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晚上,曾明明都在用自己的意念力控制着酒精對大腦的侵蝕,她不想酒後失態,更不想在人氣暴露自己的心痛。
她一直強忍着,直到毛裕興的話如當頭棒喝,敲的她痛徹心扉。
恍惚中,酒氣上涌,意識不知怎麼得就迷糊了。
夜色已深,她一個人盤坐在馬路牙子上,睡意一股腦席捲了上來,她就這麼蹲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姑娘,這麼晚了一個人坐這兒多危險,趕緊打個車回家,還記得住址嘛?”正睡着,忽然被人推醒,一對夫婦走到身邊,好心的停下了腳步。
“老伴兒,你趕緊給她叫個車去,這孩子一準喝多了,都這麼晚了,遇到壞人可不得了,我在這守着,快去啊!”
婦人將曾明明攙了起來,嘴裡還一個勁兒的埋怨,“你們說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就不知道節制,喝這麼酒幹嘛,一個姑娘家,就不知道自我保護,和我那沒良心的丫頭一樣,去了大城市連個電話都不往家打,真是買養活了。”
曾明明想解釋兩句,喉嚨發乾,嗓子發癢,腦子迷糊的好像塞滿了漿糊。
不知怎麼就被塞上了出租車,那對夫婦一直搖晃她,問她住址,她腦子一懵,隨口說了個住址,好像車費還是那對夫妻出的,具體的她實在是忘了,汽車一路顛簸,不知道開了多久,出租車停在一處小巷口。
司機喊她,“到地方了!”
曾明明搖搖晃晃下了車,四周黑洞洞的,只有昏黃的光,從小巷深處透出來。
周圍模糊清冷,有點似曾相識。
她一步步朝小巷深處走,腳下深一步淺一步的,好像踩着海綿。
身旁有一株大槐樹枝椏低垂,她伸出想拂開枝葉,卻被槐葉上的刺紮上了手,手指劇痛,心裡卻清醒了一半。
“怎麼回這兒來了?”曾明明苦笑。
勝利巷,她來警局後分到的第一間宿舍,這個四合院,有太多太多的回憶。
也許在潛意識裡,這裡更像她的家,她和沐言的家。所以剛在出租車上她才稀裡糊塗的把地址報了出來。
反正已經來了,不如遠遠過去看上一眼,已經好幾個月沒來過了,這裡是不是又像她剛到的時候,那麼髒亂不堪了。
曾明明努力分辨了下方向,朝四合院走去。
大門虛掩着,院子裡還亮着燈?
何宇宸不是早就搬走了?
難道又有新的警員住進來?
曾明明趴着門縫兒往院子裡瞅,不小心,用力過猛,大門一下子被推開。
一個踉蹌,人衝進院子,一擡眼,卻被眼前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
一塵不染的院落,比她住的時候還整潔乾淨。
地面的青磚平整異常,不但沒有一絲雜草,甚至連縫隙都被細沙填滿,院中央的桌子被重新粉刷過,她最喜歡的大紅色,刷的均勻乾淨,一絲瑕疵都找不到,圓桌上的燈泡也換過了,亮晶晶的,瓦數非常合適,不那麼亮,卻把整個院子照的異常寧靜。
龍爪槐也被修剪過,枝繁葉茂的。
樹下還放置了一個鳥巢似的吊椅。
裡面鋪着雪白的坐墊和抱枕。
她記得這個吊椅,她在淘寶一家店鋪中看中了好久,一直沒捨得買下。
爲何會出現在這兒?
曾明明四下看了看,院中,只有一間房內亮着燈,自己住的那間屋子。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難道?
曾明明一步步朝自己的屋子走過去,走到門前,握住把手,手臂忽然沒了力氣。
鬆開手,慢慢跺回圓桌旁,坐在椅子上。
原來,沐言一直住在這裡,他住了多久,一個月,兩個月?
他一直在這個城市,還住在她以前住過的地方,卻一直不和她聯繫。
曾明明摸着圓桌上的紋路,木頭的年輪,一圈兒又一圈。
“人這輩子,有時候必須得下定決心爲自己爭取點什麼。”
“是幸福,就要緊緊抓住,千萬別鬆手。”
不知怎麼回事,毛裕興的話再次浮現在腦海。
她狠狠捏着手指,捏的關節咯作響,猛地站起身,剛要回頭,忽然就感覺身後一股勁風朝頭部襲來。
出於本能,曾明明猛地一低頭,讓過這一擊,回手區直了肘部,狠狠朝對方杵去。
手臂懟在對方的胸膛上,他卻不閃不避,結結實實受了這一下。
時間彷彿在這一秒中凝滯,熟悉的容顏,若有若無的呼吸,烏黑的眸光,統統定格在這一瞬。曾明明懵了,傻了,連呼吸都似被阻隔住,她憋着一口氣,一動不動盯着對方。
腰部忽然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攬住,那麼用力一帶,將她整個人拉進懷裡。
曾明明一動沒敢動,生怕眼前的一切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夢境。
他抱着她坐了下來,她就在自己懷裡,坐在自己腿上,卻憋着氣不敢動。
他能清晰的感覺出她渾身在發燙,也許有點發燒,整個人柔弱無骨。
沐言的心裡就這麼倏地一疼,保持着雙手將她環住的姿勢,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左手掌拖着她的後腦,手指深插入發中。
曾明明將手按壓在他的胸膛,慢慢深呼吸,終於感覺到胸膛的阻隔順暢了一些。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也沒動。
柔和的光暈在頭頂散開,龍爪槐特有的清香沁人心脾,曾明明的心卻是壓抑混亂的。
沉默了幾分鐘,沐言鬆開她,拉着她的手站了起來。
● TтkΛ n● co 曾明明腿一軟,險些沒站住。
突然間,她就感覺到原本緊握着她雙手的炙熱觸感消失了。
下一秒,雙手忽然出現在後背,擠壓着她,將她輕輕托起。
他的脣重重壓在她的嘴上。
帶着她熟悉的味道,帶着某種壓抑而決絕的氣息。
他吻的很急,很用力,舌頭毫不留情的撬開她乾裂冰涼的脣瓣,近乎瘋狂的追逐着她的舌,纏繞着,吮吸着,不留給她一點喘息的空間。
她的嘴裡還殘餘着酒精的味道,那味道跟他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混雜成某種甘冽又苦澀的滋味。
她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然後,就感覺到他吻的更兇狠,幾乎含住她整個脣舌,越吻越深。
好像要把他所有的力量都釋放出來。
如此用力的,瘋狂的親吻。
曾明明只覺得心中壓抑許久的東西被他點燃了,瞬間就像要爆炸。
恍恍惚惚睜眼,看到他模糊清雋的臉,心頭越發委屈越發疼痛,伸手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摟的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