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來到郊區,孫大炮的院落外,又出現了三兩小轎車,一個個精神頭很足的小青年在圍在一起抽菸,就跟怕驚擾了什麼一樣,連說話都小心翼翼。
薛林山一出現,這些小青年一起鞠躬,喊薛哥好,其中一個小青年,小跑了過來,遞煙點火,然後低聲道:“是鱉哥叫我們來的,說隨時等候調遣,薛哥,這都半個月了,我們老大到底什麼情況啊?底下的兄弟們可都猜忌着呢。”
薛林山一蹙眉,把剛點着的煙都丟掉了,冷聲道:“不該打聽的別打聽,你們大哥一點事兒都沒有,底下的兄弟要是有扎刺的,就出手掰扯掰扯!”
小青年嚇了一哆嗦,乾笑:“薛哥,我懂了!”
我和小賤對視一眼,心說這黑社會團體,老大出一點狀況,下面的小弟就不安分啊。估計孫大炮再不出面主持大局,很可能有謀朝篡位的。
我們亦步亦趨的進了院子,當邁入房間的那一刻,原本兇狠的煞氣全都消失不見了,雖然現在的氣候比較冷,但跟煞氣的陰冷比起來,還是差的很遠。
我暗中點頭,心裡更踏實了。
此時,一側的房門打開,面色冷酷的小鱉,和一臉憔悴的孫丟丟全都出現了,看到我之後先是一愣,隨後就滿是激動,就跟看到救星差不多。
薛林山嘿嘿笑道:“幹閨女,人家西涼是有真本事的,這回你總算相信了吧,乾爹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請來的,你和小鱉一定要注意態度。”
小鱉看我的眼神很複雜,有驚歎也有不可置信,但此刻唯有點頭,昨天晚上的囂張勁兒全都不見了。
小賤低聲道:“咱都把他們震了,這貨甭想裝犢子了。”
而孫丟丟更誇張,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又誠懇,又掐媚的說:“弟弟,昨天都是姐姐不好,叫你受委屈了,今天在這兒就給你賠不是,你要是有氣就打我兩下,我孫丟丟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爹生娘養的。”
你說這麼個女土匪,我能有什麼招兒?
我看他一臉的濃妝也花了,昨天這一宿指不定怎麼過的呢,哎,咱也別小肚雞腸了,事到如今,那些矛盾就翻篇兒吧。
我趕緊把手抽了回來,很認真的說:“就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你爸孫大炮怎麼樣?”
“自從昨天暈倒後,到了半夜才醒過來,倆胳膊疼的待不住,嘴裡咬着毛巾在硬抗,這不都等你救命嘛。”孫丟丟是真着急,說話音兒都顫了。
我沒二話,推門進了一側屋子,感覺一股惡臭就撲面而來,只見孫大炮躺在牀上,被大被過的嚴嚴實實,只露個腦袋,嘴裡咬着白毛巾,滿臉都是冷汗,脖頸子挺着,低沉且壓抑的痛吼在喉嚨裡傳出。
孫大炮現在已經痛不欲生了,整個人都繃起來,就跟一塊鋼板差不多。
小鱉焦急的問:“陳師傅,既…既然厲鬼都被除了,那我大哥爲什麼還這麼難受?”
我扭頭看他,小鱉面色微變,耷拉下眼皮,是尷尬的。因爲他昨天太囂張。
我沒給他解釋這個,反而說:“沖洗的照片呢,拿來給我看看。”
小鱉面色一白,看了孫丟丟一眼,孫丟丟整個人都慌亂了,一臉的花妝就跟大臉貓差不多,他戰戰兢兢的從一尊神象真身下面抓出一把相片,全塞我懷裡了。
等我拿起來一看,我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縱然是有心理準備,但這照片也太恐怖了一些。
在我身側的小賤,也唉呀媽呀一聲,倒退了一步,大腦袋直晃。
昨晚照相的時候,孫大炮獨自一人坐在牀頭的,而照片裡,在牀上竟然半跪着十幾個小日本鬼子,從後面擰着孫大炮的倆胳膊,就跟扭送犯人一樣。
這些小日本鬼子,一個個面色雪白,雙目血紅,身上的軍裝破破爛爛,並且每個身上都帶着傷,不是胸膛破個大洞,內臟畢露,就是斷胳膊斷腿,有的腦袋都開花了,反正這張照片就跟照了一羣魔鬼差不多。
有了這樣的有力證據,難怪孫丟丟和小鱉一改常態,呵呵,我只能呵呵。
我雙手一搓,將所有照片碾成了碎片,連厲鬼都被滅了,還留這些東西作甚。
隨後我直接邁上了牀,一下掀開了孫大炮的棉被,一股濃重的惡臭就撞了過來,我屏着息,死死的擰着眉頭,發現原本胳膊上已經脫落的肉皮,開始腐爛流膿了,裡面的肌肉組織更加漆黑,大白蛆密密麻麻,恐怕再耽誤下去,這兩條胳膊只能截肢。
我說道:“被厲鬼纏住的時候,孫大炮的雙臂蘊滿煞氣,難受是難受,但顯不出疼來,現在厲鬼消除,煞氣全無,一個人最本質的感覺就出現了,他會很疼。”
我仔細的觀看孫大炮的傷勢,繼續道:“但有時候疼也是一件好事,這能證明自身肢體還沒有壞死,證明還有救!”
