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醋王變了

離開揚州, 聖駕一行改水路爲陸路,前往中山。

途中, 每逢隊伍歇腳的之時便有各個府城的官員等候在驛站或官邸, 等候皇上的接見。最誇張的一次是洛州知府爲了給皇上彙報政務,奉召登上了皇上的鑾駕, 君臣會面密談, 知府一直跟着隊伍行了一百多裡地才下車,當他舉目四望的時候, 發現隊伍已經出了洛州,前面就是開州府的地盤了。

“聽說洛州知府是找紀將軍借了快馬才得以回去的?”舒慈端着茶杯, 笑言。

駱顯正低頭批閱摺子, 嘴角上揚:“沈青舟其人, 剛直不阿,勤懇務實,如果南秦多幾個這樣的好官, 朕的天下也就昌明瞭。”

舒慈挑眉:“那天我從簾子裡看了一眼,沈大人好像歲數不小了?”

“他那是少年白, 實則比朕還小几歲。”

“哦?皇上很早就認識他了?”

駱顯擡頭看她:“又在朕這兒探什麼口風呢?”

舒慈撇嘴:“我看皇上用人的眼光頗爲獨到,好奇而已。”

“你僅僅是好奇?”駱顯伸手,將她微微變粗的腰摟了過去, 低頭撩她的頭髮,熱氣吹了她一臉,“不妨告訴你,沈青舟是朕楔在江南的一顆釘子, 他早年不得志投奔朕,在王府時是朕的幕僚之一。”

舒慈說他狼子野心,算是沒說錯。如果不是早有安排,怎麼會把誰放在哪個位置上都計劃好了呢?駱晟的死固然是淮王直接促成的,但其中難道就沒有駱顯的推波助瀾嗎?

那只是一個愛好風月的男子,擅工筆、通音律,看到花開便會詩興大發,聞到雨聲則會撫琴自憐……那天,他穿着一身冰冷的盔甲,拿着一把本不屬於他的兵器,衝上了戰場,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舒慈最後見到他便是在坤元殿,他來見她,道:“表妹,朕這一去不一定能得勝而歸,若朕有什麼不測……”

她看着他,見到了他眼底的懼意和哀傷。

“皇上,若你沒有把握取勝,那就跟臣妾走吧。”舒慈知道他的斤兩,更知道他不善行軍打仗,跟虎狼一般的淮王比起來,他簡直就是刀板上的魚肉。

“不,朕是皇上,肩上挑的是社稷重擔,祖宗也在地下看着朕,朕不能做一個逃兵!”他拿出了一個檀木盒子遞給她,說,“前半生是駱家對不起你,若朕不在了,你就用這個保命吧……”

那個檀木盒子舒慈打開過,只是已經太遲,對她沒用了。

“你在想誰?”眼前的人勾起她的下巴,看到了她眼底的傷懷。

駱顯眸子一暗。她與先帝雖沒有夫妻之實,但陪伴多年,情份深重。可明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去嫉妒……

“唔……”她仰起頭,被迫承受他的熱吻。

“不準想他,朕不許你想他。”他掐着她的腰將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勾起她的舌尖,逼她接招。

舒慈揪着他身上的龍袍,推開他,微微喘氣:“我和他……”

“朕不要聽。”他固執地堵住她的脣舌,不讓她開口。他可不想聽什麼她與他青梅竹馬,他在時和她如何如何的話……都是一個死人了,皇陵裡的屍身都腐朽得差不多了,她就不能徹底把他忘了嗎?

“我只當他是表哥!”舒慈掐他,他稍一停頓,便讓她找到了機會說話。

她氣喘吁吁的瞪他,雙眼燃燒着火焰,美麗得驚心動魄。

駱顯伸手拂去她嘴角的銀絲,說:“那你發誓你們沒有睡到過一張牀上去?”

舒慈給了他一個嘲諷的眼神:“你說呢?”雖然她是處子之身,但不代表十年來先帝都沒有試過好嗎?

“那他也像朕這樣親過你?”他的眼底開始聚集風雲。

舒慈疑惑:“你以前不是說不在意的嗎?”

“朕現在在意了!”

“在意也沒用!”舒慈的聲調比他更高一度,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說,“除了沒到最後一步,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駱顯:“……”

“生氣?”她挑眉,斜眼看他。

駱顯喘着粗氣,似乎是要吃人。

以前說不在乎,是真不在乎。現在說在乎,也是真在乎,他已經把她視爲自己所有了,怎麼能容忍其他男人染指呢?就算是在他之前也不行!

