有靠你們了。”
說完一陣黑色旋風猛地從小賤身上掀起,那是保家仙離開了。
小賤龐大的身軀咣噹一下摔在了地上,渾身都是冷汗,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把他扶起來。
小賤不是出馬弟子,所以請神上身,需要付出極重的代價,現在肯定是脫力了。
不過剛纔打鬥的動靜可着實不小,這剛熄了燈,很多學生都沒有睡着呢,要是驚動了誰,我們可就曝光了。
我把小賤拖到牆根,伸手拿過飯盆,將裡面的水全都澆在了他的臉上,他一激靈,緩緩睜開了雙眼,轉動了幾下,看向了我。
這一刻,我發覺他的眼中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情緒,他意識到我們都還活着,所以便咧開大嘴笑了笑,有氣無力的說:“那個會飛的醜八怪呢?”
“被你打跑了,跑的時候就跟個王八犢子一樣,狼狽的要死。”我趕緊問:“你身體感覺咋樣?”
小賤搖搖頭:“就是沒勁兒,別的到沒事。別擔心我,這是請神上身的後遺症,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我撇了撇嘴,很認真的說:“我有說過爲你擔心嗎?只是你攤在這兒,宿舍裡的一片狼藉,都得我來收拾。”
我cao,就當我從來沒認識過你。小賤大吼。
等收拾好了宿舍,我倆互相攙扶着下了樓,把鑰匙串重新還給了戴宿管,並且把它擡到了宿管室,也沒解開穴道,反正過三個小時自動解穴,就叫他繼續睡吧。
回到宿舍後,韓洪濤三人都睡着了,一看錶,現在都十一點半了,我倆也不耽誤,果斷躺下。
哎呦我的天,這一平躺,我倆同時呻吟起來,不是舒服的,而是疼的。
我被雙翼鬼國撞飛,跟牆壁和地面都有了親密接觸,估計這後背上的傷勢輕不了,好在老煙鬼給我打好了提前量,準備了特製的藥酒。
我脫光了就給自己擦拭,冰涼刺骨,但隨後就火燒一樣痛快。小賤聞到了酒味兒,就問我那是啥東西。
我直接把一鐵壺都丟給了他,這小子真是憨貨,聞了聞,竟然精神大振,一口氣就喝了三兩多,我的天,這藥酒可勁兒大,你小子怎麼不悠着點。
他把鐵壺還給我之後,就再也不言語了,翻過身就開始打呼嚕,肯定是酒勁兒頂上來了。
第二天五點半,我精神抖擻的又起牀了,渾身上下哪兒都不疼,這藥酒真心厲害,再看小賤也一翻身站了起來,精神的跟小牛犢子一樣,跟昨天簡直查到了姥姥家。
“西涼,你這酒可以啊,按照以往的經驗,沒三天我都緩不過勁兒呢。”小賤很是驚喜。
而我卻非常錯愕:“照你那意思,你還經常請黑蛇上身啊?人家可說了,這很損陽壽,你以後可得長點心。”
小賤撓着後腦勺兒,嘿嘿笑道:“瞧你說的,請神又不是吃腰子,哪有這麼簡單,長這麼大我就請過三次而已,還的算上昨天晚上的。你也明白,如果不是出現了萬分危機的情況,我怎麼可能拼着折損陽壽的代價請神上身呢?”
我點點頭,心裡明鏡一樣,昨天晚上太特麼兇險了,如果沒有小賤玩這一手,我倆誰都活不了,我也不是第一次死裡逃生了,但說真心話,我得感謝人家小賤。
“今天早飯我請了。”
小賤眼珠子都瞪圓了:“我要吃七個餡餅!”
就特麼這麼點出息了……
早上修煉完神通,我們趁着涼爽的秋風,坐在了操場兩側的觀禮臺上。
因爲我們還活着,所以就要思考一下,怎樣才能繼續活下去。
雙翼鬼國逃跑了,這樣一個報復心極強的妖邪,肯定會回來找我們算賬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所以我們就有必要商量下對策。
“你請保家仙上身,打鬥的過程肯定不清楚,之所以放走了那傢伙,不是保家仙的實力不行,而是雙翼鬼國的體內有寶物。”我如是說道。
小賤眉梢一挑:“原來是這樣啊,我說以黑叔的實力不至於叫對方逃跑呢。但一個妖孽的體內能有什麼寶貝?”
“你黑叔也沒說出所以然,但他可以肯定,那件寶物對他的能力有很大剋制。”我揉了揉雙眼,呼吸着初秋的新鮮空氣:“不知道你咋想的,但我是不會放過這孽畜的,昨天晚上是專門爲招魂去的,根本沒準備應手的傢伙,所以咱們才吃了大虧,再有下一次,哼哼,我特麼肯定宰了他!”
小賤隨手摺斷了一個草,叼在嘴裡,望着天邊初生的驕陽,懶洋洋的說道:“揍他狗孃養的的確沒商量,但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我不解的看着他的側臉,以及那分佈均勻的大麻子。
“雙翼鬼國先後滅了華龍,伍鳳賢和華超,它就是報復心再強,也不至於總在宿舍樓徘徊啊,咱倆昨晚上去招魂,正好被它撞見,這說明它一直都沒走,但既然報完仇了,它爲什麼還不走呢?”
我頓時一怔,心說是啊,它都報完仇了,怎麼還不走?它要是走了,昨天晚上不就沒那場兇殺惡鬥了嗎?
不對,這裡面應該還有貓膩。
“走,先去吃飯,我得找韓洪濤說道說道。”我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小賤拽出嘴裡的蒿草:“你找他做什麼玩意兒,這件事不能曝光。”
“這我明白,我找他是想……算了,回頭再跟你說。”
“你怎麼娘們兒唧唧的,有話一口氣說完不行啊。”
……
在吃早飯的時候,沒等我說話,韓洪濤就悄悄的問我:“我說老陳,昨晚上你跟小賤沒熄燈就走了,半夜纔回來。到底幹啥去了?”
我知道這事兒瞞不了人,就扯謊說:“別提了,昨天我和小賤吃壞了肚子,在廁所蹲了半宿,倆腿都麻木了。對了,我還想求你個事兒呢。”
“哎呦,你這麼大本事還有求到我的地方?都是自家兄弟,有話直說。”韓洪濤來了精神。
旁邊坐着的小眼兒和書呆子一直用崇拜和敬畏的眼神看着我,他們已經知道我在審訊室裡的所作所爲了,要不是昨天晚上我跟小賤走的匆忙,肯定被他倆問東問西。
我喝了一口粥,說:“是這樣的,你幫我調查一下,華龍,伍鳳賢,華超他們三個的生辰八字吧。找你三叔就一句話的事兒,我有急用。”
韓洪濤一驚:“生辰八字?他們三個都死了,還要生辰八字幹什麼?你這是要算命還是捉鬼啊?”
我笑了笑:“等你幫我問清楚了,我再告訴你,切記,這件事不要外傳。”
可就在此時,食堂中忽然一片大亂,貌似有人打起來了。
我循聲看去,只見三四個高年級男生,把一個女生圍了起來,等下一秒,我的瞳孔就收縮了,因爲被圍攏的非是旁人,正是武靜芳!
你們幾個真是找死啊,我嘬着牙花子,緩緩的離開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