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低沉,卻透着無法言喻的血腥,一旁的輕靈又開始緊張起來,死死的縮成一團,像一隻受驚的刺蝟。
我將她抱在懷裡,外面的聲音已經轉變的尖利刺耳起來,世人都說“鬼哭狼嚎”最爲難聽,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什麼叫做鬼哭,那詭異的聲音說不上怎樣震耳欲聾,卻透着雙手無法遮蔽的陰毒與狠厲。就像一個冤死的女人,躺在昏暗的墳墓裡發出對整個世界怨毒的詛咒。
金鐵聲,破風聲,這兩位“大哥”的戰場似乎有些膠着,我皺了皺眉頭,心底卻突然升起了一絲狠毒的念頭:最好是坐山觀虎鬥,這兩位要是能夠力竭而死,我可就坐收漁人之利了,況且那屍王橫行千年,手裡只怕少不了幾樣鎮山的寶貝,當下更是縮得老實。
一聲厲喝從天而降,嚇得我差點尿了褲子,以前聽說山精樹怪成精之時會受天打雷劈,避免其危害人間,如今耳聞,真是嚇得三魂出竅,七魄生煙,可在仔細一聽,這聲音雖是威儀俱足,卻有幾分“人味”,這樣說來,莫不是那千年屍王做出的動靜?
外面終於靜了,輕靈轉頭望向我,似乎等着我做決策。
這千年屍王聽名便是個兇悍的存在,若是與其硬碰,只怕一隻手就能把我捏成渣子。正在猶豫,門卻突然倒飛而出,我正在打着心裡的算盤,走神之間來不及躲閃,眼見就要被那青銅大門砸成一把骨頭渣子。倒是一旁的輕靈眼疾手快,在我身後掐了個印決,險之又險的將我拖了出去。
這門是青銅澆築,上面又有無數銅花金箔,重量何止千斤?加上一旁的機關樞紐,尋常的凡夫俗子就是將其搬開一條縫隙也是不可爲之事,外面的這位卻是直接將其掀飛了出去,當下將輕靈擋在了身後,看其先前出手,擺明了是想砸碎了我的腦袋,要真是如此,只怕也只能跟他拼了。
不過自己這小身板不一定夠人家塞牙縫的,當下只能打算着這位大佬能放過身旁的輕靈一馬。
拖沓的腳步聲在墓道中響了起來,我一愣,聽這一瘸一拐的樣子,莫不是被先前的屍王打斷了手腳?這樣想來,就算是不可避免的交手,我也多了幾分勝算。
我對着一旁的輕靈道:“你在這裡安靜的等我,我去前面探探路,若是沒有風險,我再回來領你。”說罷,也不管輕靈同意與否,便向着墓道外走了出去。
墓室外依舊陰沉,空氣卻比墓室內新鮮了不少,少了那些屍蟲與屍王的打擾,死亡的陰影也在我心上淡去了幾分,當下四處打量,若是千年屍王已經離去,自己得早點離開這片死地才行。
一轉身,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後,我頓時嚇了一跳,這墓道之中只有自己一個活人,突然有個怪物貼在自己身邊,就算見過真鬼也嚇得不輕,正要拼命,卻見那屍王只是站在牆角,一動不動。身後則是傳出了威嚴的聲音:
“鼠輩”
這便是千年屍王了,我這樣想着,若是殊死一搏,說不定能拼出一條生路。可等到那千年屍王出現在視線盡頭,卻是一條心沉到了谷底。
他哪是千年屍王,分明是個威風凜凜的將軍,一柄長刀,一身金甲,透出的是凜凜殺氣與不怒自威的霸道,而那沉重的腳步並非是先前與屍王搏鬥的過程中留下了傷勢,而是因爲這一身金甲太過沉重,若是個活人,想必他也是稱霸一方的豪橫之輩吧。
我那點實力,在人家面前不過是個笑話!
那魁梧的身影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要將我的骨頭都悉數看穿,直到我皺起了眉頭,,方纔哼了一聲:“小輩,躲夠了?”
墓道里明明只有一人一鬼,可自己的一舉一動卻都被人家悉數掌控,我不斷地給自己心理暗示:這東西不是鬼,這東西不是鬼。
可那種蠻力與威儀,加上鬼魂的大能,若非要自欺欺人,也太過困難了一些。
我正要想些矇混過關的說辭,一直躲在墓穴深處的輕靈卻突然飄了出來,見到我安然無恙,方纔輕輕地鬆了口氣,又轉身對着屍王深施一禮,方纔道:“奴婢鬼雲姬,見過屍王大人。”說罷對着我偷偷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向後退。
我卻不肯領她的情,莫說一個男人躲在女人身後被人笑話,放在前世,老子也是個屍王,大家平起平坐,有什麼好客氣!當下驢脾氣上來,對着那所謂的“千年屍王”拱了拱手,雙方便僵持起來。
這玩意雖然是叫做千年屍王,不過不一定有一千年的道行,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沒準這老東西本就掌握一些剋制屍王的法門,再加上他滿嘴“後生”“年輕人”,完全是把我當做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對待,泥菩薩尚且有三分脾氣,更何況我是個大活人,見到他有些倚老賣老的意味,當下便冷笑道:“你老人家雖然是個千年屍王,可我上一世也頂着這樣的名頭走南闖北過,真論起來,沒準彼此還是平輩,你可不用一口一個後生的壓我。”
想那屍王縱橫天下,又有幾人敢這般輕巧的跟他交談?我語氣並不客氣,絲毫不見前人對他的低三下四,當下便冷笑起來:“你這後生好大的口氣。”
一旁的輕靈見我們的談話越來越僵,急忙上前道歉:“屍王大人,鬼王初經人世,記憶全失,還望屍王大人不要高擡貴手!”
這一番話幾乎將那千年屍王捧到了天上,將我踩進了土裡,可以說是給足了他面子,我雖然心頭不爽,但是念及輕靈舍下面子爲我求情,就算不爽也是忍着未曾開口。
可那屍王絲毫不賣面子,鼻孔出氣的冷哼一聲,身形一轉,黑煙涌動之間便出現在了輕靈面前,黃金面具下的瞳孔攝人心魄,半晌之後。