話音未落,我從書包裡抓出了一把香灰‘嘭嘭嘭’,全都揚在了孫大炮的兩條胳膊上。孫大炮猛地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就跟觸了電一樣,手跑腳蹬的。
“快過來按住他!”
我一聲令下,薛林山,小鱉,小賤,孫丟丟,四個人分別按住了孫大炮的雙手雙腳。
“這香灰是驅邪的,這兩條胳膊雖然沒了煞氣,但骨肉已經被侵蝕的不像話,這是給你消毒呢,忍耐些!”
這句話是說給孫大炮的,我知道他現在能聽見,就是太過痛苦無法表達罷了。
緊接着,我從懷裡拿出硃砂,毛筆,敞開孫大炮的衣衫,就在他胸口畫起符來,眨眼之間,筆走龍蛇,一道大符就印了上去。
我趕緊抓把小米,丟在這道符上,而後手中出現兩片牛骨,口中唸唸有詞:“赫赫陽陽,現我神光,風火雷霆,守護唔旁,我奉命令,立斬不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將兩片牛骨狠狠的按在了孫大炮的小腹位置,就聽轟轟幾聲,他的體內就跟炸響了無數暴雷差不多,原本就顫抖的身軀更爲瘋狂了,但是,他的兩條胳膊卻起了變化,大片白茫茫的東西被震了出來,那是大白蛆。
並且一片片黑血從蛆蟲的孔洞裡嗞出,把整張牀鋪都弄的噁心無比,惡臭更濃了。
我忍着肉痛,將揹包裡那鐵壺藥酒拿了出來,這可是老煙鬼給自己補身體用的,誰知道今天要用在這個地方,哎,算了,這是一條命啊。
擰開蓋子,橙黃色的藥酒就澆在了孫大炮兩條胳膊上,嘩嘩的,濺的到處都是。
啊!~~~~
孫大炮殺豬般的叫喚,就跟被人活剮一樣,薛林山,孫丟丟,眼圈兒都紅了,小鱉神態更加凝重。
等澆完這壺藥酒,孫大炮痙攣般蠕動着,兩條胳膊的爛肉犯了紅,也重新流出了新鮮的血液,原先的大白蛆全躺在牀單子上咕嚕呢。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感覺周在的氣息也不臭了,知道孫大炮的傷勢算是好了一半。
“我畫符滅了他胳膊裡的邪祟,也消了毒,現在基本上是沒事了,鬆開他,趕緊拿紗布裹上,天寒地凍,別生了凍瘡。”
我一側身就從牀上跳了下來,出門找水盆洗淨了雙手,屋子裡的人可就忙乎開了,先扯了牀單褥子,全都丟院子裡,一把火就給點了,隨後就給孫大炮包紮雙臂,等忙活清了,孫大炮總算深呼了一口氣,勉強的睜開了雙眼,眼袋都呈現出了紫黑色。
“媽個bi,這是要把我折騰死啊!”孫大炮躺在光牀板上齜牙咧嘴,氣息都弱了很多。
孫丟丟掉了眼淚:“**的,我就知道你能挺過來。”
“大哥……”小鱉顫聲道。
薛林山抹了抹眼皮,嘶啞着喉嚨道:“啥也別說了,能渡過這一劫就是造化,你得感謝人家西涼,這孩子可賣了大力氣,生生的把你從鬼門關給扯回來了。”
孫大炮心裡不糊塗,這一天一宿折騰的,他就跟死過一回差不多,但他明白我費得這點心機,一挺身子就要坐起來:“媽個bi,老子說到做到,西涼吶?這小子在哪兒,我要跟他拜把子!”
臥槽!
怎麼還沒忘了這事兒,我趕緊過去把他按到,很嚴肅的說:“你現在只是好了一半兒,想要痊癒還得費一番功夫,別亂動,這可不是小事兒。”
孫大炮艱難的扯動嘴角:“媽個bi,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能耐,成,我全聽你的。你現在就拿刀架我脖子上,我都不帶反抗的。”
說完又躺下了,我衝薛林山道:“想要保住這兩條胳膊,咱們還差固本培元,驅邪暖心的藥材。”
“這好辦,你說什麼藥材,我去買。”薛林山講道。
我搖搖頭:“沒那麼容易,我需要的東西可不太常見,這樣吧,你從現在開始,發動一切人手,沿着有水的地方找墳。”
找墳?!!!
幾乎所有人都萬分詫異的盯着我。
小賤這貨能把人氣死,甕聲甕氣的講:“孫大炮這沒死呢,找墳幹嘛,活埋啊?!”
我真想一腳踹死他,趕緊解釋:“陰宅有吉凶之分,兇局可損丁破財妻離子散,吉局可驟發驟顯,福祿一生。現在就要找一處吉穴,然後在穴位附近找一味藥材。用這味藥材破孫大炮的病症。記住,必須要挨着有水的地方,最好是十年前的墳冢。”
衆人被我說的一愣一愣的,薛林山忍不住問:“那味藥材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淡淡道:“寶芝常在知誰得,好駕金蟾入太虛!那藥材便是一隻休眠的金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