舒慈輕輕撫臉,眉飛色舞,故意挑釁他:“像我這樣的容貌,怎麼可能吸引不了男人。”

駱顯果然黑臉,握着她的手腕:“你還想吸引誰。”

舒慈低頭看兩人碰觸的地方,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帶着熱度,自從她上次失蹤後,他最近抱着她睡覺時力度都有重了幾分。想到這裡,她也失了逗他的興致,無奈的看他:“……還能吸引誰,只得一個你罷了。”

雲開霧散,陰天瞬時就變爲了晴天,他喉嚨裡溢出了一絲得意的輕笑,雙臂一展便把她收入懷中。

“朕早就是你的裙下之臣了。”

她被他緊緊抱住,仰頭:“那你之前答應給我加的徽號呢?”

駱顯:“……”

徽號就甭想了,若是徽號一加,鐵板釘釘,以後生出來的孩子估計要叫她叔奶奶了。

“忘了吧,就算朕食言一次。”

舒慈:“……”是誰經常在她耳邊說君無戲言的?臉疼嗎?

***

皇上的鑾駕裡一直有個女人,這樣的事情自然不能瞞天過海,珍嬪和鄭淑妃作爲隨侍的嬪妃,卻一次都沒有被召見過,難道還不能讓兩人有所察覺?

珍嬪是毫不在意,甚至很歡喜這樣的事情發生,而鄭淑妃……舒慈聽說她已經吃了一路了,每到一個地方,她便會去品嚐當地的美食,宮裡帶出來的廚子已經鮮少給她做膳了。

“這樣的人,是怎麼入了皇上的眼的?”舒慈好奇的問夏荷。

夏荷也是王府裡出來的老人兒了,對這些一清二楚,緩緩道來:“鄭淑妃向來如此,當初在王府的時候就愛喬裝出門,一會兒是弄什麼點心回來,一會兒還自制什麼荷葉豬蹄兒,太后娘娘幾次勸她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可她像是一點兒都不在意似的。”

“真不在意還是假不在意?”舒慈挑眉。

此時已經到了下榻的驛站了,駱顯不在房裡,夏荷也變得有些無所顧忌,悄悄地告訴舒慈:“聽說鄭淑妃第一次承寵的時候便嚇哭了,然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告病……只要皇上一去她屋裡她就生病,長此以往,皇上也不愛去了。”

舒慈深吸了一口氣,駱顯的技術沒有這麼爛吧?第一次就把人家整哭了?

“娘娘,您可千萬別告訴皇上是奴婢說的啊。要是被皇上知道是奴婢在背後編排主子,奴婢肯定是要被打板子的。”

“本宮看你也該打板子,這種話是隨便說的?”舒慈眉梢一挑,似有怒意。

夏荷嚇得趕緊跪下磕頭:“奴婢發誓,奴婢從來沒有跟其他人說過,奴婢是因爲是娘娘問起才說的,若是換了旁人,奴婢是打死不說的!”

“這樣啊……”舒慈若有所思。

“娘娘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亂嚼舌根了。”夏荷磕頭。

“起來吧,本宮只是提醒你一下。”

“謝娘娘點醒!”夏荷閉緊嘴巴,不敢再亂說了。

“以後這些話跟本宮說說就罷了,要是傳出去,本宮也救不了你。”舒慈說。

夏荷擡頭看她:“娘娘,您不會告訴皇上?”

舒慈斜靠在牀上,一雙瑩白的腳泡在木盆裡,左右腳互踩了一下水,她說:“告訴他,等着他讓人拉你出去打板子?”

夏荷一喜:“奴婢謝娘娘垂愛,這些話奴婢以後只對娘娘說。”

舒慈擡了擡腳,夏荷趕緊扯下布巾爲她擦乾雙腳,小心翼翼。

夏荷一直垂着腦袋所以沒看到舒慈嘴角的笑意,要是她看到了,也就會立馬明白過來,剛纔舒慈不過是在詐她唬她而已。

駱顯政務繁忙,前面書房的燭火久久未滅,他早就派人傳話來讓舒慈早些睡,不必等他。

舒慈躺在牀上,本以爲今晚少了一個人爭被子會睡得更香,哪知道今晚有了第一次胎動。

她單手撫在肚皮上,輕聲細語:“乖,讓孃親睡覺,咱們早點兒睡才能身體好啊。”

