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曾明明一踏入辦公室,就看到胡周幾個都已經到了。
還沒到上班點,譚美咬着煎餅果子,胡周笑嘻嘻的沖泡了一大壺去火的菊花茶,小蔡端了個水盆,努力擦拭着所有的桌面。施琅拿着笤帚一下下清掃地面。
才幾天沒見,這極爲尋常的一幕,卻讓她感到溫暖又熟悉。
正在感慨,毛裕興提拉着鞋,叼着菸捲走了進來,他一手拎着個保溫壺,另一手上拎着個塑料袋,隔着好遠都能聞到一股濃郁的肉香味。
“明明上班啦,正好,我這裡帶了好吃的,皮蛋瘦肉粥,肉包子,嚐嚐。”毛裕興挺着肚子將手裡的東西放在茶几上。
譚美扔了煎餅果子衝上前,抓起肉包子就啃,她吸溜着粥,嘟囔:“毛師父就是偏心眼,看見徒弟就不顧咱們還餓着,太過份了!”
“就你話多,還吃,臉都圓成燒餅了,再吃變成肥婆,嫁不出去哭死你!”毛裕興笑罵了一句,伸手取了個一次性杯子,倒了多半碗皺,遞給曾明明。
“沒休息過來就多歇兩天,處裡的事他們都能應付。”
一股暖流從心底拂過,其實她擁有的,不止沐言一個。
還有他們。
父母,路政辦那邊的邱玲玲,董姐,以及現在九處的每一個人。
有這麼多好朋友,眼前這些悲慼,有啥放不下的!
人這一輩子,或長或短,既然不能左右,那就認真生活,過好每一天才不辜負。
想到這兒,胸口這幾天鬱結的悲涼瞬間散開,她接過毛裕興的粥,狠狠喝了一大口,眯起了雙眼。
“師父,這粥哪買的,味道不賴!”
“明明,這可是買不到的哦,愛心牌早點,我們天天跟着吃,都不帶重樣的!”譚美一手捏着一個包子,兀自喊着:“香菇豬肉大蔥,我的最愛,誰也不能和我搶,我要吃五個!”
“這可不是小籠包,你吃的下去嘛,別一會兒又捧着肚子說胃脹。”胡周端了杯菊花茶遞給譚美,“我加了山楂,幫助消化。”
“脹再說,先吃個夠本,毛師父,明天能不能來點清淡的?蔥油餅,雞蛋湯,外加第一天那個榨菜絲,多放點辣椒就更好了。”譚美一把將小半個包子塞進嘴裡,捧着菊花茶吸溜。
毛裕興翻了個白眼,“有的吃就吃,還點餐,你以爲這是百度外賣啊!吃啥有啥。”
“呦,還心疼起來了,嘖嘖,不是前幾天給人家臉色看的時候了!”譚美也不在乎,擠眉弄眼的調侃。
毛裕興臉一沉,也不理她,端着大茶缸去走廊外抽菸去了。
“譚美,別沒大沒小,毛師父好不容易遇到個合適的,你瞎摻和什麼。”
胡周瞪了譚美一眼。
譚美吐了吐舌頭,居然沒反駁。
曾明明一怔,這兩個人什麼時候說話方式翻過來了,以前譚美不是死看不上胡周嘛,現在乖的和小媳婦似的。
還有師父,明顯不對勁兒。
剛從她身邊走出去的時候,臉色雖然陰沉,但臉頰卻是漲紅的。
這是不好意思了?
自己不過休息了三天,到底發生了多少意想不到的事?
“施琅,怎麼個情況?”
曾明明走到施琅辦公桌前,伸出手指戳了戳桌面。
“早餐是董姐煮的,最近她在毛師父家住,幫着照顧毛阿婆,我們順帶沾了點光,明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反正最近局裡也沒什麼要案,不如再休息兩天吧。”
看着曾明明還有些慘白的小臉,施琅心裡挺不是滋味。
曾明明眼裡心裡只有沐言一個,旁人都無從替代,他已經徹底想通了也認了,愛一個人不就希望她幸福嘛?
只是,自從沐言回來後,曾明明就很少輕鬆的笑過,他很心疼,可,做爲一個外人,再心疼又能怎麼辦。
他只是她的下屬,朋友,很多話都不方便直接問。
“毛阿婆怎麼了,病了?”曾明明一怔。
“聽說沒什麼大病,就是歲數大了,身子不太靈光,離不開人了。毛師父想找個保姆一直沒合適的人選,正好董姐內退了,孩子又不在家,就過去照顧了。”
“別擔心,我們都去探望過,老人家氣色還可以,就是吃不下東西,身子發虛。”看見曾明明露出自責的表情,施琅趕緊又說:“毛師父不告訴你也是怕你掛念,都檢查過了,沒毛病,就是年紀大了,各項器官衰退的緣故,別擔心。”
“嗯,我知道了。”
看着施琅眸中關切的目光,曾明明輕輕點了下頭。
正慚愧着,毛裕興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別聽施琅誇大其詞,就是受了點風,躺幾天就沒事了,不用惦記。”
“師父,反正也沒什麼事,不如今天早點下班,去看看婆婆?”
曾明明咬下下脣,自己最近一直沉浸在自傷的情緒中,忽略了身邊的人。
太不應該了。
“我也去,我也去!毛師父,我要吃董姐做的汽鍋雞和韭菜盒子……”譚美雙眸一下子亮了。
“行,下了班都去,對了明明,你把沐言也叫上,好久沒見他了,我媽都念叨幾次了。”
毛裕興應承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和曾明明耳語了一句,又轉身大聲說道:“都打起精神來啊,趕緊把今天的事處理利索了,早點下班!”
“沒問題,馬上開工!”譚美樂了,也顧不上吃肉包子了,嘩啦嘩啦翻起桌上的文件。
胡周,小蔡,施琅也各自忙起了手裡的事。
牆上的時鐘響了八下,上班時間到了,環顧辦公室一週,何宇宸居然還沒到?
“師父,他呢,身體還沒好?”曾明明瞅着毛裕興,最近誰都打電話問候過自己,可何宇宸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但沒聯繫過,就連個微信問候也沒有收到。
“不太清楚,聽方萍說他最近病了,我們打過幾次電話都說靜養,電話也不接,不知出了什麼事。這小子,正經了沒幾天,老毛病估計又犯了,沒事,過幾天好了就來了。”
毛裕興唸叨了兩句,搖晃着腦袋又離開了辦公室。
曾明明坐回座位,眸光浮起一層狐疑。
何宇宸出什麼事了?他怎麼會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