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我回了家,一開始,她特別乖巧聽話,我父母很喜歡她,再加上同情她的遭遇,不僅讓她留下,還打算花錢讓她重返校園去讀書,只是我媽媽告誡我,千萬不要和她發生感情,只是一個鄉下的女孩兒罷了,幫她可以,其餘的恐怕不行,我家裡人對我期望很大,那時候我已經考上了大學,馬上就要去南方讀書,不可能和她有什麼瓜葛。”
“我答應了媽媽,原本我帶她回來也是看着她可憐並沒有想真的和她發生點什麼,可我實在不忍心騙她,後來,就找了個機會一五一十的和她解釋清楚,我以爲她會理解,沒想到,她竟然在那天夜裡發了狂,不僅殺害了我的父母,還將我囚禁了起來,這一關,就是整整十年。”
汪明的聲音幾度哽咽。
“這麼多年,我想盡了各種辦法,甚至還自殺過好幾次,可最終,我還是臣服了她的淫威,甚至被逼迫着和她成了婚,而且,而且……”
汪明的聲音因爲過分激動一直在顫抖。
“而且什麼?”
曾明明認真的盯着他,汪明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身上的黑氣翻滾如潮涌,一個正常的人不可能擁有如此濃重的鬼氣。
還有,他的腳下。
老舊地板上鋪着的這層地毯,很新,邊緣一點毛邊都沒有,一看就像剛鋪在地面上不久。
“我和她,還生了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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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明將頭埋在膝蓋上,嗚咽起來。
“什麼!”毛裕興又跳了起來,“你說你和她生了個兒子?這也太……”毛裕興抓了抓頭,他的確聽說過人鬼結合產子的事,但那些鬼都有前世,曾經當過人。
而蛭和這些鬼怪不同,它根本就是水中冤魂的戾氣所化,就算修煉多年產生了神智,和人相戀結合已經很聳人聽聞了,沒想到,竟然還生了鬼子?
“孩子呢?”曾明明問。
“就在我腳下。”汪明移動着輪椅讓開一個位置。
毛裕興輕捏住地毯,用力一抻,地毯扯開,露出一扇門。
一扇通往地底的門。
“門旁邊有個扣手,一扳就能打開。”汪明嘆了口氣。
曾明明找到他說的那個位置,輕輕一扳,門果然無聲無息的開了,露出一個漆黑的緩坡。
“他就在下面,對她來說,也許那是她的兒子,可對我來講,只不過是另一個永遠清醒不了的噩夢!”
汪明的身體又開始顫抖。
“嗚哇哇……”門打開的瞬間,地底深處,忽然傳來孩童的啼哭聲。
那聲音就像娃娃魚的哭聲,又刺耳又尖利。
“走,下去看看。”毛裕興第一次遇到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快步朝黑暗處走去。
“等一下。”曾明明喝止住他,“師父,裡面的情況不熟悉,還是讓汪明陪咱們一起下去吧。”
“也好,我走前面,你推着他,小心點。”
毛裕興從揹包中摸出一個手電筒,擰開,率先走了進去。
曾明明走到汪明的輪椅旁,“咱們也下去吧。”
“我能不去嘛?我實在不想看到那個東西。”汪明哀求的看着曾明明,眸光一片溼潤。
“孩子是無辜的,畢竟,他也有你的骨血,而且,我們對下面的情況也不瞭解,你一個人留下,也未必安全。”
曾明明不由分說,推着輪椅跟了下去。
黑暗中,汪明沒再講話,越往下走,溼氣就越重,隱隱約約,有血腥味慢慢傳來。
“我的神啊,這是把地底挖穿了啊。”毛裕興一邊走一邊咂舌。
兩人順着鋼筋水泥的縫隙一路往下,走出好遠,眼前赫然開朗。
不知蛭鬼如何發現地下深處的暗河,竟然開掘出一條通道直通向這裡。
難怪她能長期間離開水生活在這棟房子裡,原來地底另有乾坤。
“嗚哇哇!”孩子的哭聲更響亮了!
曾明明尋着聲音找到一處河水的聚集地。
這是一處天然的水槽,兩側都是鬆軟的石灰岩,方圓大約三米,半圓形。
地下水清澈透明,水中心,有什麼東西詭異的遊動着,速度,比游魚還迅捷。
曾明明朝水邊靠了靠,那東西忽然炮彈一樣衝了過來,飛濺的水花濺了曾明明一臉。
她後退了一大步,定睛一看,愣住。
水底有東西浮了上來。
看身形就像個七八個月大的孩子,通體卻都是灰黑色,四肢佈滿深褐色的魚鱗。
它從水底竄了上來,扒住岸邊的岩石冒出頭,手掌縫隙間長有半透明的蹼。
“嗚哇哇!”看到曾明明瞬間,那東西臉色大變。
“嘶嘶……”一條漆黑的長舌從口中吐了出來,這怪物沒有牙,舌頭上卻生着肉刺。
“乖乖,還真是蛭子,人和怨靈的結合物,還挺厲害。”
毛裕興也走了過來,他和曾明明都被眼前的怪物吸引住,誰也沒注意汪明竟然扶着輪椅站了起來。
對,他真的站了起來,雖然雙腿還有些僵硬,但他卻真的站了起來,而且,一步步朝着兩人身後走去。
小怪物在水面上半浮半沉,雙腿就像魚尾一樣激起陣陣水花,長舌不停吞吐着,鼓着腮幫子,雙眼爍爍放光。
“別怕,這鬼東西還小,離開水就拉倒了,只要咱們不下去,它對付不了咱們。”
毛裕興後退一步,從包中摸出一張符籙,捏在手裡,對着小怪物抖了兩下。
好似察覺到了危險,小東西竟然一頭扎進了水裡,只是在水底攪動的更頻繁,整個水窩都被他攪成了一鍋粥。
“師父,你要對付他?”
莫名其妙,腦海中有一種奇怪的感情萌動了一下,心口,忽然泛起一股酸澀。
“別不忍心,這東西留着早晚都是個禍害,早早超度了……”毛裕興話音未落,一股勁風忽然逼近,兩人後背猛地受到大力撞擊。
腳底一滑,‘噗通’一聲墜入水中。
毛裕興掙扎着喝了口水,一手扒着巖壁一手抹了把臉,手裡的符籙早不知道掉哪去了,再說就算在手裡也沒用了,硃砂遇水則化,沒效果了。
“汪明,你瘋了!”曾明明踩着水勉強穩住身體,腳下虛浮,這水,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