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臉小跑着進去通報,很快便走了出來,只不過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皮一抽一抽的,多少有些尷尬。;.
我沒等他開口,便知道結果了,看來,這炎魔,也是架子十足的傢伙。
“不好意思呀公子,老爺說了,他今天很忙,實在沒辦法見客,所以,改天吧……”
我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畢竟,人家是一個大家族的族長,而自己則是個來歷不明的無名小輩,換做是我,我也不見。
不過,我想,炎魔始終還是要見我的。我淡淡一笑,拿出陳月如給我的髮簪,然後遞給那獅子臉,說:“就麻煩你再去通報一聲,將這髮簪交給炎魔大人,他見了這髮簪,自然會見我們。”
獅子臉有些爲難,不過,他倆剛纔收了我錢財,正所謂收人錢財替人跑路,所以最後不得已說:“那好,我再去問問。”
一個獅子臉走了進去,一個依舊在守着門口。
李幽蘭等得有些不耐煩,不禁嘟囔了一句:“這炎魔好大的架子!”
我淡淡一笑,說:“畢竟人家是一族之長,平時肯定少不了管理家族,就這個,也夠他忙的了。”
等了一刻鐘左右,獅子臉出來了,他臉上帶着笑。
我一看他的臉,便知道結果了。
李幽蘭卻急着問:“怎樣?”
獅子臉說:“二位,請隨我來。”
我和李幽蘭相視一眼,點了點頭,然後便跟着獅子臉走了進去。
這炎天府,着實宏大,不愧爲邪都三大家族之一的府邸,一路上,盡是紋龍堆瓦的房屋;漆金雕花的牆壁;一行行錦簇的花,紅的,黃的,綠的……千姿百態;就連腳下走的地板,也精雕細刻着炎火圖案。
這裡倒不像是鬼域該有的府邸,更像是人間的山水林園,既有着蘇州園林的精緻,又不失北方建築的大氣。
一路深入,獅子臉帶着我們,直走到客廳。
偌大的客廳,豎着七八根朱漆紅木大柱子,椅子桌子,竟是古時模樣的,一進這裡,我還沒看那炎魔長啥樣,便恍惚覺得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你們來了。”
這聲音,平靜,卻帶着威嚴的壓迫,就像是無風的大海,龐大的山體。
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赤發金臉的人坐在雕着飛龍吞日的漆金椅子上,他的一隻手,正扶着扶手的龍頭,細細撫-摸着龍嘴巴里的圓球,另一隻手,則是把玩着那陳月如的嫦娥奔月髮簪,他的眼睛,就像是龍的眼睛那樣,平靜,深藏不露,散發着莫名的壓迫……那兩隻眼睛,就是兩把抵在我脖子上的鋒利的劍。
我和李幽蘭都沒有說話,就這麼站着,看着他,或者說,是愣住了。
沒想到,炎火族的族長,竟然長着人的模樣,或許是修煉的結果,可是,不知爲何,直覺告訴我,他有着人的一切,人的身體,人的欲-望,人的野心,人的貪婪……
我們在等他開口。
炎魔也看着我們,我們就這麼相互看着,過了許久,他這才動了動嘴脣上邊的紅褐色鬍子,笑了笑,說:“你們找我,有什麼事?”說着,他換了一隻手把玩那髮簪,還沒等我們回答,又問:“這髮簪,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
第一個問題,不能急着回答,特別是在炎魔這種人的面前,反正水到渠成之時,我們自然會向他說起天靈紫石的事,我只回答了第二個問題:“是陳月如陳姑娘送給我的。”
炎魔一直都很平靜,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當他聽到“陳月如”三個字的時候,兩隻深黑的眼珠,卻像是被人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的氣球那樣,微微地震動着。
“陳月如,陳月如,好遙遠的名字,就如人間……”炎魔突然淡淡地說了一句,雙眼卻已經轉移到了那髮簪上面,看來,他回憶起了什麼。
我問了一句:“炎魔大人也知道人間?”
其實,他知道人間也不足爲奇,畢竟他是一個大族的族長,見多識廣那時肯定的,而且,陳月如本來就是人類,他和陳月如相識,恐怕對人間多少有些瞭解。
炎魔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問道:“你是人間來的人類吧?”
我不知道他突然問這個問題的意圖,也揣摩不透,眼前這人,太過深藏不漏了,要去揣摩他的意圖,就好比在黑夜中尋找一枚掉在地上的針,那難度可想而知。
他見我不回答,又說:“你身上,沒有妖魔的氣息,地上又有影子,那肯定也不是鬼,你站在這裡,不卑不亢,不像是鬼域裡頭那些砧板上的肉。”
我愣了一下,確實,鬼域裡頭的人,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我說:“既然炎魔大人已經看出來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沒錯,我就是人間來的人類。”
炎魔翹了翹嘴角,說:“有趣,有趣。”
轉而他上下打量了李幽蘭一眼,說:“這位姑娘,更爲有趣。”
李幽蘭付之一笑,說:“我倒覺得,你很無聊。”
我一聽李幽蘭這麼說,不禁一愣,心裡捏了把汗,來到這裡,我一直都步步爲營,不想出錯。畢竟我們是有求於人。可是,李幽蘭卻突然來了這麼一下,若是炎魔一生氣,恐怕這事兒就得搞砸。
炎魔卻“哦?”的一聲疑問,說:“我哪裡無聊了?”也不生氣。
李幽蘭說:“你渾身上下都無聊,首先是你的手很無聊,無聊到只能擺弄髮簪撫摸椅子扶手打發時間,然後是你的眼睛很無聊,只有無聊的眼睛,纔會一點情緒都沒有,然後是你的嘴巴很無聊,只有無聊的嘴巴,纔會問出這麼些無聊的問題來。”
我聽李幽蘭說這話,聽得心慌,想要阻止,卻又晚了,正想開口向炎魔道歉,畢竟李幽蘭這話,很不禮貌,可這時,炎魔卻微微笑了笑,而且笑得很真誠,發自肺腑。
他沒有因李幽蘭的冒犯而生氣,只說了一句:“你很像她。”
隨即他又說:“這髮簪,是我送給她的,曾經我答應過她,只要有一天有人帶着這髮簪來見我,我一定會滿足那人一個要求,我一直等,以爲有一天她會回心轉意,回來求我,可沒想到,等來的人卻不是她,而是你們。說吧,你們想要什麼?”
看來,炎魔是真心想要幫助我們,或者說,他是不想失信於他自己,他只是想幫助那帶着髮簪找上門來的人而已。
我知道,此時,是提出我的請求的時候了。
我說:“天靈紫石。”
可沒想到的是,炎魔一聽這四個字,微笑着的表情,卻立即沉了下去,硬了下去,就像是摻了水被風乾了的水泥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