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我一閉上眼睛,他的死狀就出現我面前。還有你們倆,那****只匆匆見了你們一眼,說實話,我不確信你們就是害死我丈夫的罪魁禍首,我也不願意相信,因爲我的兒子深愛着你們女兒!我知道這件事揭穿後的可怕。”
沐媽媽的臉上淌下兩行熱淚。
她的聲音因爲過度激動不停的顫抖。
“這些天,我天天睡不着,我無時不刻不在想這件事,我一度想忘掉,可思前想後,我能把它隱瞞下來,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嘛,我能嘛!”
沐媽媽眼神直勾勾盯着曾明明,“你能看到鬼魂,也見到過小言的父親,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捫心自問,當你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後,還能坦然面對沐言,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你能嘛?你能嘛!”
曾明明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胸口彷彿被人一刀捅進了心臟,痛的無法呼吸。
她捂着胸口,強撐着直立着身子,目光呆滯的看着沐媽媽,眼眶又幹又澀。
“就算對不起,也是我和弟弟對不起你們,還有當時,我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我也沒求大哥徇私,我只是讓他幫着尋找證據,替我父親翻案,我沒想到他會偷換證據,做假證,我真沒讓他這麼做,這件事我們也沒想到的。”
秦醫生艱難的吐出幾句話,伸出手扶住女兒的手。
“孩子,媽媽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那時候我和你舅舅都還小,家裡發生了這樣的變故,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們真不是故意的……”
曾明明茫然看了她一眼,半晌,脣邊泛起一絲苦笑。
“媽,我不怪你,這都是我的命!”
秦沛然一把抱住曾明明,她的身子又僵又硬,又冷又木,彷彿死人一般。
“孩子,我們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這是意外!”秦沛然晃了下曾明明,忍不住淚如雨下。
“我沒事的,媽,是咱們做錯了。”
曾明明好似又笑了下,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
“阿姨,我替媽媽和舅舅和您道歉,這件事是我們考慮不周,害了叔叔,是我們對不起您,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曾明明慢慢轉回身子,朝沐媽媽深深鞠了一躬,“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傷痛已經無法彌補,如果你有什麼要求儘管和我提,我一定聽您的話,絕不反悔。”
沐媽媽一怔,曾明明的眼神倔強又堅強,和自己的兒子一模一樣。
她清楚記得沐言小時候也是這樣,每當他被同學嘲笑是個貪污犯的兒子,受人欺負後,臉上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從不哭,不管當着他的面,還是揹着人,他都不哭。
每當她傷心難過或激憤難耐時,他總是用這種眼神看着她,一邊微笑,說一切都會過去。
“明明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啊,那時候你還沒有出世,你什麼都不知道,爲什麼要替我們承擔這一切呢,你和沐言那樣相愛,難道就要因爲這件事而分開嘛。”
秦醫生不顧一切的喊了出來。
她抓住沐媽媽的手,顫聲懇求,“大姐,這件事是我們做錯了,我們有罪,你要懲罰我們,讓我們做什麼都可以,孩子們,是無辜的,你不能毀了他們一生啊。”
“那我的一生呢?誰來補償我?”沐媽媽慢慢抽回手。
秦醫生無言以對,支撐她的力量順着脊椎一節節消失。
雙腿一軟,她坐在地上,嘴裡兀自唸叨,“要懲罰就罰我好了,不要遷怒我的女兒,孩子是無辜的,求求你,求求你……”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曾明明趕到陣陣刺痛,她咬緊了牙,伸手將母親從地面上攙扶起來。
昂起頭,眼眶中所有的液體都好似蒸乾了。
又苦又澀,卻沒有一滴眼淚。
“阿姨,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好似在滴血,但爲什麼一點痛楚的感覺都沒有了。
“唉……”沐媽媽嘆了口氣,平心而論,這件事和明明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事實就是這樣,人和人的牽扯無法割捨,他們註定有緣無份。
“這事我沒告訴小言。他和父親的感情從小的特別好,他怕他知道真相後會受不了,他的個性你知道,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不會離開你,但,他會日夜因此事受折磨,一生不得安寧,我想,你也不希望他一輩子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我知道,阿姨,您放心,我會處理的,絕不和他提一個字。”
曾明明臉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彷彿在說着與自己無關的承諾。
“明明,你是個好姑娘,只可惜,投錯了胎。”沐媽媽狠狠看了秦醫生和秦俊明一眼。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的,還有,這幅畫!它根本不配掛在這裡。”
說完,沐媽媽上前一步,將畫卷從牆上扯了下來。
用力撕裂成兩半,扔在地上。
狠狠踏上去。
“家裡那一副我早就燒掉了,什麼祖宗遺訓不可遺失,和我老公的命相比,它一文不值!”
說完,看都沒再看房間裡的人,轉身摔門離去。
看着她單薄消失在視線中,在場所有人都失落異常。
包括羅宇文,事情的發生讓他始料未及。
沐言和曾明明被分手了,按道理說,他應該竊喜不是嘛,可爲什麼,他的心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
“閨女,你怎麼了?沛然發生什麼事了,俊明,你怎麼也愣住了,你小子誰啊,你們都怎麼了!”
阿峰興沖沖回到家中,卻發現大門敞開着,客廳裡的人都好似傻了。
秦醫生癱軟在沙發上,臉上全都是淚。
秦俊明也是一臉呆滯,好似傻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曾明明一動不動立在原地,臉色慘白,脣角還帶着凝滯的笑,好似被定住了。
她的肩膀,鮮紅氤氳了外衣,血,順着手臂一股股淌下來。
滴在地板上。
她的對面,站着個陌生的年輕人,同樣一臉呆滯。
所有人都不說話,阿峰急了,衝過去想替女兒止血。
傷口不是癒合了嘛,好好的,爲什麼重新崩裂。
手剛碰到她的肩膀。
曾明明直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