她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輕柔,聽在耳朵裡,像是在撓癢癢。

肚子裡的孩子卻亢奮了起來,許是有了迴應,他開始在裡面亂動。

舒慈躺着難受,只得穿鞋下牀。

“娘娘?”夏荷在隔壁聽到了動靜。

“沒事兒,本宮出去走走。”舒慈道。

夏荷上前給她搭上披風,道:“雖然是夏夜,但外面露重,娘娘還是早些回來吧。”

舒慈單手握着拳頭揉了揉自己的腰,說:“本宮轉兩圈就回來,你自己睡吧。”

“奴婢給娘娘提燈照路。”說着,她在門口提了一盞燈籠,走在舒慈的斜前方,“娘娘小心。”

舒慈搭着她的手下臺階,仰頭看天:“今晚的夜色真美。”

“是啊。”

小路被月光照亮,溫柔了許多,踩着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前方竹林搖曳,走起來也別有一番探索的滋味兒。

習武之人的聽覺甚爲敏銳,在風聲和竹葉搖曳發出的聲音中,舒慈聽到了一道其他的聲音。

“夏荷,你留在這裡,把燈籠給本宮。”

“娘娘?”

見舒慈一直看着前方的竹林,夏荷猜測可能竹林裡有什麼東西,她把燈籠遞給了舒慈,道:“娘娘,咱們回去吧?”

“你在這兒等着,本宮去去就來。”舒慈提着燈籠,往竹林深處走去。

夏荷有些害怕,這麼深的夜色,竹林裡可能有未知的人或物,娘娘就這樣隻身前往,她……

夏荷跺了跺腳,轉身跑出去。

竹林裡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竹葉碰撞在一起,發出“唰唰唰”地響動,舒慈獨自走在其中,臉色嚴肅。

她沒有聽錯,確實是有歡愛的聲音。

“是誰!”伏在男人身上的女子擡頭,轉身看去。

竹葉晃動,一片片陰影灑在她的臉上,舒慈提着紅紅的燈籠,臉上一片冰冷地站在那裡。

“主、主子?”

竹林裡放肆的男女,一個是珍嬪,一個是康泰。

“本宮說了多少次,萬事小心,你們是不是當成耳旁風了?”舒慈肅着一張臉蛋兒,眼底的寒冷都快結成霜花了。

珍嬪羞赧地低頭,康泰幫她穿好衣裳,上前道:“是屬下按耐不住,這才……望主子網開一面。”

舒慈:“你們的初衷是什麼還用本宮來提醒嗎?到了這一步,還只惦記着男歡女愛,你們心中那點兒信念呢?”

珍嬪頷首,羞愧難當:“主子,是我們錯了……”

“本宮不喜歡認錯的人。”舒慈說,“認錯一次就代表你們犯錯一次,這樣的屬下,本宮不需要。”

“這纔是我們魯莽了,絕對沒有下次了!”珍嬪上前一步說道,“主子,求求你,不要放棄我們!”

舒慈沒有答話。

康泰下跪抱拳,懊惱:“是我們錯了,要打要罵,任憑主子發落。”

珍嬪一臉焦急的看着他,似有不甘。舒慈看她,說:“你還不回去,是想等着更多的人來捉你們一個現形嗎?”

珍嬪:“主子……”

康泰握了握她的手,說:“歐珠,回去吧,聽話。”

珍嬪咬脣,看着一臉冰霜之色的舒慈,又看了一眼情郎,退後兩步,跺腳離開。

“歐珠是被我誘惑的,主子不要責怪她。”康泰說。

此時只有兩人,舒慈上前一步,看着他,說:“當初把你們招攬在我的門下,一是因爲你們可憐,二是因爲你們有能力。但現在看來,你們給我惹的麻煩也不止一星半點兒了,尤其是你。”

康泰眼眸一閃:“屬下……情難自禁,想必主子能夠理解。”

“哼。”

“主子若不是對皇上情根深種,又怎麼會被絆住手腳施展不開?又怎會甘願當一普通的婦人,從此爲他生兒育女?”康泰看着舒慈,緩緩說道,“所以,主子不應該更理解我和歐珠嗎?”

舒慈的目光變得冷漠,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變了。比如忠誠,比如信念,再比如他們之間的信任。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舒慈說:“你可以走了。”

“走?我走得掉嗎?”康泰嘴角下沉。

兩人的身手都不低,既然能聽出周圍有多少人在圍攏。

“看來主子早已認定我和歐珠對你無用了,想放棄這兩顆棋子。”

舒慈眯眼:“你覺得這些人是我帶來的?”

