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火車四周已經換上了另一幅天地。
車窗外面滿眼盡是一望無際茫茫戈壁和滾滾黃沙,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根本不見人煙,我們乘坐的火車正在荒漠中飛速穿行。
“這是怎麼回事?”小貓兒一下子愣住了。
這裡肯定不是蘭州地界,我雖然沒去過蘭州,但是就算我們在蘭州近郊,也不可能不見人煙。
唯一的解釋就是,火車在隧道里換了一個方向。從其他什麼地方開進了這片荒漠。
“去車頭看看!”我舉着破魔銃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背對着林莫涵問道:“那盞蛇影燈呢?”
“跑了!”林莫涵答道:“等我趕過去,蛇影燈已經不見了。”
我們乘坐的是最後一節車廂,如果那盞燈從後門跳下去,林莫涵追擊不及也在情理之中。
我剛一跨進下一節車廂,就看是了好幾具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車廂當中。那些屍體不是骨骼碎裂,就是扭曲的不成樣子,從他們嘴角上涌出來的血跡上還能看見碎開的內臟。看上去像是被蟒蛇生生勒斷了骨頭,活活的纏死在車裡。
其中一具面色漆黑的屍首,保存的最爲完整。七竅之中滲出的黑色血跡,像是從眼角嘴角流下來的墨汁,彎彎曲曲的淌落在地上。
那人脖子下面已經生出了一點綠色的細鱗,死不瞑目的眼珠也開始慢慢變黃,等我走到他身邊,屍體上半身忽然動了一下,嘴裡也跟着吐出來一截分叉的蛇頭。
wωω .Tтka n .Сo
小貓兒驚叫道:“他蛇化了!”
“讓開!”葉木手起刀落把屍體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無頭屍體像是被剁了腦袋的毒蛇,在車座上捲成了幾折之後連翻了幾下,才慢慢癱軟了下去。
那顆被葉木砍掉的腦袋卻張嘴咬上了車座,兩排牙齒把座套給磨得沙沙直響。
葉木伸手抓住人頭的髮髻,把腦袋給拎起起來,直到這時,人頭還咬着座套不放,從他牙根上滲出來的液體已經把座套給浸溼了一片。
印在那顆人頭脖子上的四顆牙印也跟着露了出來,他聽該是生前被蛇咬中了脖子。
“別亂動,小心有毒!”我轉頭囑咐道:“換短兵器,後面的車廂裡可能還有蛇化的屍體,小心腳下和頭頂。”
毒蛇喜歡躲在陰暗處咬人,如果一條蛇人忽然從車座下面鑽出來,或者吊在行李架上探出腦袋,給我來上這麼一口,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兒。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僅僅穿過了兩截車廂就直接進入了車頭。
車頭被人換了,而且僅僅連接了三節車廂。
拉着車廂的,是那種需要不斷填煤的老式機車,戳煤的鐵鍬還插在煤堆上。火車司機卻被人給塞進了爐膛,只剩一截小腿還露在外面,油脂燃燒出來的淡藍色火苗,從人腿的縫隙當中迸起來半尺多高,被燒斷的人腿也跟着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弄得整個地面到處都是白花花的油脂。
葉木衝上去使勁一拉手閘,硬
是把火車給停了下來。
我拿起鐵鍬把爐膛裡燒剩下的屍骸扒了出來,平攤着倒在了地上:“屍體差不多已經被燒光了,我們從隧道出來,用了多長時間?”
“大概是……”葉木擡手看錶的時候,忽然間愣住了:“我的手錶怎麼停了!”
“我的手錶也停了!”小貓兒使勁敲了敲手錶。
葉木道:“我們進隧道的之前,我看過表。差不多應該是十點半左右進的隧道。”
我跳下車擡頭看了看太陽:“現在大概是下午一點左右,我們在隧道里耽誤了三個小時?不可能啊!”
林莫涵指着鐵軌道:“你們看這兒。”
鐵軌雖然大半給埋在了黃沙裡,但是不難看出下面的木製路基。這種木製路基早就已經被淘汰不用了,加上鐵軌的鏽跡,完全判斷出這是一條已經報廢了鐵路。
我沉默了片刻:“火車曾經在隧道里調轉過一次方向。我當時面向南……,我們現在應該是在蘭州以北。”
“我們進入了漠北?”林莫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說,八子爭雄的集結地點就是在漠北。”
漠北可以說是北部荒漠的統稱,昔年匈奴,突厥曾經在這裡縱橫無忌,也統統被埋葬在了滾滾黃沙當中,他們在這片靜寂的黃沙當中留下了種種恐怖的傳說,導致了這片沙漠鮮有人跡。
我搖了搖頭道:“如果說,術道把八子爭雄的地點選在人跡罕至的荒漠裡,倒也說得通。畢竟術士的手,能不暴露最好。但是,術道沒有必要對普通人下手吧?”