“自然不是。”康泰笑了起來。

四周,禁軍將竹林圍攏,兩人困在其中,不得脫身。

“舒慈。”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

舒慈不必回頭,便可以猜測他此時的神色到底有幾分怒意。

“你以爲這樣能扳倒我?”舒慈看着康泰,冷笑。

他上前兩步,握住舒慈的肩膀,彎腰低頭:“屬下只想讓歐珠全身而退,不然……”

“放肆!”身後的男人怒意勃發,上前挑開康泰握着她肩膀的手,將她攬入懷中。

舒慈一個轉身,回到了熟悉的懷抱。

“拿下。”他一聲令下,四周的禁軍傾巢而出,五花大綁地將人捆了起來。

康泰被按在地上,掙扎大喊:“你說過要跟我走,你說過!”

“我幫你做了這麼多事,你居然只是利用我!舒慈!”

“你騙我!你背叛了我們的約定!”

駱顯側身,擋在了舒慈的面前,隔絕了康泰故作猙獰的面目。

“你沒事吧?”他握着她的手,十指交纏。

舒慈有些疑惑,天下第一醋王今日怎麼放棄飲醋了?

“走,朕陪你回去睡覺。”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禁錮在她的懷裡,抱着她望竹林外面走去。

“駱顯,你有點兒不對勁。”

“朕很正常。”

“你沒吃醋,他那樣說我哎!”康泰的言辭之中擺明了是跟她有一腿的,他居然都沒事?

“朕瘋了麼?什麼人的醋都吃?”

舒慈一笑,抱着他的脖子:“我以爲你會陳醋新醋抱着一塊兒飲,這纔像你嘛……”

“再胡說朕放你下來了。”駱顯黑臉。

舒慈摟緊了他的脖子,往上蹭了蹭:“不要,人肉轎子,舒服。”

他輕笑一聲,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讓這具剛強的身軀多了幾分柔和,也給她懷裡的人增添了幾分神秘。

“歆兒,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嗯——”她沉吟不語。

“不說也沒關係,朕會自己去挖。”

好吧,你自己去挖吧,希望你的鋤頭能揮得夠快。

作者有話要說:  舒慈:我要不要告訴他,其實我喜歡他呢?

太子:孃親,爹爹說了,他要自己去挖。

舒慈:哦哦,那我不說了。

太子抱着奶瓶走開,搖晃着大腦袋,誰讓那個男人昨晚打我屁屁了?該!

第50章 別生氣第104章 夜歸人第82章 投降第50章 別生氣第77章 風起第85章 皇上,請第97章 對峙第57章 出事第93章 娘娘威武第33章 這就結束吧第49章 僞裝第35章 他來了第84章 援軍第1章 皇帝駕崩第2章 遺詔第95章 賢妃番外第104章 夜歸人第81章 美人計第74章 產後第117章 番外之小太子的煩惱第71章 害怕第106章 “拋磚引玉”第33章 這就結束吧第99章 讓我伏法吧第106章 “拋磚引玉”第88章 推諉第58章 平安第58章 平安第119章 帝后日常(下)第74章 產後第119章 帝后日常(下)第86章 “你有病!”第76章 出征第43章 小產了第6章 懲罰第46章 南巡第53章 該死第63章 震懾第2章 遺詔第59章 笨女人!第40章 聽說你有不錯的畫本?第66章 底色第103章 休養第85章 皇上,請第72章 急情第72章 急情第58章 平安第64章 被綁第119章 帝后日常(下)第6章 懲罰第123章 番外之初相見第13章 樂暢的師傅第38章 動手第94章 籌謀第54章 後悔第106章 “拋磚引玉”第30章 能用做的絕不用說的第87章 晚上,約嗎第123章 番外之初相見第30章 能用做的絕不用說的第88章 推諉第41章 命中帶福第20章 荔枝後事第34章 朕屬意玉貴人第97章 對峙第38章 動手第33章 這就結束吧第92章 百日宴第104章 夜歸人第112章 兩封詔書第107章 迂迴第50章 別生氣第63章 震懾第70章 樂暢回來了第119章 帝后日常(下)第63章 震懾第116章 午安第8章 春獵第112章 兩封詔書第8章 春獵第35章 他來了第113章 醉酒,畏妻第47章 露餡兒第81章 美人計第117章 番外之小太子的煩惱第116章 午安第87章 晚上,約嗎第4章 新年第33章 這就結束吧第44章 巫蠱之術第45章 有趣的發現第59章 笨女人!第26章 私會第46章 南巡第117章 番外之小太子的煩惱第24章 樂暢出事第76章 出征第17章 中了迷藥第93章 娘娘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