我指了指車廂道:“我們路過兩節車廂,至少看見了十五具屍體,實際上死的人可能更多。他們都是普通人。就算術道選定了集結地點,也沒必要犧牲別人,十幾二十人忽然失蹤,肯定會引起當局的注意。術道不是等於惹禍上身麼?”
葉木插嘴道:“會不會是連戰語又出手了?”
林莫涵眉頭一動道:“誰是連戰語。”
我把跟連戰語交手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林莫涵卻搖頭道:“連戰語不可能是殭屍門的人。真正的殭屍門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全派覆滅,將自己煉成不死之軀的《屍王訣》,早已經成爲術道絕響。不過,蛇影燈看上去卻很不簡單。”
“去看看那幾具蛇變的屍體。”
我轉身走回了最後一節車廂,用刀把我剛纔劈死的那條人蛇挑翻了過來。又在蛇身上連劃了幾刀,把蛇肚子整個剖開之後,蛇身上那種像是魚刺樣的骨頭就一根根的露了出來。
直到我豎直滑下去的一刀割到了蛇身中段的位置上,蛇身上才露出了一塊像是人髖骨似的的骨頭。
我仔細看了一會之後,又伸手掛在車頂上的人皮給拽了下來,用刀挑着攤在了地上。
整張皮除了頭部之外,其餘血肉都被掏得一乾二淨,呈現出了半透明的慘白,看上去就像是雨後的蛇蛻。唯獨頭部的位置還留着完整的人頭,似乎是被故意丟棄了一樣。
我繞着人
皮轉了兩圈,纔開口道:“這肯定是車廂裡的一個旅客。人變成蛇,是不是活人蠱?”
因爲我義父的事兒,我對活人蠱異常敏感,只要有蛛絲馬跡都會往這方面聯想,這就是老話說的:“關心則亂”吧?
林莫涵搖頭道:“不是!活人蠱從培育到成蠱,至少需要經過七次脫皮,最少也需要兩年的時間。不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出現。還有……”
林莫涵繼續解釋道:“活人蠱一旦蛻皮之後,戰力會翻倍增長。先不論它近戰的本事如何。光是身上自然散發出來的毒氣,就足夠把我們逼退。他們之所以蛇變,應該是因爲那盞蛇影燈的關係。”
林莫涵取出一支匕首,用刀尖攤開了人皮脖子上的部位:“這裡也有的毒蛇的牙印,他應該是被某種靈蛇咬過之後才發生了蛇變。”
林莫涵出身五御是用蠱的行家,她不可能看錯。
可我卻生出了一個疑問:“你以前見過蛇影燈麼?它出自哪個門派?”
林莫涵道:“只見過普通的蛇影燈。像這種能讓人蛇化的東西,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師父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但是他也第一次聽說用蛇頂着的蛇影燈。
當務之急,我最該想的是:現在該怎麼辦?”
就在這兒等着接頭的人出現,顯然不行。先不論,這火車怎麼出現在漠北,光是忽然冒出來的蛇影燈,就足夠我懷疑是誰把我們弄進了荒漠。
而且在這兒等下去就等於坐以待斃,就算我們有功夫在身,也不可能在沒水沒糧的情況堅持多久,等到食物耗盡就算想往外走都走不了了。
我看了看火車道:“挨個車廂收拾一下,把能吃的能喝的全都帶上,我們往外走走試試。”
我和葉木沒進車廂時,正看見小貓兒蹲在地上用手捧着一隻肥大的老鼠往臉上湊,等我們出來的時候,那隻老鼠已經不見了,小貓兒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對我們招了招手。
葉木一臉古怪的打開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
小貓兒懵懵懂懂接過水道:“這是幹什麼?”
葉木低聲道:“吃完東西漱漱口,對牙齒好?”
“吃完東西?”小貓兒顯然沒弄懂怎麼回事:“我沒吃東西啊!”
葉木的臉色更古怪了:“也對,就那麼大點一個耗子,肯定不夠吃,也就是當個零嘴。那也漱漱口吧!要不一張嘴肯定有耗子味兒?”
“去你爺爺的!”小貓兒差點被氣瘋了,張牙舞爪的喊道:“你沒事兒才吃耗子呢!”
葉木還不服:“貓不吃耗子,吃什麼?吃磚頭,你吃得下去麼?”
我趕緊一拉葉木:“不懂別瞎說!御獸門的人,懂獸語。”
“她能跟耗子嘮嗑!”葉木的嘴張的差不多能塞進去一個拳頭。
小貓兒乾脆不理他了。轉頭向林莫涵說道:“小老鼠說了,往南走五里左右,有一間客棧。裡面有人,我們可以去碰碰運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